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放箭……”蘇子萱怒吼之間探神手箭如雨下,從上面飛來的弩箭卻幾乎完全落空,沒能傷到我分毫。
蘇子墨忍不住喊道:“這是斜坡,弩箭沒用。”
弩箭與弓箭最大的不同,就在於一個是平射,一個是拋射,如果探神手現在拿的是強弓,能讓箭矢從空中直上直下的拋射入水,對我或許還有一定的威脅。但是弩箭卻根本不可能射中一個藏在斜坡下面的人,況且,坡上還有足夠擾亂射手視線的污水。
蘇子萱氣急敗壞的喊道:“我就不信,奈何不了王歡,給我上火油。”
蘇子墨厲聲叫道:“你鬧夠了沒有?趕緊給我住手!”
“閉嘴!”蘇子萱針鋒相對:“全都聽我命令!下火油!把王歡給我燒出來。”
蘇子墨雖然有心阻止對方,可是蘇子萱的手裡卻握着無名令,探神手弟子沒人會聽蘇子墨指揮,反而對蘇子萱的命令在一絲不苟執行。僅僅片刻的工夫,我就問道一股火油的味道。
探神手人數雖衆,但也不可能隨身攜帶大量的火油。從鐵閘的方向灌落的火油,很有可能是探神手在秘境中發現的東西。
片刻之後,蘇子萱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過來:“王歡,我給你三分鐘的時間考慮,你要麼出來投降,要麼就等着死在這裡好了。”
我悄悄對夏輕盈打了一個手勢,示意她儘快後撤,我自己卻悄悄嚮往鐵閘的方向偷瞄了過去。
蘇子墨再也忍受不了妹妹胡鬧,厲聲喊道:“我現在就去找白衣長老請示,我沒回來之前,誰也不許點火。”
蘇子萱卻在這時舉起了令牌:“你只有三分鐘時間,三分鐘一到,馬上點火。出現任何問題,由我一力承擔。”
“蘇子萱——”蘇子墨怒吼之中向前滑出一步,擡手一巴掌抽在了蘇子萱的臉上:“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你打我?”蘇子萱不敢置信的看了蘇子墨幾秒鐘才厲聲吼道:“把她給我拿下,拿下……”
“你……”蘇子墨震怒之間一掌拍飛了一個靠近她身邊的探神手:“蘇子萱,你究竟要幹什麼?”
兩個人正在僵持不下之間,大廳盡頭忽然有人冷聲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長老!”蘇子墨,蘇子萱同時躬下身去,所有探神手也跟着退到一邊束手而立。
秦白衣的聲音不怒自威:“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兒?你來說。”
我看不見外面全部情形,卻能聽清所有人的對話,秦白衣顯然是隨手指定了一個探神手,對方原原本本的把剛纔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
秦白衣聽完不置可否的道:“你們兩個,現在把各自的理由說一下。蘇子墨,你先說。”
“這個……”蘇子墨顯然是在猶豫。
秦白衣不以爲然的道:“你是害怕王歡是附近竊聽,不好收場對麼?這點,你大可以不必擔心。就算王歡站在我們面前,你該說什麼,也可以放心大膽的說。量他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蘇子墨這才說道:“屬下的看見王歡之後,就在第一時間判斷出,王歡並非是從大殿正面進入地下迷宮。”
蘇子墨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顯然是在看秦白衣的臉色,直到見她沒有什麼反應,才放心大膽的說道:“王歡雖然不是頂尖的探神手,但其實力同樣不容小覷。如果他從正面進入水牢,不可能放任水牢閘門不管,最少也要給自己留下自由進出的後路。”
“我們面前鐵閘紋絲沒動,說明王歡是另尋他途。這個時候,只有讓他自己走出鐵閘門外,我們才機會控制對方。我們不知道水牢下的情況,就貿然出手,不但傷不了王歡,還可能把他逼出水牢。”
“如果,我們打開牢門向下追擊,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很可能會遭到王歡的埋伏,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秦白衣仍舊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說下去!”
蘇子墨以爲自己得到秦白衣的肯定,放心說道:“屬下從王歡的態度上看,他應該是經歷了某些險情。而且,掌握了極爲重要的線索。在這種情況下與王歡鬧翻,並不是明智之舉,從他手中拿到線索,纔是當務之急。”
蘇子墨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秦白衣淡淡道:“你說完了麼?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麼?”
“沒了!”蘇子墨搖頭之後,秦白衣才說道:“蘇子萱,現在該你了。”
從我所在的方向,正好能看見蘇子萱的背影。
我明顯看見她僅僅握起了拳頭,蘇子萱沒什麼可以辯解的事情了。
秦白衣見對方不肯開口,又放柔了聲音道:“你也可以放心大膽的說,說錯了,不要緊。說對了,我替你做主。”
蘇子萱說道:“長老,我要強逼王歡自然有我的理由。王歡那個人詭計多端,不把他生擒活捉,他不可說出實話。況且,王歡從其他地方進入水牢,只不過是蘇子萱的一種推測,沒有任何真憑實據。更重要的是……”
蘇子萱道:“我們無名宗纔是探神正宗,王歡憑什麼跟我們合作?蘇子墨把他擺的和無名宗一樣高了。無論這次任務成與不成,王歡只要活着,就會到處宣揚他曾經和無名宗平起平坐,來擡高自己的身價。我不會做出這種有損我宗門威名的事情。”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蘇子萱不僅是在強詞奪理,而且還無中生有。
沒讓我沒想到的是,秦白衣竟然贊同道:“說的好,說的非常好!王歡算是什麼東西,也配和無名宗對話?”
我頓時愣住了;
蘇子墨愣住了;
就連蘇子萱也愣住了。
秦白衣沉聲道:“蘇子萱,你做的不僅沒錯,而且非常的好。宗門就該有宗門的威嚴。那些跳樑小醜不必假以顏色。”
我看不見蘇子墨的表情,但是我能看見她一直在注視着秦白衣的面孔。我估計蘇子墨是想確定一下,秦白衣是不是因爲怒到了極點在說反話,
不光是蘇子墨如此,我也報着一樣的想法。
秦白衣身爲一脈長老,絕不可能是個白癡。哪怕她心裡贊同蘇子萱,也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這番話來,這種話一出口,傷的就是人心。以後誰還敢因時制宜,難不成每次與江湖人打交道都得先想想會不會有損宗門尊嚴?
可我沒想到的是,秦白衣不僅不是在說反話,而且把矛頭對準了蘇子墨:“蘇子墨,這件事情,你不但沒有處理得當,反而在王歡面前一再示弱,你何以面對宗門?”
“長老……”蘇子墨的聲音明顯帶着委屈的意思。
秦白衣卻像是絲毫不知蘇子墨情緒:“於公你損害了宗門尊嚴,於私你也不配做一個姐姐。你爲了自己的面子,爲了自己的權力,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對自己的妹妹呼來喝去,甚至肆意羞辱,毆打。你有什麼臉面跑到我面前來喊冤叫屈?”
“長老?”這一下蘇子墨徹底懵住了。
秦白衣厲聲怒吼道:“回答我!”
“我沒有……”蘇子墨僅僅說了三個字就被秦白衣強行打斷:“夠了,我不想聽你的狡辯。”
秦白衣不由分說的道:“蘇子墨一意孤行,有損無名宗威嚴,不聽號令,欺壓胞妹。數罪併罰,降爲低等弟子。”
秦白衣絲毫不顧蘇子墨的委屈:“本來,按照你的所作所爲,應該執行家法,念在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家法暫緩執行。你現在去給蘇子萱道歉。”
“我……”蘇子墨僅僅說了一個字,就引來秦白衣的冷哼:“你不願意麼?”
我作爲一個旁觀者都覺得一陣陣心寒。
秦白衣不僅僅是在偏向蘇子萱,她是想要打斷蘇子墨的骨頭,蘇子墨一旦低頭,她的脊樑,恐怕就再也直不起來了,沒了蘇子墨,魑魅雙驕的名號大概也會從此泯滅。
秦白衣想要作什麼?
難不成,她是想要演一出苦肉計,把蘇子墨安插到我的陣營裡?
不可能!如果這是苦肉計,未免顯得太過低級了,任何人都不會上當。
我腦中思維飛轉之間,蘇子墨終於說話了:“我做不到!”
秦白衣的聲音冷如冰霜:“你敢抗命?”
蘇子墨抗聲道:“我沒錯,爲什麼要認錯?”
“拿下!”秦白衣從口中吐出兩個字來,站在蘇子墨身邊的探神手立刻一擁而上,把蘇子墨押跪在了地上。
秦白衣也不知道動了什麼東西,水牢之外鐵閘隨之緩緩開啓。
秦白衣也冷聲道:“蘇子墨,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向蘇子萱認錯,還是準備下去跟隨王歡?”
蘇子萱嚇得臉色慘白:“長老,我不需要她道歉,我……”
“閉嘴!”秦白衣冷聲道:“這不是你跟她之間的事情,而是關係到無名宗規矩的大事,你給我退下。”
蘇子萱被秦白衣嚇得不敢出聲,秦白衣卻冷聲道:“蘇子墨,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道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