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讓張景壽去江南落水嗎?
“荀卿,你素來端方持正,魏王一人恐有不足,此番還需要你來配合魏王一同處理此事。”
宣佈完對魏王的安排之後,齊帝又看向荀方道。
“臣遵旨。”荀方肅然領命,能配合魏王做這件事情的,也只有他這個吏部天官,大齊文官二把手,潁川士族第一強者,也是潁川士族的領袖。
“有勞荀尚書了。”
聽到這次和荀方一起合作,魏王頓時精神了幾分,一臉親切的微笑。
曹魏謀士團,曹操的謀主是荀攸,性情最相投的是郭嘉,但要說誰對他最重要的話,那一定是荀彧。
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荀彧不是曹操的謀士,而是曹操的合夥人。
以一己之力替曹操拉起了整個謀士團。
所以,哪怕凝聚了荀彧法相的荀方不是吏部尚書,僅僅只是在野賢人,魏王也願意親顧,何況荀方還是吏部尚書,主管各大官員晉升考評的存在?
只是很可惜,荀方一直以來對他敬而遠之,讓魏王很失落,心中也在埋怨,當年荀彧和曹操離心,是曹操僭越篡漢,可魏王他姓張,又是長子,他登基名正言順,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若能得荀方,他可折壽。
“不敢。”荀方客氣地迴應。
他不太想和魏王親近,倒不是因爲法相的原因,只是因爲他好好一個天王,吏部天官,深受齊帝信任,能穩坐釣魚臺,爲什麼要下水呢?
只不過齊帝有命,他這次只能配合,畢竟司馬家不能留。
“都退下吧,清勇伯留下。”安排好之後,齊帝又道。
紀仁微微一愣,不知道單單留下自己是爲了什麼?
“父皇,爲什麼留下老紀啊?”張景壽直接開口替紀仁問了出來。
爲啥啊?又有好事,不帶我?
“退下。”齊帝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掃了眼張景壽。
張景壽敗退,乖乖和一羣人退下。
一時間,空曠的御書房內就只剩下齊帝和紀仁。
紀仁也感覺有些不自在道:“陛下,不知道留下臣是有什麼吩咐嗎?”
“好了,此間無人,不必拘束。你和景壽相處如友,就把朕當成普通的叔伯長輩吧。和朕一起逛逛後花園。”齊帝卻笑了笑,主動走了下來道。
“臣不敢。”紀仁拿捏不準齊帝的心思,面上推諉,心中則飛快地思索齊帝的意圖,好端端地留下他一個人做什麼?
重用他?賞賜他?
奇了怪了。
“有什麼不敢的,能和景壽那孩子玩到一塊兒去的,還能是膽子小的?”齊帝輕笑一聲,下了臺階,帶着紀仁走入御花園中。
這地方,大年夜的時候,紀仁剛來過,現在再來,倒也沒有什麼新奇的,盛大繁華。
“你覺得朕的安排如何?”齊帝開口問道。
“陛下高瞻遠矚,非臣能及。”紀仁不假思索道。
齊帝的安排處置如何,輪不到紀仁來管。
處置的不好,紀仁現在指出來,就兩個結果,一個,齊帝暴怒,紀仁給自己找麻煩;一個齊帝大喜,讓紀仁去查漏補缺。
無論哪個,紀仁都不願意。
畢竟雖然紀仁現在拿着齊帝的俸祿,但一個伯爵的俸祿,紀仁完全不放在眼裡,而司馬家的實力現在都還沒有冒出來,顯露出來的很可能都只是冰山一角,就這麼點俸祿,玩什麼命啊?
“照實說來,諸葛玉泉的弟子,可不會是個只會說奉承話的人。”齊帝略帶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表現得完全不像是十八九歲,熱血方剛的少年郎,齊帝很多時候都想紀仁和張景壽的性格中和一下。
“臣說的就是心裡話,臣見識淺薄,不及陛下,又怎麼好評價陛下?”紀仁道。
“說實話,無論對錯,朕不罰你,不然的話,朕現在就給喬輕語指婚。”齊帝道。
“陛下,過分了啊。”紀仁聞言色變,雖然他知道齊帝不會這麼做,畢竟齊帝的性子在皇帝算好的,而且就算齊帝真的下旨了,也是沒法成功的,但齊帝這麼威脅了,他不迴應,那就真的不合適了。
“自然,朕是天子,九五之尊,一言一行都要爲萬民表率,現在私下裡逗逗你這個小輩,若不過分了些,那人生豈不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了?”齊帝笑道。
“也不一定,明王常說陛下最喜歡在後宮裡,想來樂趣很多啊。”紀仁道。
“這逆子。”齊帝聞言,頓時沒好氣地罵道,但罵完之後,又反應過來被紀仁轉移了話題,看着紀仁道,“還沒有說你的看法呢,你覺得魏王和吳王他們能辦好事嗎?”
“陛下,疏不間親。”紀仁道。
“所以我在他們辦事之前問伱啊。”齊帝笑道。
“那得看他們想不想辦好,尤其是吳王。”紀仁心知是躲不過了,直接道。
其實將這件事情交給魏王和吳王,他在面聖之前,心裡就有數了。
畢竟,江南、潁川都關係重大,現在也不知道里面有什麼人被收買了,所以調查的人,一定是皇室宗親。
因爲只有張家人才不會背叛大齊。
可是因爲三十七年前那一場西涼大亂,大齊皇孫死傷無數,導致大齊皇室血脈不多。
除了在黃天觀裡養老修道的之外,現在明面上和齊帝一個輩分的就安樂王,而齊帝之下就是這麼幾個皇子和安樂王世子。
安樂王是不會查的,而且安樂王也沒有這個能力。
所以讓魏王和吳王查,也就順理成章了。
也只有讓他們兩個人自查,不然的話,換做太子幾個,那就可能變成黨同伐異的手段。
而一旦事情變成了黨爭,那麼事實的真相也就不重要了。
“怎麼說?還在記恨吳王?”齊帝道。
“臣說實話,要說記恨,其實臣更記恨魏王,因爲現在吳王已經傷不了臣,而魏王不同。”紀仁道。
“你倒是直接,繼續說。”齊帝笑道。
“陛下交代給魏王和吳王的兩件事都不容易,清查江南不必說了,江南各大世家通婚,關係盤根錯節,調查起來,也就更麻煩。而歷史上和司馬家有親的也實在太多,畢竟世家通婚是常態,哪怕是司馬家滅了曹魏,而算是曹魏半個宗親的夏侯家依舊和司馬家聯姻,作爲曹魏兩夏侯之一,虎步關右的夏侯淵曾孫夏侯光姬爲晉元帝生母。別的家族就更不用說了。”紀仁緩緩說着。
齊帝微微點頭,倒是真沒想到紀仁能完全看出自己的想法,看着紀仁的目光當中滿是欣賞之色。
“所以這兩件事情,只能給魏王和吳王來查,否則的話,給別人來查,怕是根本查不下去,反而會轉爲黨爭。只是如果給他們查,自己查自己,那也有個隱患,便是包庇,或許是無心,或許是被矇騙,但總會導致不徹底。”紀仁自顧自地說着。
“但魏王和荀尚書都非常人,魏王不會允許他手下的人首鼠兩端,忠誠不絕對,那麼在魏王眼裡就是絕對不忠誠,尤其是還可能和司馬家有關,要說皇子之中誰最恨司馬家,一定是魏王,所以魏王一定會下狠手,而荀尚書也會相助,所以他們不會有什麼問題。”
“可吳王不同。一來,吳王年輕,權謀之術恐怕還比不上魏王,二來,吳王弱,魏王是陛下長子,又是天王強者,所以他是可以揮刀的,可是吳王現在未必能有向江南士族揮刀的能力,畢竟他才十九。而且他也不未必願意揮刀,畢竟這一刀揮了之後,無論成不成功,他都將元氣大傷,所以到底是爲了揮刀,還是收服江南的力量,臣不知。”紀仁道。
紀仁對魏王其實頗有信心,但對吳王,老實說,真沒啥信心,除非吳王沒有什麼私心,一心爲公,否則多半是辦不好的,而且還有可能被人賣。
畢竟凝聚了孫權法相,也到底不是孫權本人,如果是中年孫權下去,那倒問題不大,畢竟孫權作爲一個亂世之主,在自身統帥不是特別出色的情況下,地位依舊穩如泰山,主打一個權謀,江東四大世家,都被他削了一遍,一個空口白話的大魏吳王哄住曹丕,最後又不交質子,明目張膽耍曹丕,讓曹丕狂怒卻無可奈何。
準確來說,十九歲的孫權,也是射虎的年齡,那時候的孫權估計覺得他未來在戰場上的表現不會遜色他的父兄。
“不錯,你說的恰恰也是朕的擔心。所以江南要給吳王來查,但不能只給吳王來查,還要有人去。”齊帝道。
“陛下,想讓我去?”紀仁道,你這麼相信我的忠心?
“不,是讓景壽去。”齊帝微微搖頭道。
“啊?”
紀仁聽到這裡,頓時瞪大了眼睛,讓張景壽去江南,開什麼玩笑啊?
要知道張景壽凝聚的法相朱厚照,就是因爲南巡,親自下江南,然後落水,才導致早逝。
現在讓張景壽去江南幹嘛啊?
生怕他不來個命中註定的劫數,專門去落個水?
還是說,這兒子真心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