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來拜見你們紀仁師叔
“仙翁沒有開玩笑嗎？”
紀仁看着葛仙翁道。
靈寶派，大齊第二道門，門下弟子近十萬，遍佈大齊，信徒亦有千萬，這還不算其餘五國的弟子。
畢竟，其餘國家也有許多人信道啊。
“沒有，老道雖然喜歡逗小朋友，但不會拿副掌門這樣的事情來開玩笑。”葛仙翁道。
“仙翁是想用這來抵消人情？”紀仁道。
“一部分吧。區區一個副掌門，不足以抵消這樣大的恩情。”葛仙翁道。
“那我拒絕。”紀仁道。
“嗯？”葛仙翁臉上笑容一滯，道，“你可聽清楚了，我說的是我靈寶一派的副掌門。我靈寶一派，高手如雲，遍佈大齊，你成了副掌門之後，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天王強者都要聽你號令呢。”
“我非靈寶派嫡系出身，驟然成爲靈寶派副掌門，定然惹人不悅，而天王強者自有尊嚴，我的命令，他們多半是不聽的，到時候我強行命令，反而會招惹天王怨恨，說不得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陰謀算計，那是何等的麻煩？說不得，還會有前輩的師弟、師侄一類的，視我爲眼中釘，然後仗着和仙翁關係好，鋌而走險要殺我呢？到時候，我不殺他，不可能，殺了他，仙翁難免怪我。如此一來，我是好處沒有拿到，反而白白折損了仙翁的人情，這對我來說是完全虧本的買賣，我爲什麼要答應？”紀仁反問道。
你這完全不合理啊。
我要你一個有名無實的靈寶派副掌門做什麼？
不對，是我做副掌門，要管理這些因爲你突破，開始自以爲是的道士，然後損耗了你的人情，最後你門派好了，欠我的人情少了，這麼一舉兩得的事情，伱是賺翻了。
老牛鼻子，壞得很。
紀仁警惕地看了眼葛仙翁。
聽着紀仁的話，葛仙翁覺得貌似有道理，想了想道：“那要不我欠你人情？”
“不，恩大成仇，這樣挺好。”紀仁道。
從某種意義說，欠大佬的人情要比大佬欠你的人情來得好。
因爲你欠大佬的人情，大佬在你還人情給他之前，他不想你死，但大佬欠你人情，又不太能還的情況下，還是你死好了。
畢竟欠債的纔是大爺。
“少年心性卻如此沉穩，你合該入我靈寶派啊。日後在道門修行上，必定大放異彩。”葛仙翁聽到紀仁的回答，反而笑着點頭道。
“靈寶廟小，容不下。”諸葛玉泉道。
老頭兒，你夠了啊，當我不存在呢。
“廟小，就建大嘛。”葛仙翁淡淡一笑，然後看着下面的還在跪着的靈寶派夫子們道，“違反太平學院規矩，冒犯諸葛玉泉，擅自闖入，罰跪一刻鐘。”
簡單地說着，並未大聲吼叫，卻清晰地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衆人駭然，這情況和他們想的完全不對啊。
又過了段時間，又有靈寶派的道士從外面趕來，看着跪在地上的靈寶派道士，露出疑惑的神情，這是咋啦？
“上來吧。”
這時，葛仙翁的聲音再度響起。
衆人才紛紛行動，踏上高處，見着葛仙翁神采奕奕，周身似有神光。
“師尊，您突破超凡了？”一名穿着皁色道袍，白髮蒼蒼的老道看着葛仙翁道。
雖然這動靜已經證明一切，但終究還是需要本人確認才作數。
“沒錯，我修煉半生，遊歷六國，終於在此悟道，突破超凡。”葛仙翁輕輕頷首，面露微笑道。
“恭賀掌門突破。”
得到葛仙翁的親口證實，靈寶派上下無不大喜過望，滿心歡喜地行禮道賀，口中滿是“仙福永享，壽與天齊”的歌頌祝福
葛仙翁微微點頭，將衆人的祝福全盤接受之後，然後淡淡地說道：“方纔，有多少人從外而入的時候，是騰空進入太平學府的，又有誰是想要破門而入的？現在都同我說說，是我太久沒有回大齊，疏忽了你們的教導，還是說你們覺得我突破了超凡，大齊便約束不了你們了？”
葛仙翁的話說得很輕柔，但當他說出來的時刻，衆人卻感覺呼吸一窒，好似被人掐住了咽喉一般，彷彿連天地都在排斥着他們。
“師父，大家是因爲發現您突破，一時之間，心中歡喜，亂了分寸，還請師尊恕罪。”先前開口的老道察覺到葛仙翁的怒火，硬着頭皮道。
“心中歡喜，便亂了分寸，那你們這麼多年的修行修到哪裡去了？又或是說，我不在，你們的修行便慢了？”葛仙翁道。
“弟子有罪。”
老道不知道如何辯駁，額頭冷汗直冒，最後直接跪在地上請罪。
其餘道士見狀也紛紛下跪，磕頭認錯，心中惶恐。
他們當中有少部分人，意識到自家祖師晉升超凡，心態的確有些飄，但大多數真的是因爲太開心，所以一下子忘記了規矩，而太平學府不準騰空的規矩雖然在，但是一般來說，偷偷騰下空，不給人抓住，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都沒在意，結果就鬧了這麼一出。
“我輩修士，順天應人，以人心體會天心，任風雲變化，我自巍然不動，榮辱不驚，而你們舉止失措，知道的說你們只是因爲看到我這個老頭子突破歡喜，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是因爲我突破了，所以想要壓過太平道一頭，闖進太平學府，壓一壓太平道和皇室的威風呢。”葛仙翁道。
“我等絕無此意。”那老道連忙道，要說因爲葛仙翁突破，靈寶派上下歡喜，日後見了太平道的弟子耍耍威風，這樣的心思有，可要說打壓太平道和皇室，這個真沒有。
畢竟太平學府的南華老仙進入這個境界，都不知道多少年了，葛仙翁多半是打不過的。
而且南華老仙作爲大齊真正的主宰，他們這裡多數人對南華老仙也是敬重的。
“沒有就好，但心是一回事，想是另一回事，你們沒有，不代表你們的弟子沒有，你們的弟子沒有，不代表你們弟子的家族沒有。修仙修心，而在俗世，更要約束身邊人。”葛仙翁道。
一衆道士乖乖低頭，不敢反駁。
“仙翁，他們應該也是一時歡喜，亂了分寸，仙翁饒過他們一回，想來他們日後也會改。”一旁的諸葛清嵐開口說情道。
一衆靈寶派道士，聽到這裡，眼中頓時露出感激的神情。
“也罷，既然丞相開了金口，便饒了你們一回。你們所有人回去之後，都抄寫一遍靈寶經，若是沒有抄完，不得離開道觀。”葛仙翁道。
“師尊，是抄最初版的靈寶經還是後來的靈寶經？”老道問道。
靈寶經，據傳由元始天尊傳授給靈寶派創始人葛玄，最初字數不多，只有一篇，幾千字，抄寫一遍不難，但後來人不斷加註釋理解，生生擴充到了六十一篇。
如果是前者還好，如果是後者的話，他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門。
“自然是現在版本的，怎麼你不願意？”葛仙翁看着老道道。
“不，弟子心甘情願，弟子甚至可以抄寫兩遍。”老道連忙說道。
“好，那你就抄寫兩遍吧，也免得有人說我徇私。”葛仙翁道。
老道臉上的笑容頓時塌了下來，要不是場合不合適，都要抽自己兩個耳光，讓你話多。
紀仁看到這一幕，心中搖頭，這些道士倒都是老實人，沒有明確的說法，那麼就自己衡量吧，現在這麼自我求死，沒法子啊。
“好了，之前歡喜，現在都冷靜下來了吧，起來吧，給你金霞師伯，丞相、紀仁兩位師兄行禮吧。”葛仙翁道。
“紀仁師兄？”那名老道聞言，頓時眼睛一突，直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叫諸葛玉泉師伯，認了，畢竟是丞相叔父，叫丞相師兄，那更是沒話說，可叫紀仁這個年紀可以做自己孫兒的師兄，是什麼情況？
“愣着做什麼？此番，若非你金霞師伯和紀仁師兄，爲師也無法得到突破的機緣。”葛仙翁看着自家弟子道，“傳令下去，我靈寶一脈弟子不得與諸葛家，紀家爲難，日後若遇到諸葛家後人和紀家後人有難處，皆需鼎力相助，不得違背，此爲祖訓。”
“此番乃是因爲諸葛師伯和紀仁，師尊才突破的？”老道震驚道。
“主要是你師尊我厚積薄發，水到渠成。但若無他們，這一點契機，爲師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遇到。”葛仙翁沒有說出三昧真火的事，換了個說辭道。
“叩謝諸葛師伯。”
那老道聞言，當即朝着諸葛玉泉叩拜。
這一禮，要謝。
“還有你師兄。”葛仙翁指了指紀仁說道。
“師兄？”老道看着面前年紀只能做自己孫兒的紀仁，那句師兄，實在燙嘴的說不出口。
他就不明白了爲什麼紀仁會是師兄，就算師尊比諸葛師伯低，他入門也比紀仁早啊。
畢竟紀仁出生前，他就入門了呀。
“不錯。”葛仙翁輕輕點頭，目光溫和地看着自家弟子，誰讓你師父我欠了他人情呢？助我突破這人情，我叫他師兄都行。
但你師父我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得要點臉啊，只能委屈委屈你了。
不知怎的，老道竟然讀懂了自家師尊的意思，但他不想讀懂，他忽然間覺得師尊突破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
“葛道兄德高望重，平輩論交，還是我來稱呼師兄吧。”
紀仁看着老道一大把年紀，還一臉爲難的神情，主動開口替他解圍道。
主要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道叫他師兄，有點不太好意思，把他叫老了不說，這老道日後怕是要躲着他，心眼小的話，說不定真敢給他找麻煩，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
甚至準確來說，做他師弟，紀仁也算是佔便宜了。
畢竟這老道的身份也不簡單，靈寶派最強的兩位強者，一個是凝聚葛洪法相的掌門，一個是凝聚左慈法相的太上長老，但這兩個人，一個常年在外，一個常年坐鎮神廟，所以真正決定靈寶派大小事務的是眼前這個，凝聚了靈寶派創世祖師葛玄法相的葛長青。
有了這師兄，紀仁真的成爲大齊甚至是六國道門舉足輕重的人物。
“多謝師弟。”聽到紀仁的話，葛長青頓時大喜過望，看着紀仁的目光充滿着感激，難怪年紀輕輕就名震大齊，立下赫赫功勞，成爲如今大齊最耀眼的人物，這應該啊。
“也罷，你們師兄弟自己相處就是。還有其餘還沒見禮的，都見禮吧。”葛仙翁也不強迫，面上反而帶着淡淡笑意，他讓紀仁爲兄，是禮遇，紀仁不認，是禮遇他，是個好苗子啊。
可惜，給諸葛玉泉這傢伙收走了，要是早知道的話，自己就提前幾十年回來了。
“對，快給你們師叔行禮。你們師叔對師祖有大恩，日後見師叔如見我，但凡有不敬的，廢除修行，逐出我靈寶一脈。”葛長青行禮完畢，轉頭看着自家的一羣弟子道。
一衆年紀足以做紀仁父親的中年道士聽着葛長青的話，眼中下意識地露出一絲幽怨的神情，師父您站起來了，說話就是這麼硬氣的嗎？
淋過了雨，不是應該給我們撐傘嗎？
“還愣着做什麼？還不來拜見你們紀仁師叔？”葛長青威嚴地掃過一羣人，我已經幫你們爭取，從師伯變師叔了，你們還想怎樣？
輩分在這裡，你們還想咋地？
一衆道士心裡想哭，但還是得乖乖行禮，拜師叔。
而一躍成爲長輩的紀仁，只能露出一個微笑的表情，心道，快過年了，一個個行這麼大禮，總不會跟我要壓歲錢吧。
有點給不起啊。
而一旁剛剛上來的賈儒看到這一幕，面上露出微妙的神情。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賈儒有一種直覺，或許他的突破，也要落在紀仁身上了。
而察覺到賈儒的目光，紀仁身體更是本能地一寒，整個大齊但凡消息靈通點的，都知道這位外表人畜無害的副院長，纔是學府甚至是大齊之中最可怕的人。
這一點甚至超過了南華老仙和諸葛清嵐，畢竟前者神龍見首不見尾而且看淡世間萬物，後者胸懷大義，念着大齊百姓，而這一位，沒有軟肋，下限也不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