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諸葛亮留下的地圖,一路上不會存在什麼艱難險阻,唯一能讓我放慢腳步的就是我難以解釋的心。
前一刻,我怒火沖天,恨不得把司若碎屍萬段;可是當我真正要踏上那條狙殺司若的秘境時,我卻又狠不下心來。
我也不想這樣,以前我總說什麼“當機立斷大丈夫”。可是,這個世上能做到當機立斷,毫不拖泥帶水的又有幾人?那些人只要不死,不出大錯,都能稱王道霸。
我雖然有那麼幾分小聰明,卻偏偏不是可以成雄的人。我狠不下那個心,哪怕我已經怒火沖天,事到臨頭卻又提不起殺心了。
我這一路上都在胡思亂想,哪怕是幾次黃巾力士都已經到了我的眼前,我還是差點跟他們擦肩而過,要不是陶思羽及時提醒,我可能連黃巾力士都收集不全。
諸葛亮明明說她留下了十六尊黃巾力士,那我一路上卻只找到了其中的十二尊,另外的四尊力士卻不知去向。
陶思羽指着離我不遠機關中樞道:“按照地圖,這裡就應該是第三城的中樞了,可是我們還差四尊力士。”
我仰頭看上了陶思羽手指的方向,那裡分別立着十二尊高低錯落帶有絞索的控制檯,每組控制檯剛好能夠容下一尊黃巾力士自由行動。
我用狐鈴控制着黃巾力士依次登上控制檯,才冷然說道:“有了黃巾力士,機關就能啓動,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司若他們到來,第三城就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葉尋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你想清楚了?我覺得……”
我嘴硬道:“沒什麼想沒想清楚,司若敢算計我,,我就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我正在說話之間,耳邊忽然傳來一聲銳利呼嘯——魔門血衛蟬翼彎刀的嗡鳴直奔我身後而來的瞬間,葉尋一掌打在了身上,我被對方推開幾尺之間,彎刀也在從我原先站立的位置上飛旋而過。
等到彎刀向相反的方向飛回時,面色猙獰的孟天東也從暗處現出了身形:“王歡,你這畜生。”
“我早知道是你。”我二話沒說拔刀在手直奔孟天東撲去。陶思羽想要上前幫忙,卻被葉尋給攔了下來:“不要動,讓王歡自己出手就行。”
葉尋話音沒落,我已經和孟天東廝殺在一起,蔑天的刀光在我手中化作一團飛旋而動光輪,向對手橫劈猛削之間,孟天東手中彎刀煞氣沖霄向我身上反迎而來,僅僅一瞬之間,我們兩個人的兵器就在有限的空間之內相撞數十次之多,刺眼的火星在我們兩人之間驀然亂閃,我們兩人卻都在怒目圓睜,緊盯着對手不動,任由點點火星落在我們臉上亂撞。手中兵刃一刻不肯停留的瘋狂撞擊,直到我們兩人再也支持不住這種高強度的對碰之後,纔不約而同的猛然向後躍起。
我們兩人再次停下身時,頭上已經是汗如雨下,孟天東蒼白着臉孔道:“王歡,你這個畜生,小姐對你那麼好,你竟然想要對她下手?”
我冷笑道:“司若對我好?她是另有目的。”
“放你媽狗屁!”孟天東不等我說完就破口大罵道:“主人,果然沒看錯你,你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真恨自己當初給你留了生路,否則,也輪不到你佈局陷害小姐。”
“你特麼有臉罵人?”我當場暴怒道:“你們魔門設計坑殺刑殿,故意把我拽進來充當棋子,老子告訴你,老子這顆棋子也能殺人。”
孟天東微微一愣:“你說什麼?我們魔門要伏擊刑殿?你聽誰說的?”
“老子自己看出來的。”我已經緩過了一口氣來,手中長刀緩緩擡起,刀鋒直指孟天東要害。
孟天東沉聲說道:“你特麼腦袋進水了吧?小姐故意陷害你,會把血衛一個不留的派到你的身邊?會讓血衛斷後,保着你殺出重圍?”
我冷笑道:“那不就是司若一貫的作風麼?”
司若爲了達到目的,可是毫不猶豫的犧牲手下,這一點對我來說記憶猶新,比起孟天東的說辭,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孟天東氣得渾身發抖:“王歡,你不是人。”
“老子先讓你做鬼!”我怒吼之間暴烈殺機洶涌而出,蔑天寶刀帶起了一聲虎吼似的怪響,向孟天東方向狂舞而去,後者猛然從身後又抽出了一把彎刀,雙刀齊轉形同狂龍從齊腰方向往我身上飛旋而來。
兩道刀光爆閃密室,蔑天刀影如同羣山傾頹,碾壓四方;血衛彎刀形同江河怒涌,一往無前,僅僅一瞬之間,兩片刀芒就在空中相撞,炫目冷光在震耳欲聾的金戈交鳴當中繽紛而起,怒耀長空。
我和孟天東也兩柄兵刃的碰撞之間向對方步步邁進,我每每向前邁進一步,就覺得死亡的氣息在向我們逼近一分,我們兩人只要看準了機會隨時都能向對方發起致命一擊,其中區別就在於誰能將屍分兩段之後,能可以找到機會抽身而退。
“殺!”我驀然間暴起一刀,在對方刀網的縫隙之中瘋狂斬落,孟天東卻在一瞬之間飛身迴旋,緊挨着我劈落的長刀暴進兩尺,手中雙刀一齊往我腹部橫削而至。
我的蔑天雖然無堅不摧,但是刀身太長,想要劈擊對手我就得向後再退一步,可是現在孟天東卻不會給我這樣的機會,他的兩隻刀尖隨時都可能瞬間豁開我的肚子。
我來不及變招,又避無可避之間,驀然將心一橫,雙手握住長刀高舉過頂,將蔑天豎直向天,雙手緊握刀柄,對準孟天東頭頂瘋狂砸落。
我想法再簡單不過——那怕是我橫屍當場,我也不能讓孟天東全身而退。
剎那之後,孟天東的彎刀就貼在我肚子上停了下來,我的刀柄卻狠狠砸在了孟天東的肩頭,我清清楚楚聽見一聲骨頭開裂的脆響之後,孟天東手中彎刀也一齊落在了地上。
我頓時愣住了:“你怎麼不還手?”
孟天東吊着一隻膀子厲聲怒道:“老子,打死你。”
孟天東雖然是在喊打喊殺,眼中卻看不到絲毫殺氣,只是擡起右手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我的臉上,孟天東一擊得手之後,巴掌也跟着一下下的抽了過來:“你個王八蛋,我讓你懷疑小姐,我讓你狼心狗肺……”
我連續躲閃了幾次,孟天東才消了口氣,掛着滿頭冷汗怒吼道:“你特麼的,小姐爲了你差點死在探神手分部,你還懷疑他?”
我一下子懵住了:“你跟我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孟天東強壓着怒火道:“第一,小姐以前不顧手下的死活,那是因爲那些人本就不是她直屬力量,其中有沒有摻雜魔門其他派系的人馬,誰都不知道。小姐拿不出那股狠勁兒,在魔門她就無法立足。只有直屬血衛纔是小姐在魔門立足的根本。”
孟天東道:“小姐耗費了多少心血,立下了多少功勳,才換來的這一支魔門血衛,全都讓你給毀了。”
孟天東氣得胸口起伏着說道:“小姐爲了幫你。帶着四個貼身護衛,去找李文忠。她的本意是想私會李文忠,故意給李文忠按上私通魔門的罪名,讓刑堂直接處置了對方,好給你洗去罪名。”
“她沒想到,自己在製造假象時,卻遇上了刑堂大舉出動,她搭上了四個貼身護衛,纔算殺出了重圍,你個王八蛋……”
孟天東指着我破口大罵之間,我也厲聲反問道:“你怎麼解釋自己忽然出現在第三城的事情。”
孟天東毫不猶豫的說道:“那是小姐的安排,她用魔門暗號給我發佈指令,讓我詐死離開隊伍,先一步進機關城探路。免得你個王八蛋先死在城裡。”
我這時才仔仔細細的把孟天東打量了一遍,孟天東的身上傷痕累累,很多地方還帶着重疊的傷口,如果不是幾次死裡逃生,他身上不可能留着這麼多傷口。
難道我真的弄錯了?
孟天東沉聲怒吼道:“王歡,你把話給我解釋清楚,今天你要是說不出個道理來,老子跟你沒完。”
我把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之後,孟天東也愣住了,對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如果,我是你也一樣會這樣懷疑,這不怨你。可是……”
孟天東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魔門現在還拿不出這麼大手筆來。如果換做是魔門的鼎盛時期,我們或許會這樣做,現在不行。”
孟天東嘆息道:“魔門表面上看上去是鐵板一塊,實際上內部早就分裂成了三派,三派人馬各自爲政,也在互相攻伐。其中任何一派都沒有單獨算計刑殿的本事,三派聯手倒是有那個可能,不過嘛呵呵……”
孟天東搖頭之後沒有繼續再說,但是他的意思卻很明顯,那就是三派之間不可能精誠合作。
孟天東話鋒忽然一轉道:“照你的說法,那個秦思月確實可疑,而且,小姐好像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