今天是我和奕輝成親的日子,在夢中,我告訴自己,要讓自己成爲最美麗,最快樂,最幸福的新娘。
睜開朦朧的睡眼,卻是昏暗的燈光。看過側面,從窗戶上釘着的木板縫透進來的絲絲陽光——天已大亮。
頭腦發暈,但心裡仍是記掛着今天是我和奕輝成親的日子。快速掀開被子翻身下地,大腦一個激凌,陡然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這裡,是呂公館!
頓時五雷轟頂,晴天霹靂,我大腦轟隆隆作響。昨天晚上,呂詹他……
迅速地檢查了一下,並無異常,一顆提着的心才放了下來。
正在這時,門“咔嚓”一聲打開了,呂詹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那托盤上,放點精緻的點心和牛奶,那牛奶,還冒着微暖的熱氣。
“先把東西吃了,”他走進來,把托盤輕輕放在茶几上,對我淡淡的說道。
我恐懼地盯着他,像只小貓似的蜷縮着捏着被子,大腦混亂堵塞,僅剩的一點點思考能力讓我猜想着既然昨天晚上他沒有對我作出過激行爲,那麼今天應該也不會。
他把早餐放好,又看了我兩眼,終沒有再說什麼。
“讓我出去!”見他轉身就要走出門去,我趕緊踩着鞋子急急地就朝門奔過去。
“咔嚓”一聲響,他把門反鎖了!
“咚咚咚——咚咚咚——”我衝過去,開始重重地捶着門。
“開門!開門!把門打開!”我大叫着,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三十分鐘……我嘶聲力竭,卻沒有一個人來爲我開門。
“呂詹!我求你了,你開開門,好不好?” 我聲音沙啞,終於筋疲力盡地跪倒在地,開始低聲啜泣,“求你了,放我出去,我不是存心壞你的事的……我不想破壞你的幸福……今天,是我和奕輝成親的日子,求求你,放我出去……”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語無論次,最後,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最後,沒了了一絲力氣,絕望地癱坐在地上。
怎麼辦?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命如螻蟻,我實在是太過渺小了!
“吱——”的一聲,門開了。我擡起頭來,心中燃起了希望。
“詹爺——”我趕緊撐了起來,本來認爲是呂詹,擡頭看見的卻是劉媽。
“劉媽!放我出去”看見劉媽進來,我心生希望,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求你放我出去!”
“聞竹,劉媽問你,”劉媽將端着的碗放在牀頭櫃上,嚴肅地說,“你真的這麼想和邱奕輝在一起?”
“嗯!是的,劉媽,我想和奕輝在一起!”我急急地回答道,生怕錯過了時機。
“那好,劉媽就再問你,如果是他不願和你在一起了,你怎麼辦?”
我愣住,不用思考地立馬答道:“那不可能!”
“劉媽,少爺是有權有勢,但是我和奕輝情比金堅,我是不怕他,奕輝也不會怕他,我倆都不會怕他!”思量中,我冷靜地說道,聲音鏗鏘。
“沒讓你說少爺!”劉媽生氣地打住我的話。我冷笑,呂詹是她家少爺,她肯定是護着他的,“簡單地問你,如果邱奕輝不要你了,和別人結婚了,你怎麼辦?”
“那不可能!”我打了一個冷顫,卻篤定地說道。
“聞小姐,”劉媽的聲音變得也很冷淡,“有時你愛的人不在乎你,而你卻不知分寸地去傷害別的人!”
“你誣衊!當我是三歲小孩?”一時間千萬個思緒閃過大腦,但我唯一確定的是邱奕輝對我的愛是不可能改變的,然後氣急敗壞地說道:“我明白呂詹是你的主子,你凡事肯定都是袒護他的,在你心裡,他是最好的,哪怕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你也會覺得他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誰說了呂詹的不好,你就不高興,是不是?然後就反過來說別人的不是!”
“事實不是我說的,我說的不算數,你可以親眼去看一看,在索菲亞教堂,邱奕輝正和別人在舉行婚禮!”她說完,就直直地看着我,我卻覺得她的嘴角浮起一絲淺淺的笑意,彷彿要看我的笑話一般。
大腦如遭雷擊般轟然作響,我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那不可能!”我定了定神,忐忑不安間冷笑地反駁道,“你別妄想從中挑撥,呂詹把我囚禁在這裡,我還怎麼出去?”
“我現在就可以放你出去,”她說道,神色並不像開玩笑。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這正是我想要的。
“你不用騙我,憑你也能放我出去?你不怕呂詹嗎?”我斜眉看着她道。
“你現在就可以出去!”說着她竟然讓出道來。
我笑了一笑,冷笑着說道:“就算出得了這間屋子,你能保證我出得了這個宅子嗎?”
“你大可放心大膽地出去,少爺累壞了,正在房裡休息,門口的那些人,我也已經打理好了!而且,大門口還有車,可以直接送你去教堂,”她一本正經地說道,沒有一點哄騙我的意思。
我狐疑地看着她,正準備起身就跑,她卻拉住我,端起剛纔呂詹送來的牛奶,淡淡地說道:“不急這一會兒功夫,你一天沒吃東西了,把這個喝下去,要不一會兒你連哭都沒力氣哭!”
我神經緊繃,愣愣地瞧着她,以前竟沒發現她如此歹毒!
“謝謝,”不露聲色,我也淡淡地扔下一句,轉身便往門外跑去。
不可置信,我一路下來,居然如她所說,沒人阻攔,到了大門外,真的還有一輛車子等着我,我不及多想,迅速地鑽進了敞開着的車門內。
來到教堂外,草地,綠蔭,一切都是那麼平靜,一切都是那麼神聖和高潔,唱詩班吟唱的動人旋律緩緩從教堂裡傳來,天籟一般。
“邱先生,你願意娶何小姐爲妻嗎?”剛踏進教堂,便聽神父問道。
“奕輝——”我大叫,在場的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我這邊,他們的到來,本來不應該是爲了見證我和奕輝的愛情修成正果嗎?而此時怎麼能端坐在這裡心安理得地爲奕輝和別人的婚禮作祝福呢?
我緩緩向前走過去,離他越來越近,看到他西裝挺拔,英俊瀟灑,而他旁邊站着的新娘,也是美麗無比,兩人郎才女貌,可謂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你不是說要和我結婚的嗎?今天的婚禮不是應該是我們倆的嗎?”我緊緊地捏住胸前的衣襟,只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對不起,竹……聞小姐,我不愛你,昨天再見到雨桐,我才發現,我一直愛的,是她,”他聲音平淡,但我卻認定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你說你不愛我,那你可以看着我的眼睛告訴嗎?”我上前一把抓住他,喝到。
“聞小姐,請你自重……”何雨桐突然橫插過來,擋在我們中間對我說道。
“啪——”她還沒把話說完,我一個耳光扇了過去,“這裡沒你的事!”
“啪——”我還未及反應,臉上一陣火辣辣刺痛,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閃身到我面前的邱奕輝,“雨桐是我最愛的人,他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許別人傷害她一絲一毫,聞小姐,請你自重!”
“不可能!不可能!”我捂住腦袋,難以相信發生的一切,一邊叫囂着,一邊眼淚難以抑制地流淌下來。
“啊——”地又是大叫一聲,便發瘋似的向門外跑去。
“邱先生,你願意娶何小姐爲妻嗎?”瘋狂中,刺耳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我的心也像針扎一般的刺痛。
“我願意”
“何小姐,你願意嫁邱先生爲妻嗎?”
“我願意”
“無論疾病,貧窮,你們都願意與對方共同分擔,不離不棄嗎?”
“我願意”
虔誠的誓言宣告着他們愛情的偉大。
這裡是別人歡樂的天堂,卻是我夢想的終結。
天,依舊是那樣的藍;
陽光,依舊是那樣的和煦;
只是,我的那片天,剎那間,塌了!
果然,最愛的人傷我最深!
跑出教堂,行屍走肉一般地石板路上。一陣風吹過,我渾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慄。
突然,一雙手從後面伸過來,將一件外套批在我的肩上,“早晨天氣涼,別冷着。”
轉身看着他此時溫文爾雅的眉眼,我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淡淡地說道:“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你,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麼,用了什麼手段?竟讓他在短短的一天之內就違揹我和他之間的承諾,而且還和別人結了婚。”
“呂詹,”我睨眼看着他,聲音陰沉,猶如鬼魅,“你夠狠!”
他沒有答話,在幫我整理披着的外套。
“我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女人,你手擎遮天,又何必如此算計我?今天在裡面的人本來應該是來向我道喜的,那個新娘本來應該是我,現在奕輝不要我了,該怎麼辦?”我苦苦了笑了一笑,接着說道:“你現在滿意了吧?”
“你想哭就哭出來吧,”呂詹沒有理會我的指責,他環過手臂,想將我擁在懷中。
“我恨你,我恨你,你怎麼可以不顧別人的感受,他怎麼可以這樣剛愎自用,不管他人的死活,你怎麼可以這樣爲所欲爲?”我叫囂着,使盡力氣地捶打着他,彷彿打過之後,邱奕輝便會重新回到我的身邊,邱奕輝還是那個深愛我的邱奕輝。
此刻,如果我手上有一把刀,我會毫不客氣地狠狠插到他的胸口上。許久,我力氣殆盡,他卻沒有一點反抗,仍然任我捶打着。
“嗚——”我開始抽泣出聲,“哇——”我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我恨你!我恨你!”我開始大嚷道,越嚷越激動,往身上更用力捶打起來,見我情緒失控,他拉住我,放低了聲音說道,“如果打我能讓你好受些,你不用客氣。”
“啪——”我氣忍不過,一個耳光扇過去,一個響亮的耳光頓時打得他腦袋側偏。
一掌下去,周圍頓時一片寂靜,他的手下在旁邊不敢作聲,圍觀的人也趕緊低下頭,裝作沒看見,我想我是瘋了,打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我居然一點也不害怕,而且只希望他乾脆拔出槍來,一槍給我個痛快。
“你把奕輝還給我,”我大叫着,“我恨你,我恨你,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他卻沒有我所期望的暴怒拔槍,而是抓住我,兩眼緊緊地盯住我,佈滿腥紅的血絲,似要將我吃了一般,厲聲衝我喝道:“你回來了,我滿欣歡喜地跑去看你,可是你卻告訴我你要嫁給別人了,我問你,你有沒有爲我想過,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他大聲向我喝着,我大腦一時空空無物,竟愣住了,還未等我反應過來,他就隻手壓着我的後腦,腦袋向我俯了下來。
看着在我面前驟然放大的雙眸,我腦袋左右搖擺着趕緊躲避,復而擡起腳,重重地踩下去,他吃痛,手上力道輕了些,我使勁將他推開去。
“我永遠也不想見到你!”說完,我便向來時的方向狂跑過去。
一層層高高的階梯就在我面前,我看下去,頓時備感親切,覺得那是我的歸宿,最終的歸宿。
“啊——”頓時天眩地轉。
“聞竹——”一聲震喊在背後響起。
彷彿是一個被宣判的死囚,一瞬間,我的世界,希望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