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嫿扯一下男子手下其中一塊布料,強迫他必須注意自己說話,“我身上衣服不是錢?改裝門面不用錢?憑自己的能力養家好志氣,只是也得算計不是?”
男子復擡頭看千嫿,千嫿“呵呵”一笑,一邊向門外走、一邊大大咧咧地說道,“沒過慣苦日子的公子,也不能讓妻子、子女過苦日子,做給雙親看。”
男子見千嫿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店鋪門前,這才說出一句,“你好像什麼都知道,醫者難自醫,你的命數,又如何呢?”
忙活了一天,不提起吃飯也沒覺得餓,千嫿一進客棧的門,就見小兒迎面跑過來。千嫿撇撇嘴,咕噥一聲,“就知道那姑娘不會說謊。”
所以咧了咧嘴,向小二道,“你們老闆在哪兒呢?我去找他。”
小二納悶地撓撓頭,奇怪自己還沒開口,千嫿怎麼就知道是他們老闆要找她。
進了大堂旁邊的一個雅間,老闆正坐在窗邊品茗等候着千嫿,見千嫿進門,就要興師問罪似的臉色。
千嫿一反常態的沒有先開口,老闆以爲千嫿理虧,“姑娘,老夫那麼信任你,你怎麼能拿着我唯一女兒的後半輩子開玩笑呢?”
聞聽此言,千嫿輕“哼”一聲,“真是笑話,老闆真的信任我了?”
老闆被千嫿毫不心虛的氣勢給壓制了一下,但是姜畢竟是老的辣,他的臉色沒有大變,“不是又怎樣?事關重大,我能一棵樹上吊死嘛?”
千嫿聞聽此言輕笑,“原來令千金命中的劫數。指的就是你這個當爹的。虧得小姐不像你,不然再好的命數也給敗光了。”
“你…你,我看你就是那個臭小子僱來攪局的!”老闆被千嫿氣急了,終於說穿自己的心事。
千嫿滿不在乎,回擊道,“你這種勢利小人,怎麼配有這麼好的女兒。你已經害了兩條人命了。還不自知吧?”
老闆怒極攻心。大喝一聲,“休要胡言,這話從何而起?”
千嫿心思一轉。既然話已經僵持到了這裡,她也不求這人對自己感恩戴德,只要自己成就眼前這一樁美事即可。
“你家女兒只有那人的命格配得起,無端端的硬是要另配他人。不是折了無辜之人的壽嘛?有本事,您就繼續折騰。毀人姻緣可是要折壽的!”說完,她心中的火氣也舒緩了,樂呵呵地走出雅間。
見了大堂裡忙活的小二還沒來由地說,“這裡沒前途。不如你明天也去那人的店裡,沒準兒還能富貴呢!”
小二看着千嫿出門,仍是雲裡霧裡地撓頭。“那人?哪人啊?”
千嫿一出客棧的門,頓時覺得哪個地方的空氣都比那裡的新鮮。信步逛蕩在大街上,行事完全不思慮後果地觀看着兩旁的燈火。
“姑娘!”身後忽然響起一個人的呼喚聲,千嫿回眸,只見一匹馬迎面衝自己飛奔過來。
一道霧嵐的身影忽然出現,長臂一收就將千嫿帶離危險的地方,而後一閃就不見了。
千嫿也驚着了,大步向身後踉蹌幾下。她撞在了身後一個男子的身上,回眸看去,是那個裁縫,忙道謝,“多謝你救我一命。”
男子反指着自己,“要謝,也得謝你的朋友啊!怎麼謝我?”
千嫿神情一滯,瞧着對方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不禁皺了眉頭,“我的朋友?我沒有朋友在身邊啊?”
男子對千嫿的芥蒂似乎拔除了許多,一副千嫿在開玩笑的樣子,“那位公子飄逸灑脫,身手矯健,否則憑藉我這半點功夫都不會的,怎麼從馬蹄下救出你?”
被對方這麼一說,千嫿立時心驚了,一個人在自己身邊,自己一點都沒察覺,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轉念一想,“難道是他?敢問公子,那人可是穿着墨綠色衣袍?”
男子搖搖頭,依着他對衣料的瞭解說,“那服色在夜色之中時隱時現的,肯定不是墨綠色。”
這下千嫿犯難了,她本以爲是“軟骨頭”忽然講義氣了,突發奇想才爲自己保駕護航的,卻沒想到是自己想多了。
千嫿扯了扯嘴角,雖然自己剛剛神遊去了,可是絕對沒有聽見“雲水之心”的提示,那便不是威脅,心中嘀咕:會是誰呢?
男子未去,他收拾打烊以後,就見千嫿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原是看她有朋友在側也就不做他想,只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這麼晚了,姑娘不在客棧休息,怎麼出門來了?”
千嫿聽了裁縫的話,忽然尷尬地一笑,“那裡空氣不新鮮,我們這樣的方士習慣了人少的地方。”
沒想到自己這樣一句無心的話,倒是引得男子真的相信了,“我那店面的後面有個小院兒,既然姑娘厭倦了客棧,那我住店裡,姑娘住後面的院子。”
千嫿聞言一喜,男子將院子的鑰匙交給千嫿,並告訴她怎麼走,自己就轉身回店裡睡去了。
來到男子所說的小院子,千嫿忽然有種回到了崖城千宅的感覺,一樣的不大不小院落,一樣的院中一棵大樹,不一樣的,那樹並不是桑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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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一眼暗無燈火的幾間小屋,千嫿沒有興致走進去,對於她而言,這空無一人的屋子遠比鬼怪嚇人多了。
看上了身邊的這棵大樹,千嫿縱身一躍,跳到樹冠的一跟粗幹上,穩穩當當地靠在樹幹上就打算這麼睡去了。
只是,興許是心裡不踏實,千嫿卻沒有馬上入眠,取出幾枚木紋崖幣,插在身後的樹幹上,嬉笑了一下,“好吃懶做的小鬼今日蠻乖的,我也不能偷懶。”
唸叨完畢,千嫿還丟下兩枚土紋崖幣在樹根處,靜靜地坐在身下的樹幹上打坐入定。
過了一個時辰,原本神情沉靜的千嫿臉上忽然掛上了笑容,她終於領會到,之前所有引導過自己修習的“師傅”口中所說的境界提升是怎麼回事了。
在千嫿自己的那個漆黑的只剩下一面冰牆的世界裡,她依舊站在冰牆的前面,可是這一次,千嫿發現從冰面透過來的光似乎變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