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靈一進門就見千嫿隻手扶着牆,額頭、臉頰上都掛滿了汗水,像是剛經歷了什麼殊死大戰似的。
而且人顫顫巍巍地就倒下來了,這形勢不由得他不接人,只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人就直接掛在了他的右臂上。
烈靈的右手抖了一下,直到千嫿穩穩地只掛在了他的手臂上、沒有碰到手,他才長出一口氣。
原來以爲千嫿這是耗損了靈氣,不休息上半天是不會好的,誰知道人家醒了醒神兒,就扶了一下他的手臂站起身了。
“古沁姐姐呢?醒來了嗎?”千嫿甩了甩自己的頭,將那些混濁的意識揮開,轉盼看着他問。
烈靈此時除了驚訝再也不會幹別的了,指向門外,“好好兒地睡着呢!”
千嫿剛想出門去,客棧老闆女兒地房間裡就傳來一聲尖叫,他們因此一起回首。
只見那女子被裁縫扶着站在門口,她直指千嫿,聲嘶力竭地大喊大叫着,“是她!是她!就是她!我剛纔看見那妖怪鑽進了她的身體裡,她要變成妖怪了!變成妖怪啦——”
千嫿雖不是多年除妖,但是崖城驅鬼也不在少數。她看着女子的狀況,一定是被妖附着在身上以後,一時之間損耗了太多的精元,也便沒放在心上。
只是她轉身欲離去的時候,那攙扶着女子的裁縫卻遲疑地問道,“姑娘,你還好嗎?”
千嫿靈眸一轉,回身凝視着那個男子,她知道此刻,這人口中的意味。已然不是前一日自己破門而入時候的真心關懷。
她袖子裡拳頭握的“咯吱”直響,自己剛剛差一點因爲沒有壓制住那大股的妖靈暈厥過去,這個時候他卻持有懷疑的態度這樣來問她。
烈靈觀其氣勢明白了千嫿此時的心情,他方要上前說一句,千嫿卻伸手擋住了他。
千嫿依舊笑着,只是那笑也不似之前的爽朗、沒有介懷,“我若是不好。她還能活到現在嗎?”
男子聞言就是一怔。頓時發現自己方纔的語氣很難不使人寒心,忙要解釋。
千嫿衝他擺了擺手,心中幾許悲涼地說。“原以爲是棒打鴛鴦,沒想到,真是我自己看走了眼。能輕易相信一個神志尚不清楚之人的話,這人何其愚鈍?”
她漠然地離開小院兒。烈靈卻有些不太認識千嫿了似的,因爲千嫿剛剛的一番言語。全不像平日裡的傻里傻氣,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烈靈出了門,見千嫿正俯身一隻手去扶依然昏迷未醒的古沁,而另外一隻手在臉上抹着什麼。
折騰了好半天。她的一隻手力氣最終還是沒有扶起古沁,終於鬆開嘗試扶人的手、一跺腳,背對着烈靈。“你看着辦吧!我不管了!”
千嫿聲音中帶着哭腔,卻是在極力忍耐以後的成果。轉身匆匆地跑開了。
千嫿一晃就不見蹤影,烈靈扛着古沁到處尋找。直到古沁迷迷糊糊地指了一下城外的方向,他才頷首,領悟到了古沁還是有點用處的。
出了城門不遠,就見到千嫿在用一根小棍戳地上的土,她顯然是戳了很久,那裡已經出現一處小坑。
放下古沁,輕步走過去,千嫿似乎沒有察覺到有人在自己身後,而她面前被戳出的坑裡是溼溼的。
烈靈身形一滯,驚奇地睜大眼睛,心道:這丫頭在哭?她居然會哭?該不會是喜歡上剛纔那個呆子,被人家拒絕了吧?
正出神,烈靈就覺得腳上一疼。
緊接着他想要移動,卻一挪之下沒挪開,回神之際,意外地發現千嫿正坐在自己的腳上。烈靈好大不客氣地說,“喂!你知道自己挺胖的嗎?”
千嫿坐在他的腳上,倒是一點也沒疼,但是她要死不活的,還真不是烈靈所能適應的。
千嫿聽了這話,乾脆利落地往烈靈的腿上一靠,“看我的笑話,不會有好下場的。繼續咱們抓妖物之前的事情,坦白從嚴!”
烈靈一聽樂了,感情是這丫頭怕自己出醜,所以纔想先將問題解決了,思及至此,便說,“那我抗拒!”
聽了這話,千嫿坐着的側重點已然偏在烈靈的一隻腳上,從牙縫兒裡蹦出幾個字,“抗拒弄死!”
烈靈原以爲她會和自己辯駁下去,卻不料千嫿猛然起身。奔着他的右手就攻擊過去,烈靈本能地將自己的右手閃避到一邊去,千嫿卻一下子鉗制住他的左手。
眼下的局勢就是,如果烈靈不用右手還擊,那麼就得任由千嫿宰割,可是,很明顯他不是能任人擺佈的性子。
千嫿並沒有得寸進尺,扣住他的左手以後,她仰視着烈靈,表情十分認真地問,“貓!我只問一個問題,你必須回答我。”
面對千嫿的認真,烈靈一時失神,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千嫿沒有辦分停頓地問烈靈,“那天!從戕和鬼玖的刀刃下救了我的人是你吧?”
烈靈覺得自己的身子很奇怪,明明想要否認的,可是卻偏偏不受自己控制地點了頭。
千嫿觀氣行爲立時“咯咯”一笑,又在烈靈的小腿上踢了一腳,趁着烈靈猝不及防之際。
一面跑向古沁,一面嬉笑着道,“貓!從今天起,你是我千嫿的朋友了,但是想佔古沁姐姐的便宜,門兒都沒有!”
話說的差不多,人也跑到了古沁的身邊。一手抓住古沁的手臂,一手摩挲着身前的境轉羅盤,烈靈發現她的行爲有異,趕緊上前去追。
只是,這一次似乎又沒有如千嫿所願,當烈靈追過去的時候,千嫿一晃兒就沒了,古沁卻半夢半醒地坐在原處。
見到還剩下古沁,烈靈舒了一口氣。千嫿雖然消失了,好歹有古沁在,想找到千嫿並不是難事,只是在於時間長短的問題。
千嫿清晰視物,還是自己一個人,不由得把自己都氣樂了,嘟囔道,“軟骨頭,沒骨頭?不理我?哎!我又失敗了!失敗是成功的母親,我一定是失敗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