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兒,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靈烈茂羽忽然收回自己的左手,他很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因爲古沁的自作聰明,捏斷她的脖子。
烈靈茂羽的周身盡是鱗光,而且越來越明顯,古沁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經過他的這番提醒,古沁總算是想起來了,“你,你是天上的那個人?”
烈靈茂羽忽然用重新纏裹着布條的手,戲謔地在古沁的臉頰上輕輕劃過,“你終究還是那個,眼中只有煙雨樓,魚目混珠的小妖精。”
古沁一聽到烈靈茂羽說起“煙雨樓”三個字,不知道哪裡借來的膽子。她大退幾步以後,“不許你說他!我就是不去鬼域送死,不想去救那個自以爲是的丫頭!”
環視着開始昏暗的日光和身邊漸漸多起來的鬼魅,烈靈茂羽又發出讓古沁心生寒意的笑聲。
古沁經過他身邊快步跑開。他不加阻止,朗聲道,“你妒忌他對千嫿好,又沒奈何他只會將目光停駐在千嫿身上。難道,你都不想知道這是爲什麼?”
烈靈茂羽一邊向鬼域的方向大步地走,一邊輕聲接着說着,“不曉得在今後的某一天,煙雨樓知道了有一個人對他的妹妹忘恩負義,他會怎麼看待那個人呢?”
“烈靈!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他最後的這句話顯然戳中了古沁的心事。她只不過是懼怕鬼域,難道這也有錯嗎?
“找到千嫿,帶她迴天界去!”烈靈茂羽仍然向前走,追隨着“萬鬼”大潮。
古沁聞言大聲喊道,“難道你就不怕,到時候救出人來,我將你的目的告訴千嫿嗎?”
“隨便你說,如果那時候,你還沒有形神俱滅的話。”烈靈茂羽揚起自己的右手,示意古沁要想清楚。
古沁不復言語,遙望着比蒼穹之上還遠的地方。在那個地方。她守候了一個人很久很久,可是每每他看古沁的時候,古沁在他臉上卻只能看出陌生而已。
……
水中一座沒有屋頂的小閣,被漆黑的夜色籠罩着。陰霾的黑暗中。一個渾身盈盈發光的人獨坐閣中,憂戚地經受着無數小鬼閣外呼號。
就在不知道多長時間之前的剛剛,千嫿鬼使神差地開罪了這個地方,鬼王老大他並列第二的介黯然。
垮下一張臉,千嫿到現在還記得。介黯然剛纔神氣活現的數落自己的話。他說淺漓大發慈悲,讓出自己的居所給千嫿住。
這裡名爲“水居”,顧名思義,除了前面那條通往岸上去的青石小路,其他幾面都是水。又平白地叨叨一點點鬼域的險惡,人家就打了頭陣,不讓亓殘魂留下陪千嫿說話,拉拉扯扯地將亓殘魂拖走了。
千嫿心裡這個恨他呀!這不,嘴裡還罵着呢!
“老不死的介黯然!我留別人關你什麼事啊?哎~還說沒有鬼能靠近水居?我像個螢火蟲似的在這兒亮着,就算是擠破腦袋。它們恐怕都得想辦法進來!”
直到自己痛痛快快地罵鬼都罵得偏離了原意,千嫿才意識到,關於亓殘魂和介黯然的厲害,其實是有人告訴過他的。
藉着自己全身雖然微弱,但是在鬼域中卻極爲扎眼的玉器光澤,千嫿走近窗戶並依靠在窗欄上。滿眼都是黑色,千嫿不知道該看向哪裡:姐!現在,真的跑不了了,怎麼辦?
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千嫿睡了。又醒了。
驀然站起身,千嫿打算自己出去看看,之前姐姐也那麼長的時間沒有理會自己,可是自己不還是一樣好好兒的活着。
“對!”似是在爲自己鼓勁。千嫿大步地朝着一個方向闊步前進,“嘭”地一下結束了她第一次的夜遊。
醒來以後,千嫿用力地揉着額頭上發疼的地方。摸了摸身旁的地面,心嘆一句:還好是木板的,可是我明明感覺不到有東西阻礙住流動的陰風?
重新摸回二魂引領自己時候進來的桌邊兒,看看上面有沒有什麼可用的東西。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左手在觸摸桌面的時候。桌面上的東西會泛起熒光。
凝視着自己的左手,千嫿發現原因在燭淚身上,新奇地看着零洛送給自己的這個小東西,再回視自己的全身。她心下一喜:開路照明的東西有了!
千嫿也不知道淺漓的桌子上,爲什麼放那麼多大小不同的鵝卵石,起初想着淺漓是爲了讓它們蓄養鬼氣成爲鬼玖。但是,很不湊巧,它們當中沒有一塊兒是鬼玖。
不是就不是,有用的石頭纔是好石頭。
千嫿從儲物袋裡摸出一個曾經裝過崖幣的口袋,憑藉感覺乾淨利落地把桌子上的石頭都裝進去。
摸索了一段時間,千嫿終於來到水居的門口。而她左手裡攥了一路的三塊小石頭,待她一展開手指,它們就像黑夜中的三顆小太陽。
“咱們說好了,多亮一會兒。”對着三塊兒石頭自言自語,千嫿左手擡在身前,好像尋常手中提着燈籠一樣。
可是,事情好像沒有她想的那麼容易。介黯然只是和她說過鬼魂不會到水居去,並沒有告訴她怎麼避開被鬼圍攻的辦法。
現在她託着三顆小石頭,像極了高堂宴席桌上,招呼羣鬼來赴宴的美味佳餚。
才走出二十來步,一羣在怨州里待久了的惡鬼,嗅到了千嫿身上至純靈氣的氣息,蜂蝶撲花一樣蜂擁向她。
單打獨鬥千嫿試練過,一下子迎上數以百計的鬼氣簇擁過來,本能地扔掉手上的小石頭,雙手溢出靈氣直擊羣鬼面門。
“轟——”
千嫿的面前燃起一片浩大的火光,而且一燒之下鬼連着鬼,很快,水居的前面就出現了燦如焰火的景象。
她無視了焦灼的氣味。
這麼燦爛的火光,對於千萬年來,一直惶恐不安地生活在黑暗中的鬼魅魂魄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個驚天動地的大事。所以,在千嫿還沒興奮完畢的時候,介黯然那張“老臉”又出現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