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
回來的皇帝護衛手裡抓着的是個穿猩紅袍服,中年面貌的女人,眼尾狹長上挑,豔麗中透着陰沉。
她就是蟄伏在暗處想殺霍去病的人。
“這個俘虜留着有用。”
霍去病手裡多出一團律動的黑氣。
其內蘊含着部分神魂波動,正是他剛纔從掌兵者體內攝取所得。
霍去病將黑氣扔給大漢守護者:“這縷神魂本源還給你,是你的吧?”
對方接在手裡,反問:“你知道我的身份?”
“猜的,看過伱的兵書,對你有些瞭解。”霍去病道。
“我不是完整的他。”
對方微微搖頭,看向手裡的黑氣:“這部分神魂本源對我其實用處不大,有些記憶丟失未必是壞事。
而且,這部分本源對方一直想煉化融合,摻雜了許多東西,已不那麼純粹了。”
話雖如此,他還是將那縷氣息靠近額頭,送入了自己的意識。
他始終是虛虛幻幻,如影子般的身形,聲音也顯得縹緲虛幻。
對方否認了過去的身份,霍去病覺得可以暫時叫他影子。
他也是一位兵家,且是最傳奇的兵家之一,是所有兵家都繞不開的大山。
眼前的影子,嚴格說起來是他的一部分,借屍還魂,分化死前的部分神魂意識,留下來的部分。
對方不想多提,霍去病便沒多問。
“死的這個掌兵者,隱藏身份你可弄清楚了?”
“他有霸王的血脈,應該是項家的人,甚至就是項羽的身體。
高祖時項羽身死,遺骸被搶,但當時暗藏其他變化,遺骸暗中被替換並不是不可能。
諸如借屍還魂之類的手段,對方可能是想融煉你的部分神魂,用具有項家血脈的身體來承載,大概是想造就一個強大無敵的兵家。”
霍去病簡單解釋了一句。
影子想了想:“掌兵者已死,縱橫半聖去哪了?”
“陛下送來國運之力,我擁有了半聖的力量,加上你的出現,他祭出縱橫春秋盤,只出手一次,就跑了。”
“他隨身攜帶着保命的東西,是直接跳出戰局,脫身消失的。”
霍去病邊說話,邊解除了體內的國運加身。
強大的力量從體內抽離,境界也回落到天人巔峰。
霍去病獲得皇帝推送的國運,掌握了半聖的力量,當其離體,力量便隨之回落。但他已經進入過半聖層次,前行的路徑再無阻礙。
加上帕提亞這一戰獲得的兵家氣運。
憑他的資質,很快就將正式突破半聖。
此時白南妤,公孫弘從一旁過來。
公孫弘的眼神上下打量影子,若有所思。
白南妤則直接來到霍去病身畔。
剛纔的交鋒,霍去病並非毫髮無傷,胸前染血,肩頸位置,連戰甲也被一股力量切割破碎。
那個暗中刺客出現時的攻擊,擦着霍去病的肩頸掃過,只差稍許便能切頸而過。
白南妤伸出如玉晶瑩的手,輕撫了下甲冑破裂的痕跡,眼眶微紅。
“這俘虜交給你了。”
影子把手上的紅袍女人,扔給霍去病。
那女人被封禁了力量,但看向霍去病的目光兇狠。
霍去病隨手將其轉入神府,讓蚩尤招待她。
這女人的氣息,就是皇陵裡封禁的那些東西無疑。
霍去病看了眼東方……漢境東海外,如果皇陵裡封禁的東西有一部分已經跑出來了,和島國近來的變化倒是能對上。
這段時間霍去病出徵帕提亞,島國也有很多變動發生。
影子伸手虛握,圓盤狀的縱橫春秋,落入他手裡。
盤面上出現多道裂痕,祭刻的星辰位數等符號,已經破碎。
“這是春秋時傳下來的東西,被打碎可惜了。”
影子看了一眼,同樣將其扔給了霍去病,自身驀然消失。
“你要回長安還是過段時間,與我一起返回?”霍去病追問。
“你還有事?”對方在虛空中傳聲迴應。
“你我聯手,去羅馬一趟,探探羅馬人的底細。”
“好。”影子迴應後便再無動靜。
兩人結束交流,霍去病佇立城頭,往城內看去。
漢軍在打掃戰場。
泰西封的王宮方向,仍有小規模的交鋒持續,但用不着霍去病親自出手。
這時空三昧也從神府裡走出,恢復了常人的狀態。
他手裡提着一截殘屍,是被打死的埃及人屍骸。
那埃及人死後有一縷殘魂被蚩尤吸收,從而被霍去病獲知了他的部分記憶。
這人是埃及的一位大祭司,侍奉衆神,爲法老服務。
霍去病對穿越前的世界歷史瞭解不多。
但大抵知道埃及在被亞歷山大征服後,進入了托勒密王朝時期,傳承數百年,眼下應該還是托勒密王朝在執掌埃及。
而這個時期的埃及,處於法老和王后共同執政階段。
埃及王后則大多來自塞琉國王室,屬於政治聯姻。
這是歷史軌跡,不過這方世界的西方變化不小。
霍去病不確定埃及是不是符合歷史線。
倒是通過死去的這個祭司,知道了埃及的國王(法老)正在狂舔羅馬,所以派他到羅馬納貢。恰逢米特里達梯和羅馬聯繫,要合作斬殺漢軍統帥,這祭司秉承舔的原則,主動要求來參戰,幫羅馬掃平前期障礙,結果就是把自己給舔死了。
霍去病對埃及頗爲關注,是因爲想把衆神的史詩湊齊補全。
衆神史詩隱匿的最後篇章,藏着弒神的內容,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埃及除了死亡法典,還有一部太陽金經。
死亡法典是衆神史詩的一部分,太陽金經大概率也是。
失落的衆神史詩有三頁,不出意外,三頁補齊,最後那篇弒神的內容也將隨之完整!
如果太陽金經和死亡法典,是失落的其中兩頁。
剩下最後一頁的去向,霍去病分析可能在羅馬。
羅馬人根據最後一頁,獲知了某些關鍵性訊息,所以一直在找初始神殿,也想得到衆神史詩的完整版本。
這些是霍去病結合馬其頓國主所說的一些內容,串聯形成的線索。
念頭在腦海裡掠過,霍去病取出同心蓮葉,聯繫劉清:“清兒,舅母……還好嗎?”
劉清轉眼就給出迴應,欣然道:“你那邊交戰結束了?
陛下已經給我送來消息,我自己沒敢去一起觀戰,有些怕……你沒事就好。
舅母仍然昏睡不醒,白家的人來看過,沒什麼好辦法,但情況並沒惡化。皇兄親自出手,推動國運護持舅母的神魂和體魄不隕,你別擔心。”
霍去病吁了口氣,和劉清敘談片刻,問了問霍嬗的情況,又做了些交代。
……
驕陽初升。
縱橫半聖在虛空中隱匿前行,斬斷了一切痕跡,避免被人追溯。
“我感覺到柳璣的氣息在衰落,似乎受了重傷,你們失敗了?”
身上的某件傳訊器物內,傳出冷漠中帶着些尖利的聲音。
縱橫半聖應道:“柳璣躲在暗處尋找機會,只差稍許……我們確實失敗了。
他們有準備,除了霍去病,曾經讓我們忌憚的那個人也來了。”
‘那個人’指的是影子。
“小小的神州之地,倒是興盛,每代都有幾個天賦驚豔的人出現。”
彼端的聲音:“你,掌兵使,帕提亞國主,加上羅馬人和柳璣,聯手仍然失敗了,只有你像以往一樣跑了,是嗎?”
“如果你有能力殺他,可以自己動手,既然你做不到就閉上嘴。
漢的氣運增長到了什麼地步,你應該很清楚,我們早就對事情失去了控制。”
縱橫半聖道:“漢帝也隔空推送力量過來,他們雖然只有兩個人,但這兩個人,是神州千年以來,最好的兵家之二。
當他們都有了半聖的力量,你覺得該如何應對?”
“那個人早就死了,剩下的只是他的一部分,並不是完整的他。”
“如今想來,他剩下這一部分,說不定就是爲了對付你們。”縱橫半聖陰沉沉的道。
“接下里你打算怎麼做?”對面的聲音問。
“我不會再做什麼了。”
縱橫半聖道:“霍去病不死,漢人國運不衰,我不會再出現。
我們的合作就此結束,你們的事自己想辦法吧。反正你們已經利用三仙島,找到了天地壁壘的漏洞,不需要經過皇陵,也能出來一部分。”
“人的情緒複雜,都有弱點,你和那位大漢冠軍侯接觸這麼久,覺得該怎麼對付他?”
縱橫半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過於自負,銳氣過剩,遇事絕不會退而避之,這一點可以利用。越自負的人,保護欲越強,對付或除掉他熟系的人,可能會讓他失去理智。”
“殺他不易,對付他認識的人卻不難。”
縱橫半聖決定隱跡不出,但隨口挑撥,想讓那些皇陵裡封禁的東西和霍去病鬥個你死我活。
他會躲在暗處看着他們廝殺。
縱橫半聖話落便切斷了聯繫,準備就此蟄伏。
————
清晨,未央宮。
皇帝笑吟吟的來上朝:“衆卿還有何事啓奏?若無事朕倒是有個好消息要告知衆卿。”
董仲舒昨晚也在書房觀戰,知道皇帝要說什麼,出列捧哏:“陛下是一國之主,既有喜事,必是對國有益,臣等恭聽陛下聖言!”
皇帝環視衆人,道:“大將軍和大司馬對帕提亞連續用兵,至今已達一年餘。
就在一個時辰前,帕提亞國都已破,國主被大司馬斬殺於兩軍陣前。
自晨時起,帕提亞萬里疆土,盡歸我大漢。”
未央宮正殿內,頓時起了一陣躁動。
擊潰帕提亞,意味着漢軍的再次大勝!
近三年來,漢境往西推進了何止萬里!
有大臣心緒起伏,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心下的羨慕嫉妒難以言表。
霍去病所立功業,已是前無古人,往後怕是也不會再有來者了。
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是不是都要被冠軍侯打完了?
李廣在武將那一列第三位,又想起了耿耿於懷的事情。
他十九,我馬上六十九……
皇帝打量羣臣,一字一頓的又道:“近四年來,大司馬爲我大漢立下汗馬功勞,前後相加,破敵國數十計,往西拓土兩萬裡。
何其廣袤也!
就連朕登基時也未想過,朕之一朝能開拓如此磅礴的國境。
這萬里山河,亦當銘記冠軍侯之功。
西線邊境,尚有戰事未完。朕決定降旨,送去西線邊關,加封大司馬爲狼居胥,冠軍王。按其拓土一里爲一戶計算,食邑亦該增加到倆萬戶。
此事即日昭告天下,令普天同慶,萬民同歡!”
皇帝這道旨意一出,衆臣心下悸動愈盛,如駭浪驚濤,久久難以平息。
開國以來,終於又有人封王,賜號狼居胥,冠軍王!
兩萬戶食邑……
殿內的宗室宗人,不由得面面相視,滋味難明。
這可真是一人之下,萬世不拔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