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赫來手上那份不知道是誰叛國,但是絕對有人叛國的黑材料還是陳忠給塞過去的,而原旨黨的行爲也算是實錘了叛國黑材料。
目前對於竺赫來來說,基本已經確定了材料的真實性,故而纔要去北方親自見見拂沃德,他需要確定拂沃德到底是怎麼想的。
畢竟這麼大的事情,說拂沃德完全不知道那是不現實的,而且拂沃德本身就比較傾向於原旨黨,實際上大多數久居北方的將帥,在這一問題上都比較傾向於原旨黨。
光看巴拉克的婚禮,去了多少北貴人就知道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然而竺赫來的猜測只是猜測,荀祈之前的話基本算是實錘了竺赫來的猜測,因爲以荀祈之前的表現,竺赫來是認同荀祈能力的。
至於說荀祈是怎麼查到的這點,竺赫來其實沒有太多的想法,光看荀祈那一大堆兩年前的調查資料,就知道這人也是一個心思縝密之輩,而以這種調查方式,查出來一些蛛絲馬跡絕對不是問題。
“有些事就算是過去了,我也得親自去見見拂沃德。”竺赫來搖了搖頭說道,“我信得的過拂沃德,也相信以前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去見了對方纔行。”
“北方需要一名統帥,我已經將手尾掃清了。”荀祈擺了擺手直接離開,竺赫來看着荀祈的背影沒有說什麼話。
對方一直以來的表現,讓竺赫來對於荀祈掃清拂沃德手尾這件事沒有什麼懷疑,實際上竺赫來自己也知道,只要拂沃德沒有真的叛變,以現在形勢,他也得幫拂沃德掃清這些手尾。
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留下隱患,一旦被意外捅到韋蘇提婆那裡,那麼就算只是曾經的無心之失,也會留下一根刺,而在這個時候處理的話,難免會有自毀長城的嫌疑。
實際上該怎麼說呢,拂沃德並沒有什麼黑料,他就跟北方大多數的將帥一樣,至於說叛國這種事情,未來的拂沃德可能有,可現在的拂沃德肯定沒有,所謂的黑料根本是不存在的。
荀祈之前說的話,只是將竺赫來故意引導到這一方面,之所以說的這麼模糊,其實更多是擔心竺赫來有什麼判定真僞的能力,靠着話術去引導竺赫來自己補充他內心之中的想法。
至於清掃手尾,實際上是荀祈幫瑣羅亞斯德教派清掃了手尾,陳忠也是燈下黑,自己查自己,除非有蒯越那種見鬼的能力,才能查到源頭上,否則,無論怎麼查,都沒有辦法找到源頭。
荀祈對於北方貴族叛國這件事也是很有興趣的,故而在製造間諜痕跡的同時隱秘探查北方貴族叛國一事,畢竟將這兩者串聯起來的話,那時間、背景、人物什麼的就不需要自己再捏造了。
畢竟沒有什麼比完全的真實更能糊弄過人的。
然而一路查過去,荀祈摸到了瑣羅亞斯德教派的痕跡,雖說瑣羅亞斯德教派做的很隱秘,但荀家本身就是個中高手,摸出了些許的痕跡,又有陳忠在內,很快就對照出來了真實情況。
也就是所謂的反賊舉報了反賊,獲得了忠臣的身份。
可這種無意識行爲掩飾的再好,只要有人深入探查,遲早會挖出來一些東西,於是荀祈趁着當時貴霜亂戰,沒人注意的檔口,按照原本就有的痕跡開始給北方貴族編制黑材料。
這種編制以陳家和荀家的能力,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到天衣無縫,然而這世間的事情,但凡有天衣無縫的,肯定是造出來的,所以在編制完黑材料之後,荀祈主動將這些材料摧毀。
這麼一來要查的話就艱難了很多,但如果仔細查證的話,還是能摸索出來一些東西,這些東西作爲證據不足,可用來鎖定方向還是勉強可以的,當然作爲專業人員的陳忠也沒敢洗的太乾淨。
畢竟他們是教派,所謂的教派說白了就是多頭怪,不可能完全一個聲音,必須要有一些黑材料,可陳忠作爲舉報人,已經相當於上岸了,有點黑材料,反倒更符合現實一些。
這樣看起來不算是完美,有着各種缺憾的套路就是荀祈和陳忠做出來的最終結果,這個結果是真正經得起查證的結果。
竺赫來花了整整一夜將荀祈交上來的資料翻閱了一遍,心下對於荀祈的能力頗爲感嘆,可正因爲這種感嘆,竺赫來對於漢室在白沙瓦的間諜更是忌憚,以荀祈這般的能力都沒有摸到間諜的手尾。
“如何?”荀祈早上親自前來問詢。
“不行,這些人的人物關係我已經梳理出來了,但是盤根錯節,除非是漢室早在很多年前就根植在我們貴霜之中,否則不大可能是這些人。”竺赫來有些疲累的說道,“可如果根植在貴霜之中這麼多年,都到了這種程度,他們求的又是什麼?”
“如果是貴族投靠呢?”荀祈嘆了口氣說道,“我找不到能接觸這些資料的那些人,依舊當間諜的原因,到了這個層次,依舊當間諜並沒有任何的意義,就算是有朝一日回去了,也並不能得到更多的回報,那麼換個角度講,並不是間諜呢?”
“他們能和漢室交易什麼?”竺赫來虛敲着桌面詢問道。
“不少吧,國家足夠強大,賣國賊纔有待價而沽的資本,而國家越是強大,越是有人願意給賣國賊開出高價。”荀祈非常理性的說道,“當一個國家已經弱的不入眼的時候,那麼賣國賊想賣國,其他國家也沒有興趣。”
“這樣的話,我們的查證就陷入僵局了。”竺赫來搖了搖頭,不能查覈心人物,除非是已經確定了身份,否則很容易在上層造成動盪,進而很有可能出現某些人將這種方式作爲攻擊政敵的手段。
真到了那種程度,那麼上層政鬥造成的損失遠遠大過間諜造成的損害,畢竟堡壘都是從內部崩塌的。
“我也是卡在這邊了,有些想動手,但擔心在我真下手查證的時候,再次出現當初那種情況。”荀祈冷笑着說道,竺赫來的雙眼劃過一抹冷光,當初荀祈迅速肅清白沙瓦的時候,早期的行爲非常迅捷正確,後來明顯是被人坑了,將刀砍在了某些不該砍的人身上。
在竺赫來的印象中,也虧當時荀祈夠敏銳,在殺了數名己方人員之後,迅速反應過來,囚而不殺,否則,損失絕對不止那麼點。
“我可以保證他們在上層有人,可我現在投鼠忌器了。”荀祈嘆了口氣說道,“絕對不能查證目標所在的那個範圍,一旦查了絕對暴露,之後政鬥造成的麻煩會比現在還讓我頭疼。”
竺赫來點了點頭,他也不傻,目前這個局勢明擺着貴霜上層有人是內奸,但不管是荀祈給出的資料,還是竺赫來調查的情況,對方都堪稱老奸巨猾,故而竺赫來在沒有正確目標的情況下,也不敢出手。
自己的手段,要是被那羣人當做打擊政敵的方式,這國家就完蛋了,而且以竺赫來目前查到的部分內容,對方明顯是等着他在查上層,這種隱約的直覺,讓竺赫來猜到了某些可能。
那就是對方有絕對的把握,讓自己第一次認爲的正確答案落空,進而將整個貴霜拖入到上層政斗的環節之中。
這麼一來,竺赫來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看來我們雙方的想法應該是一致的。”荀祈嘆了口氣,很自然的將自己歸入了竺赫來的陣營,而竺赫來也沒有多想。
“我說一下我的建議。”荀祈看着竺赫來非常認真的說道。
“說吧。”竺赫來這個時候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他現在必須要求穩,而目前這名不知身份,但實錘是上層的傢伙,竺赫來不能主動出擊,那麼聽聽荀祈的想法也行。
“既然要遷都,那麼將朝堂拆開。”荀祈看着竺赫來說道。
竺赫來聞言一驚,隨後定神開始思考這個主意,很荒謬,但仔細思考的話,又確實是很有道理,將朝堂拆開的話,原本盤根錯節的人物關係必然會在這一過程之中支離破碎,進而肯定會露出破綻。
而且就算是對方早有準備,熬過了這一步,相比於監視之前那複雜的人際關係,分開之後,重新成型的人際關係之中,往裡面插入新的人員也更爲容易,只是這種方法有些瘋狂。
“太過了。”竺赫來緩緩地說道。
“我快被整死了。”荀祈有些怨憤的說道,“除了這種爆裂的方式,我已經想不到任何的方法了,私底下的調查又不能進行,目標人羣倒是有,可我根本不敢碰,這怎麼搞?”
竺赫來嘆了口氣,這確實是一個大問題,不能查的話,就算是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不由得心下原本否定的想法,也有些動搖。
畢竟這個內奸給他們造成了非常巨大的損失,就算是本着刮骨療毒的想法也得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