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良妙歪頭,有些不太理解,這爲什麼是至德,也有些不太理解,這爲什麼不是至德。
“打鐵還要自身硬啊。”皇甫堅壽幽幽的說道,“單一門楣娶嫁的話,你確實是有挑選的資本,哪怕是寇氏,單說門楣,也就與我家相當之數,可大長公主和商鄉侯願意許下這門婚事,不是因爲你良妙,而是因爲你姓皇甫,這是父祖打拼下來的基業,而不是你的資本。”
這裡得說一句,皇甫嵩的後人,不管是他侄子,還是他兒子,都沒好好跟皇甫嵩學兵法,但是這倆人其實眼光都沒問題。
皇甫堅壽能從進了洛陽,都剛愎自用的董卓手上討到人情,靠大義和禮節保住皇甫嵩,皇甫酈更是先一步看出董卓不臣之心,單就這兩條,這倆人最多是軍事廢物,保住家業還是沒多少問題的。
可架不住皇甫嵩在漢末的定位那可是架海紫金樑,擎天白玉柱,所以才顯得皇甫堅壽和皇甫酈是垃圾,實際上這倆人當郡守,別駕,治中其實沒有一點問題的。
實際上皇甫酈這些年就在長安當謁者僕射,這個官職聽起來不怎麼樣,但實際上這個官職直通九卿之一的光祿勳,只不過有皇甫嵩這個車騎將軍在外,皇甫酈不能太浪,所以還在熬資歷。
當然過幾年應該就熬成了太中大夫,等皇甫嵩老的不成樣子,回去當校長,榮升太傅,皇甫酈只要後面不出錯,再熬一熬就該是光祿大夫了,大致就是這麼一個升職路線。
至於皇甫堅壽本人,其實只是掛職,並沒有在朝堂,更多是帝國主義一塊磚,哪裡打雜哪裡搬。
畢竟皇甫家的姓氏很好用,徵兵,管理後勤什麼的,有皇甫家這個招牌,在關西確實是很好用,陳曦本着不費事,就會打發皇甫堅壽去幹點勞軍的活,經常會撈到一些滄海遺珠什麼的。
皇甫堅壽在雍涼勞軍,將175年之前參軍的老兵弄出來了不少,畢竟皇甫家的臉還是值錢的,尤其是現在漢室又紅火起來了,人堂堂關西將門犯不着騙你們這些老兵,所以皇甫堅壽雖說沒在長安,常年在家,但大體上也屬於掛職在任的京官。
雖說這頗有些靠他們自家家聲吃飯的意思,但皇甫堅壽又不亂用他們家的家聲,做事的時候小心謹慎一些,也就相當於舉着一個燙金招牌而已,實則也沒什麼損失。
皇甫良妙聞言撇了撇嘴,不過她也承認她爹說得對,她現在享有的這些全都是靠皇甫這個姓氏,而不是靠她良妙本人。
雖說在這個時代,身爲女兒靠自家姓氏確實是沒什麼問題,甚至在後世大多數時候,家裡也都是這麼一個想法,但要堂堂正正站直溜了說話,還是靠自己靠譜。
“你爹我和你祖父都認爲這門親事不錯,你要不滿意啊,看,你可以學京兆尹,再不行學蔡大小姐,不靠家族門楣,靠自己,搏個出身也行。”皇甫堅壽灑脫的很,完全不在乎,他女兒要是有這個本事,大不了他去給老寇道歉啊。
“哼!”皇甫良妙剛生出來的些許的想法就被撲滅了,王異那條路和蔡琰那條路那都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家裡那麼多的兵法書,你要真有心,全部看完,學個通透,我覺得你祖父也不介意家裡出個婦好,別家女娃沒這個機會,咱們家有,你要有你祖父那個本事,你祖父肯定能讓你當將軍,湊都能給你湊出來一批讓你展現統帥能力的士卒。”皇甫堅壽笑着說道。
皇甫堅壽其實心裡清楚的很,他是真的在兵法上沒有資質,不是他不想學,而是學不會,現在能穩坐千石京官的位置,不是因爲他有多優秀,他就一個郡守的材質,全都是因爲他爹叫皇甫嵩纔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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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皇甫堅壽一個能力的人,就他現在這個年齡,還在郡丞,縣令這個水平熬資歷,積累功勳,他能穩穩的坐在這個位置,他心裡好歹是有點點數的——他和皇甫酈是因爲能力到了這個職位的坎,所以他們就被放到了這個職位上。
故而皇甫堅壽堅決不搗亂,秉持自家是塊磚的想法,只要有需要,該乾的活都儘可能的幹到最好,就算幹不好,也可以拉着能幹這活的同僚,他們皇甫家出人脈,同僚幹活拿資歷,到時候三七分,攢攢人望也是條出路,你說是吧。
皇甫堅壽現在奔四了,有時候回憶一下這些年的經歷,就一個感覺,他沒學到他爹任何的好東西,全學的都是如何拿着優渥的資源疏通人脈,簡直是他爹當騎牆派時的縮寫。
可反過來說的話,皇甫堅壽其實對於自己也看的很清楚,他就是一個投胎投的好,豪門出身的普通人,沒必要將自己定位的太高。
我皇甫堅壽就是一個靠爹吃飯的渣渣,最多我能保證我不坑爹,還能在我爹出事的時候,靠着我的狐朋狗友拉我爹一把,然後我繼續靠爹吃飯,啥,你說奮鬥,抱歉,能力有限,我還是靠爹吃飯吧,反正吃我爹的,我也不算寒磣。
什麼叫自知之明,這就是自知之明瞭,所以皇甫堅壽能混得開,也能和老寇搭上線,反正倆人年紀相差不大,當年益陽大長公主的護衛還是人家皇甫規的產品,雙方還有些香火情,自然好說話了。
當然這些話,皇甫堅壽也沒給其他人說過,他的定位很明確,我就是投胎投的好,我就是靠我爹吃飯。
以至於皇甫嵩對於自己兒子都有些無語,一生之中唯一一次認識到自己兒子有用,就是當年兒子從董卓手上討了一個人情,之後吃皇甫嵩的飯,吃的更是振振有詞了。
“家裡就你一個嫡女,書房你也能去,兵法戰略就在那裡,想學什麼都有,我不敢說咱們家的兵法書是最全的,但基礎絕對是最完備的,你祖父前些年沒事的時候,編了一整套書,還準備給你要個叔父。”皇甫堅壽笑着對自己女兒說一些不着調的話。
這話也真就只能在皇甫家裡面說一說,出去說的話,這就屬於不孝了,皇甫堅壽也知道前些年皇甫嵩被華佗打了一針,自以爲重振雄風了,又覺得自家老大真真就是個廢材,繼承不了自家的兵法戰術。
想他皇甫氏關西赫赫有名的將門,傳到這一代沒有一個繼承人,皇甫嵩在被華佗診治,壽命大幅延長了二十多年之後,狠下心決定放棄皇甫堅壽這個大號,準備再練幾個小號。
對此皇甫堅壽毫無動容,對他來說,皇甫嵩要是能再弄出來一個小皇甫嵩,他的生活壓力也能徹底消除,畢竟生活在這麼一個大環境之中,真要說不知道自家繼承不了家學是多大的問題,不至於。
所以皇甫堅壽樂見其成,可惜後面事實證明了,不是誰都能當鍾繇的,鍾繇人能七十歲搞出來一個鐘會,皇甫嵩六十歲就搞不出來小號了,所以在折騰了一段時間之後,皇甫嵩就放棄了這種沙雕想法。
當然在那段時間,皇甫嵩可是狠狠的努力了一把,將他認爲基礎的東西全部寫下來,準備教授給自家的小兒子,結果事實證明皇甫嵩想多了,所以書房裡面多了一大堆需要人整理的兵法從入門到入土!
“您這樣編排祖父不好吧。”皇甫良妙有些無語的看着她爹。
“也不算編排,本身就是事實。”皇甫堅壽擺了擺手,但也沒繼續再說那件事,“誰讓咱們家現在一個能繼承你祖父衣鉢的都沒有,要不,你行你上,咱家其實不怎麼講究家主一定要是男的,你要是能繼承你祖父的衣鉢,家主給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要不試試。”
皇甫堅壽頗爲隨性的說道,“反正也都是看書,少看點宮闈小說,學點兵法戰策也不錯,你說是吧,說不定還能給你祖父一個驚喜。”
皇甫良妙被說動了,當然最主要的是她爹現身說法,讓她認識到她和她爹都是靠皇甫家混日子的渣渣,真要出頭的話,還是需要靠自己的能力,而看看自己的情況,掌握的技能,好像也都是渣渣。
再想想人家黃月英,大小喬這些,這些人除了家聲,人自己的能力也在那裡擺着,果然打鐵還需自己硬啊,算了,去學兵法吧。
目送自己女兒離開,皇甫堅壽對於自己的話術能力非常滿意,輕而易舉的將自己這個宮闈腦的女兒掰到了正道上。
至於說學點兵法戰術,成爲統帥什麼的,皇甫堅壽都笑死了,開什麼玩笑,要是看書不實戰就能當統帥,你當你是孫臏啊。
不過快去看吧,今年先看看書,明年嫁人的時候,也就不會被婆家當做草包了,腦子裡面有貨,到時候寇俊那個傢伙問嫁妝,就說在腦子裡,這比實物的嫁妝厲害多了!
至於說融會貫通,哈哈哈,怎麼可能,開什麼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