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情怕我不明白:“這麼說吧!現在他的記憶是按幾小時、幾天的消失,再過一段時間就是幾個月,幾年的被抹去,最後就連自己是誰都記不住了。”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包若涵的記憶力在不斷消失,那葉尋呢?他不會一睜眼連我是誰都給忘了吧?
我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葉尋,陶晞羽,夏輕盈一個接着一個醒了過來,我趕緊向葉尋問道:“葉尋,你想想剛纔發生什麼了?快點想想……”
葉尋稍帶詫異的道:“咱們從那個山谷出來……”
葉尋把遺忘山谷的事情說得一點不差,我才鬆了口氣,可是陶晞羽卻說道:“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和葉尋對視了一眼之後,立刻轉頭看向夏輕盈:“你呢?你能聽明白我在說什麼麼?”
夏輕盈微微點頭道:“我什麼都沒忘。”
我剛要說話時,葉尋卻忽然開口道:“我們是因爲什麼到星宿海來着?”
“你說什麼?”我頓時嚇了一跳:“葉尋,你再想想,想想怎麼接了什麼任務?”
葉尋皺着眉頭道:“我記得,好像是要去灌江口來着……咱們怎麼到的星宿海?”
我的臉色頓時一白:“鐵情,這是怎麼回事兒?”
鐵情搖頭道:“我也說不好!如果非要說的話,我只能說,葉尋的危機感高於常人,越是危險的時候,他越是冷靜。刑天禁區的危機已經過去了,而且,他並沒在刑天秘境裡的經歷什麼九死一生的事情,。所以他第一個忘掉了刑天禁區。”
鐵情看向葉尋:“他馬上還會忘掉灌江口,忘掉虎丘劍池……總之,那些已經發生了的事情,會被他一個個的遺忘掉。最後,只留下最近的記憶,因爲最近發生的事情,才真正讓他覺得危險。”
鐵情的話不無道理,葉尋也的確是這種性格。
如果不解決葉尋身上的問題,他可能會在一夜之間把所有的事情都忘得乾乾淨淨。
我們之間的一切都會從他的記憶中消失。
不行!
我決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思忖了一會兒才說道:“葉尋,你帶着包若涵,陶晞羽在這裡等我,哪兒也不要去。我去附近看看。”
“我跟你去!”葉尋剛一開口,我就打斷了對方:“你不能走,我怕到了最後,陶晞羽和包若涵會連怎麼跟人動手都不記得,那時候,我沒法分身照應他們兩個。你帶他們留下是最好的選擇,至少,你能記住我們在什麼地方?”
葉尋這才點頭道:“你自己小心點。”
我拍了拍葉尋肩膀轉身鑽進了發出聲音的洞口,鐵情跟在我身後,夏輕盈留在落在最末,飛快爬向了洞中岔道。
我飛快向前爬進之間,洞穴的地勢開始漸漸降低,感覺就像是我一直往地下深入,可我的眼前卻偏偏透出了微弱的光亮,就好像有人在用燈光指引我們不斷前行。
我一直爬出十多米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在不覺之間加快了速度,一直奔着光芒傳來的方向飛快前進,我下意識停住身形,鐵情卻從我背後撞了過來,差點把我推倒在了地上:“你怎麼不走了?快點走啊!”
“我爬不動了!”我往旁邊一側身子給鐵情讓開了一條路來,後者急不可耐的從我身邊穿行而過,我身後的夏輕盈剛要說話,就被我揮手製止。
從我身邊越過去的鐵情加快了速度,眨眼之間就爬出了幾米開外,我眼看着對方在前面不遠的岔道上,轉動了一個方向之後,整個人一下趴在了地上,雙腳同時揚上半空之後,嗖的一下沒入了岔道背後。
鐵情是滑下去了!
我從他動作上明顯能看的出來,他幾乎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像是撲在滑梯上直接滑到了地底深處。
我在鐵情身後緊追了幾步轉頭往岔道上看了過去,可我看到卻是躲在岔道背後一道人影。
對方正蜷縮着身子蹲在岔道背後,屏着呼吸把雙手舉在空中。
我的目光與對方剛一接觸,對方雙手就直奔我身上抓了過來。
我本來就是試探前行,對方一動,我立刻抽身後退,伸手往腰間摸去。
我的手指剛剛碰到馬格南的槍柄,對方伸出的手臂就在瞬間暴漲一米,在足足超過他身軀兩倍的長度上十指齊伸,驀然扣住了我肩頭,雙手向後猛力一甩,硬是把我給拽出兩米多遠,扔向了他背後斜坡。
我身形飛出之間,雙手同時伸展開來,化掌爲爪摳進了通道牆壁,勉強穩住了身形。
可我還沒來得及去看身邊的情況,夏輕盈就從我背後撞了過來,我在猝不及防之下,差點被夏輕盈給撞進通道下面的斜坡。
我沒等自己身形完全穩住,雙臂就同時發力,用肩背頂住了夏輕盈墜落的身形:“後面……”
我的意思是想讓夏輕盈注意身後,可我話沒說完,被我十指摳開牆壁就已經承受不住,我們兩個人重量,驀然破開了窟窿。我雙手各抓着一把黃土,順着通道背後斜坡栽進了地底。
我差不多滑出五六米之後,身下忽然一空,整個人就從懸空的洞口,落進了渾濁不堪污水當中。
好在洞裡的積水不深,我只是掙扎了兩下就從水裡站起了起來。
我的身形剛出水面,身邊就傳來一聲重物落水動靜,我眼角的餘光明顯是看見有什麼東西,跟在我們身後掉進了水裡,可我身邊的水花卻僅僅是翻了一下之後就恢復了平靜。
我人還站在齊腰深的污水裡,就已經拔出了長刀。
剛纔拽我下水的東西,肯定就藏在這像是泥漿一樣的污水當中,可我去偏偏找不到他的位置。
我舉刀的瞬間,夏輕盈也貼在我身後站了下來:“小心水裡!水底下好像藏着東西。”
夏輕盈的話音沒落,我已經運起了洞若觀火,我眼前立刻浮現出了兩道氣息。
水底下有兩個人?
有一個人應該是鐵情。
我還沒來得及判斷鐵情的位置,兩道氣息就飛快撞在了一處,猩紅血花瞬時間從水底翻涌而出。
我當即拔出馬格南對準血水翻起的方向連扣兩槍,火光四溢的子彈射進水中的瞬間,水下就像是引爆了一顆**,方圓兩米之內水花爆破入空,一道近人高的黑影也隨之躍水而出,凌空舞動雙爪兇猛至極的抓向了我的面門。
我在電光火石之間收手出刀,蔑天刀光迎風而動,暴行數米,從對手雙爪中長驅直入砍向對方頭頂,耀目生寒的刀芒帶着碎骨之聲,劈開對方頭顱之後順勢而下,直到將對方破成兩半仍舊去勢不減,帶着刺耳風嘯劈進水中。還在翻滾激盪的污水被刀光生生分作兩邊之後,空中的兩半屍身才同時落進了水裡。
我還沒來得及收回長刀,夏輕盈的血滴子就在我身後呼嘯而起,一發一收的在空中打了個盤旋,等我轉頭看時,夏輕盈已經把鮮血亂滴的血滴子提在了半空。
夏輕盈習慣性一抖暗器,我卻把手伸到了血滴子下方,凌空接住了那顆即將落地的首級。
“猴子!”夏輕盈之所以會驚呼出聲,就是因爲我手裡託着的是一顆齜牙咧嘴的猴子腦袋。
“這是什麼東西?”我把猴子腦袋託在了手裡,看了半天才看出過所以然來。
按說,被我和夏輕盈斬殺的應該就是水猴子,可是神話中的水猴子卻屬於水鬼,是落水之人怨氣所化,哪怕活着的時候能拽人入水,死後也應該化作螢火飄散。可我手裡分明是實質的屍體。這不應該水猴子。
巫支祁?就更不可能,巫支祁雖然也是猴形,卻屬於水神,是名副其實的水中霸主,大禹治水時甚至對抗禹王麾下戰將,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我斬殺。
我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乾脆把猴頭扔進了水裡,自己趟水走到剛纔翻起血花的地方,伸手在水裡撈了幾下,把鐵情的屍體給拽了上來。
鐵情的臉孔已經被猴子給抓的面目全非,胸口也被生生掏開了一個窟窿,腔子裡的心臟不翼而飛,死得不能再死。
我對鐵情之死,並沒有太大感覺,畢竟不是生死與共的夥伴。
可是,唯一對這片洞穴有所瞭解的人,卻在一個照面之後就丟了性命,對我而言多少也是一種損失。
但是我不能因爲鐵情殞命就站在原地不前,我放開屍體向夏輕盈打了個手勢,跟她互相掩護着,走進了山洞唯一的通道。
夏輕盈邊走邊說道:“王歡,我怎麼覺這座山洞有點奇怪,好像是……像是……”
我接過夏輕盈的話頭道:“像是水牢對麼?”
山洞裡最深的地方只不過能沒過我腹部,稍淺一些的地方卻還達不到我的腰部,我從那邊走過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牆壁上固定鐵環的釺子,只有水牢纔會如此設計。
這座巖洞讓人越來越難琢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