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田死了,藤野是衆目睽睽下直接殺死他的兇手,現在正被日本軍方查辦。一切向着我們計劃的方向發展。
他們無暇顧及所關押的人質,將所有的人都放了回去。至於呂詹和我,原本是應該追究殺劉異鳴的責任,但呂詹殺劉異鳴是在盛怒之下,以呂詹的威望,又有了合乎人情的理由,便也不再有人敢刁難我們,於是放了我們。我和呂詹回到了呂家大宅。
“呂詹,有些事情我覺得我有責任去完成。”
“你說的是寶藏的事?”
“嗯。我不想這麼一直守下去了,我覺得它們應該發揮它們應有的作用。我想把她們運出來,然後送到需要它們的地方。”
他點了點頭。
“開啓寶藏的鑰匙是兩顆普羅東珠,有一顆還在藤野手裡,我必須去拿回來。”
“不用了,已經拿回來了。”說着,他打開我房間裡的一個暗箱,從裡面拿出了一顆東珠。
“你是怎麼把它拿回來的?”
“不是我,而是你的父親。”他吸了一口氣,說道。
聽他一說,我恍然大悟。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回道:“你開槍殺我父親時,其實你已經知道他已經死了,對吧?原因是他已經吞下那顆珠子,而你,必須得到他的屍體,才能拿回那顆東珠。”
他點了點頭,說道:“他在去取東珠之前,就已經差人報信給我,說如果他不能活着出來,會在死前把珠子吞進肚子裡,然後讓我一定要設法拿到他的屍體,然後從他身上取出珠子。我看到信後,馬上去追他,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所以,所能做的,就是不要讓他白白犧牲。”
世上有很多事,有的事只用眼睛就可看清,而有的,卻並非眼睛所看到的那麼簡單。我深吸了一口氣,良久,才說出一句話:“呂詹,對不起,謝謝你。”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他只是笑了笑,轉而問道:“你知道那些寶藏在哪裡嗎?”
“我母親不是告訴你了麼?”我笑着反問。
他笑了起來,卻是在他臉上難得看到的無奈的苦笑,“你母親並沒有告訴我寶藏在哪裡。”
“可是並不代表你不知道,”我也衝他打趣地笑了起來,“你不是已經派人去把那裡買下來了麼?”
“你終於變聰明瞭。”他說道。
我聳了聳肩,沒有答話。自己的記憶回來,旁觀者清,那麼所有的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我想把那些寶藏當作軍餉籌備武器和食物,送到前線去,你說怎麼樣?”我徵求着他的意見。
“東西本來就是你的,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他答道,坐到沙發上。
“也得讓你同意才行,要不就算是我的東西我也拿不到。”我頑皮地答道,朝他那方挪了挪。
“你要的東西,哪件我沒有拿給你?”他睨眼瞪了我一眼,說道。房裡燒着火,徐徐從窗外吹來的風反而讓空氣覺得舒爽。難得的輕鬆氛圍讓我倆的話也難得的調侃。的確,我倆都活得太辛苦了。
“今天,我第一次親手爲一個女人戴上項鍊,從今往後,只要你開口,無論何事,上天入地,我呂詹竭盡全力,傾盡所有,都會爲你辦到。”那日他對我的承諾迴盪在耳邊,好久沒有這麼近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挺面龐,讓我又陷入沉思。
“我們結婚吧?”我突然說道,他沒有料到我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一下子愣住了,就連原本伸過來欲給我整理亂髮的手也懸在了空中。是呀,我這不就是在向他求婚麼?女子向男子求婚在現代社會都不多,更何況在這個年代。
“嗯?”他終於反應過來,卻是發聲問道。
“我說,我們結婚吧。”我重複了一遍,他仍是不明現狀的癡呆狀。得意於自己竟然會把一個叱詫風雲的黑幫老大嚇住,我頑皮地“咯”笑了起來。
他半天沒有說話,只有我的“咯”笑聲,一下子也覺得尷尬萬分,臉頰“刷”地火辣辣地燒。
我清了清喉嚨,低着頭,吞吞吐吐地解釋道:“其實,這是一個計策……我們去把寶藏運出來,必須要有個盛大的排場掩人耳目,所以,我想,如果能有抽禮什麼的,最好……”
說完,等着他的表態,可是等了半天,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我的心卻砰砰直跳。
“你不要和我結婚,那和別人結婚也行,”我嚅囁道,“我要的只是一場形式上的婚禮。”突然不高興,我竟然任性地發脾氣來。
“好,我們就來個曠世婚禮。”他突然鏗鏘地回答道。我擡頭看他,他卻伸手一摟,將我擁入懷中,隨之整個臉龐陡然放大,我還未反應,便感覺他火熱的吻已貼在了我的脣上……
“呂詹,老實告訴我一件事,行嗎?”我問道。
他看着我,老實地等待着我的發問。
“藤野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聽我一問,他臉上肌肉頓時不自覺地收縮了下。從未有過的反應,讓我明白了那的確是事實。心也重重地疼痛抽搐着。
“你爲了能拿回東珠,爲了能讓藤野放過我,甘願在藤野面屈膝下跪?”
“哪有的事?”被我直點出來,他面頰霎時飛紅,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看我,還要狡辯。我摩挲過他的臉,覺得他似乎也有所滄桑,這個男人,負擔了太多的重擔。
“呂詹,謝謝你,”我強行扭過他的頭,讓他不能再回避我,而此時此刻,卻更加感謝他,也更加覺得他勇氣超凡。
就這麼看着對方,良久,彷彿時間都凝固了一般。“那你呢?你又是爲什麼和藤野在教堂上演那場戲碼?”他也揪出了我的小辮子,但那卻一直是我心中的痛。
我嘟着嘴沒有說話。
“你認爲我不知道嗎?你想用氰化鉀把藤野毒死,但是卻沒有成功。”
我吃驚地看向他,沒想到這樣秘密的事他竟然也知道。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別忘了,你的膠囊是怎麼得來的,我對黑市瞭如指掌。”頓時,他眼裡出現了溫柔和溺愛,“幸虧你沒事。”看得出他還有疑問,但卻沒有再問我。我明白他,他所想的也是我所想的,有什麼比現在我們還活着,比現在我們還能相擁着對方更重要呢?其它一切已經不再重要。
“想不到我們都變得這麼大義凜然,”他感嘆道。這也是我沒有想到的。他是一個黑幫老大,心狠手辣。而我也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我知道,我倆都是冷血動物,生性喜好殺戮。而此時,我們都爲了並不屬於我們的責任而委屈臣服去做自己不願做的事,究竟是什麼令我倆改變了呢?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朋友、親人、愛人,那一幕幕的生離死別,一聲聲的叱聲吶喊……一下子紛紛涌上腦間。心如刀絞,卻又心境坦然。
我頓時明白是什麼令我倆改變……我心中一顫,擁住他的脖頸,毫不猶豫地朝他吻了過去。
曠世婚禮……曠世婚禮……我和他的婚禮……我在心裡默默地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