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臣雖任領右軍,但多習儒經,于軍策並不精通。
誰有良策,可據實報來。太宗平和且有條理的問道。
太宗的聲音在殿內久久迴繞,羣臣氣壓如磨,覺重無比,無人作答。
回皇上,臣有策上獻!
真徐突然出列道,衆臣不禁笑他不識大勢。他年少作畫時,對靈末太后張玉仙的宮變歷史最爲清楚,因爲其中有許多宮畫在此次變政中流出,他竟想通過歷史材料中考證那些畫作的去處,遺憾的是,他把那些個史料背爛,也未發現畫作的資訊。
而東宮之內,卻是另一般景象,歌舞不休,而太子卻像是一團軟泥臥來牀第之間,裸身之下寵幸宮女。
突有太監傳報晉陽公主前來探望自己,他像是得了救的水蛇,立和衣起身,驅散宮女,趁着他還是太子時,他還能享受這般聲色,若是過了今夜,是死是活,尚未可知。
晉陽,你一定要救救爲兄我!父皇他聽信了魏王泰的妖言,要把我給。晉陽公主人剛到,話未出口,李承乾竟搶先抱着晉陽公主的褲腳給哭了起來。
太子殿下,你以往若是肯用心讀書,不與漢王一同串謀,也不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母后仙去已久,舅舅又不敢擅幹內政,此次你凶多吉少,恕晉陽無能爲力!
這晉陽公主,與太子同出長孫王后,太宗之女中最受寵者。年方十二歲。
妹妹,哥哥求你了!太子直直的跪下,而後不斷的以頭撞地,咚咚作響,在承乾殿內,衆太監都可聞到。
哥哥,妹妹怎擔當得起!你快快起來,我料父皇縱是把你的太子之位給奪了,也不忍心殺你,你便是有千種過錯,也只是受漢王與侯尚書的矇蔽,我這便找晉王哥哥爲你說情去!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可求的,只望着父皇能聽得你們一句勸,不要把我的稱心給殺了!那太子往日囂張至極,料不到自己有今日,千百種怨恨集結在心,一時恨父皇寵愛魏王泰,要取自己而代之,一時恨魏王泰博學多才,深得大臣們的擁戴,一時又恨自己沒有聽從叔父的勸告,一同起事!他不禁作想,要是齊王的刺客把父皇給殺了多好,直接就是自己登基了。
長夜,金鸞殿!
父皇,兒臣李治、晉陽求見!
正在與羣臣臣來濟商議如何審定太子是否有謀反之時,門外突然傳來晉王與晉陽公主的聲音。
進來吧!
此時,太宗之危嚴之色一改,滿腔慈愛的喚二人進殿。
只見大殿之上,羣臣皆甲,魏王更是顯得獨立不羣,在衆臣之前,皇上之下,與朝宰同列。
你們不用爲太子求情,現在事情尚未明瞭,父皇自有決斷!太宗高坐金鸞龍輦,搶先道。
父皇,晉陽公主一蹦一跳的跑到李遇民身前,傾身行禮,投到太宗之懷。
好了好了,坐好!太宗把她給扶正,坐在自己身邊,倒是魏王眼中冒光,緊咬着雙嘴。
兒臣此次前來,確是爲太子哥哥,太子往日雖暴戾恣睢,但還是循規蹈矩,況且近來他身體大不如前,怎會逆天行事,望父皇加以明察。李治說話之間,柔聲低氣,長孫無忌聽了心中有些着急,似他這般言語,只怕太宗不喜。
出乎他意料的是,太宗竟然頗爲讚許的看着李治的陳情,雙目之中彷彿發現了什麼,但很快被他掩了下去。
你先起來,是非功過,國法自會斷定。你要相信父皇,相信太子,若太子無過,我會還他一個清白,治奸佞,若他有罪,也不會憑你的一句請求,便置國法於外!太宗危言赫赫,真卿,你接着說,好何佈置防衛,才能保證天亮之前,反軍不能攻入宮中?
皇上,兵部糾集的人馬有一萬之多,個個都是侯君集當年的舊部,再加上附馬府、漢王反軍,共集了兩萬之多。
三萬兵馬,現已到了皇城門前,團團圍住,而宮中禁衛,只有精兵三千,內侍三千,宮女三千,敵人有十倍之數,我們便須用十倍之戰略應接。
一,將宮中機弩盡數裝上高處。二,在各門前設置障礙,燃起明火。
皇上,臣以爲,徐翰林之謀不可大用!
大臣馬周諫怒道,燃起明火,敵軍更可見前路,如何能行!
馬大人,若不設明火,我軍何以見敵軍陣式,如何進行陣勢
抵擋?真卿一口回敬。況且在他的世界中,那時太后張玉仙剛把朝政,靈朝遺老外戚都舉兵作反,攻入皇宮,最後被她以種種計策給平了!這些智慧令真卿讚歎不已。
皇上,敵軍要攻入皇城金鸞,必定要奪取三門,我們在城門上必不可久,不過在高塔之上放箭射殺一陣,他們必然以盾牌來擋,此時正是春夜,陰冷多潮,城門之下燃起大火,更可爲我方驅散寒氣。皇城內左側右側爲承仙殿和六部,與皇城腳下都有拱河相隔,且高於皇城地勢,寬長三百多丈,宮中有多少燃油、多少烈酒和硝石?
海公公,宮中有多少烈酒與油料,還有多少硝粉?太宗問道。
回皇上話,宮中藏酒共三萬六千多壇,有燈油三萬多壇,都放在了內庫外的內侍監內,由我統一調配!哨石易爆,只在逢節過年時才製作煙花,共有三千多袋,萬筒煙花!
好,運來兩萬壇烈酒兩萬壇燃油,把燃油炒硝粉都倒到皇城司馬道下,在城頭上用布塞入酒罈中,待敵入入皇城來,以投石車投入油場中!
第三步,退入後宮夾道!於道上布鐵槍車,可與反軍拉持久抗!
準!太宗一聞,此種方法聞所未聞,但是竟然有意想不到之能。
夜近子時,皇城外突然響起了牛角之聲!
來了,終於來了!
站在皇城內的禁軍和侍衛共六千,分守三門各兩千人,對敵軍三萬人來說,他們六千人確實是個尾數。
衝城車,給我撞!侯軍集帶着父兄,糾集了他往日的一切力量,終於趁着這個機會,向坐在宮中的那位,露出了他的獠牙!
滾滾軍中危勢力,在天際匯成一團團殺氣,若是有善望氣之人,便可察覺得出這團團殺氣中,種種執念。
大唐國書對今夜的記載是:北斗西移,殺星高啓。
不過,現在城外如此高亢,是漢王和侯大人給他們下了一首命令,先入皇城者,賜萬金,任選宮女!
頓時,士卒如同吃了藥般,撞壞了那三道門。護城的守衛丟了武器,佯裝不敵,退入了皇城中,在金鸞殿前的登龍首上,太宗拉着公主,和衆臣,在侍衛的團團保護下,凝視着皇城洞開,衆侍衛的心,頓時緊張起來,只見高亢的反軍,從城門擁入,擠滿了那皇城與大殿的中間地帶!
報,漢王,地上有油氣,是否前進?
前探來報!
勇往直前,直取金鸞!侯軍集可不會理會地上這粘滑的油料,不禁笑道,下着春雨,李遇民你是不是老了,用點油來打發我們三萬將士?這與你當年對我的簡直如出一轍,別人都封了三公六師,而我卻只是個兵部尚書,還要把軍權分離,簡直是兔死狗烹!現在你終於放點油出來,要烹了!
侯軍集、漢王與附馬鐵馬金戈,領頭往金鸞殿下走來,在士卒的盾牌中,侯君集大聲呼道:“李遇民,速速退位與太子,你殺兄殺弟,*父讓位,有何面目當這天下共主!”
三萬軍士現在只衝進來一萬,正有條有理的佈置據點。
地上有些粘乎乎的,其中有個兵士小聲問道:“將軍,地上什麼有些,像是菜油和燈油的味道!”
那個小將軍提了提鞋,竟然還有凍豬油,沾在腳上,一提腳便有些滑!
裝好你的弓箭,別儘管那些沒用的!那將軍扇了那個小兵一巴掌,不禁罵道:“媽的,老子在帳中正取樂呢,卻偏偏被大人調來奪宮,不成功,只怕是死得連骨頭都不剩!”
侯君集,我五年前便知你有不臣之心,便去了你的軍權,又給你兵部尚書的高位,你如今倒是反咬我一口,有誰可與他一戰!太宗問道。
回皇上話,臣願一試!張卯良一身金甲,形同金人。
不可,皇上,此時不是決戰之時,若輕率出陣,反被牽制,速速退入後宮,此處交與我們來抵擋,真卿勸言道。
張卯良看了真卿一眼,而後通下。
依真卿之言,衆臣退入後宮!
哈哈哈,李遇民,你連我的面都不敢見,這皇城之內,我無人能敵!侯君集不可一世的把長槍一指,衆軍聽令,給我衝殺!
禁軍何在,投石車準備!放!
真卿見得敵軍開始進犯,下令放火!
呼呼作響,一個又一個的火壇從高空摔下,裂開起火。
哼,小技耳,侯君集長槍一揮,一個火壇被他刺破,在空中綻出一團火花,衆將只覺得眼前一熱,無數火花閃爍,正像他們的慾望一樣,開出炫爛的花朵!
吼,吼吼!軍鼓擂,戰角吹,誰的心裡想着誰!
只是把槍問天笑,把劍指,欲殺敵首。
附馬本是武人出身,一身勇武,一把長弓拉得滿,千石之弓名爲虎胎!原是吉利可汗的佩弓,被唐滅後賜給了這杜附馬,不過,現在他把弓對向了賜予他的主人,李遇民!
因爲他深知皇族人頭上的珠釵,特別是公主王子們的頭冠,在他眼中如同火珠,在那遠遠的火光之中,他突然看到了這樣的珠釵,只有皇族公主才能佩戴的珠釵!因爲,他的妻子,城陽公主,也是如此打扮!
看箭,只見一支穿雲劍,千軍萬馬中,直直的朝着一支夜色中的珠釵射去!
卟!附馬得意一笑,抖抖微顫的弓身,*之物徒然勃起,自己又射了一個公主!他不禁得意一笑。
這是殘酷的一箭,也是驚世的一箭。
只聽得一道破空之聲,劃過!
一聲哀嚎,太宗之女,晉陽公主,剛纔還活潑亂跳的一個小公主,就這樣,一支羽箭透過她稚嫩的後背對穿,直直的摔倒在衆軍中,亂話,都已經說不清楚,只是她的嘴角在叫着父皇父皇的,竟無人再能分辨。
想她一個小女孩,如何防得這夜裡的冷箭,待得太宗回過頭來,怒火與哀念糾集在他的頭頂。
再來一箭,附馬正殘忍的咧開嘴一笑,因爲他的眼力,足以讓他望見太宗那頂平天冠,那就算在火光中,依然如故的散發着自己的氣場!
太宗狠狠一握手,揚天大嘯道,我必誅杜氏滿門,叫你生不如死!只見一道冷箭再次飛來而後終於萬箭齊發,這是什麼場面!
皇上,速速退入後宮!
衆臣擁着抱着公主的太守,與魏王、晉王,在侍衛的的盾牌保護下,退後宮。
那箭雨如同飛蛾補來,盾牌之上作響不斷!
發!真卿鼓動真氣,長嘯一聲!
只見兩千多個火壇向夜空中飛起,在那箭雨中破開,灑下,頓時地上易燃的油開始燒起火苗。
再發!
四千多個火壇,落入敵陣中,那一個個盾牌雖然擋得住高空中的箭,但強大的機弩透入敵陣中,他們的陣勢出現了混亂。
雙方都在遠距離的攻擊,而漢王的長槍隊正往前衝來,踏入那一深一淺的油灘中。
再發!四千個火壇再次丟出!
火勢突起!
殺!
那些長槍手的腳下突然燃起了大火,迅速的向皇城腳燒起,軍士夜晚出戰,穿的都是着地的長裙,有些還是易燃的棉布,一被火捲起,便有足足上千人下身冒起濃煙。
給我衝過去!
侯君集不信這個火攻能讓自己退卻,但是皇城腳突然響起轟轟轟轟的爆炸聲,火花飛濺,阻斷了後面進攻的軍隊!
好賊計,究竟是何人有此機謀,陰藏火陣!
漢王的腦子不禁急速轉動,是何人有這樣的算計?長孫無忌?不,這老兒大腦不好使了,只會掌兵,不會用計,褚遂良,也不是,這老傢伙也是不行,馬周,規規距距的,也不大可能出此狠招,想來想去,魏徵是諫臣,來濟是機智之人,十有八九,是這兩人!
侯大人,前面火舌擋去前路,後面又有爆炸之聲,是不是暫緩進攻,探明情況再圖進取?附馬懼道。
無懼,只要我們佔了六宮,這天下就是我們的,踏過火海,只要跑得快,便不會被火舌捲上,若是不前,反被燒死!侯君集一眼看穿之火陣,立馬點出要點!
衆軍中有千兩千人被火硝和火油澆得在地上打滾,在夜中甚是悽慘,但誰都不想成爲下一個,所以將死去的人當做人橋,竟踏了過去。
再發!
真卿一看,這邊已經傷了幾百人,都是被弓箭所傷,更有近百個當場死去,忙叫人擡了往後面去。
太宗看着這些傷員和陣亡的列士,不禁傷感,難道天下又要大亂了麼?難道自己年半生的經營要破滅了麼?
不,他絕不充許這樣的情況出現,他要做千古明君,他要救回他的女兒!
太醫,我兒傷勢好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