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鵰猛然看向窗外之間,難以計數軍車已經穿破漫天黃沙,將囚車團團包圍,車上機槍同聲怒吼之下,無鬼宗弟子紛紛倒地。
戈壁灘雖然地處邊陲,但終歸是在國內,無鬼宗能悄悄運進來五六條槍已經是費盡了心機,哪有可能大規模裝備弟子,所以大半弟子仍舊是在使用刀劍。只有刀劍的無鬼宗弟子人數再多,遇上現代火器只能坐以待斃,更何況,持槍之人還是訓練有素的邊防精銳。
老鵰頓時慌了神:“白博士,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放他們一條生路……我一定全力配合你們!”
白博士淡淡說道:“這個你得問王歡,我做不了他的主。”
“王歡,王組長……”老鵰從車裡伸出頭來:“我全說,你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我微微揚手之間,部隊的槍聲隨之停歇,“繳槍不殺”的喊聲卻在此起彼伏,無鬼宗的弟子全都丟下兵器,雙手高舉過頂跪在了地上。
車上士兵來來往往的抓捕俘虜時,我的眼睛卻在人羣之間不斷掃視,地上俘虜一個個被人拽向車裡,我的眉頭也隨之越皺越緊:難道我算錯了?真的沒有另外一個高手在接應老鵰。
我一直覺得,老鵰和範崇義之間存在着某種協議,他始終不動的原因,就是等着範崇義過來接應。可是外面的人已經抓得差不多了,我怎麼沒見到範崇義出現?
我正在尋覓範崇義的身影時,囚車的大門忽的一下怦然關閉。
“不好!”我臉色微變之間直奔囚車飛速衝去,葉尋,任天晴,李小貓同時起步向囚車合圍之間。車上大門再度敞開,白博士從車裡栽落地面,昏迷不醒。車廂裡卻變得空空蕩蕩剛纔還躲在囚車裡的老鵰,在短短几秒鐘之間,形同人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葉尋回頭喊道:“散開找人……”
我厲聲道:“原地待命,誰也不許動。”
葉尋是想讓人分開搜索老鵰,而我的命令卻恰恰與他相反。
一個活人不可能會憑空的人間蒸發,他肯定還藏在囚車附近。現在我們的人不能亂,我們一亂老鵰就有機可乘,相反,我們按兵不動,纔是在對老鵰施壓。
葉尋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壓低了聲音道:“老鵰有沒有可能自己跑了?”
“肯定不是!”我搖頭道:“我抓老鵰的時候,在他身上摸過一次,老鵰的肌肉非常鬆弛,說明他的功力已經減退到了極爲可怕的地步。他自己肯定跑不了。”
我故意揚聲道:“老鵰應該是患上了肌無力,而且正在逐漸加重,他自己雖然在極力掩飾,但是,他一動手就會暴露自己的虛實。老鵰一點泄露了底就算能從我們手裡逃出去,無鬼宗也容不下他,等着吧!他很快就能出來。”
任天晴小聲道:“你不怕,就這麼讓老鵰跑了?”
“跑了,我認了!”我沉聲道:“全體注意,就地紮營。誰也不準離開。”
所有士兵立刻將軍車圍成一圈,把俘虜全部押到空地上看管起來,儘可能保持每一個人都在兩到三個人的視線之內,原地安頓了下來。
白博士在不久之後就清醒了過來:“老鵰是不是被人救走了?”
我飛快問道:“剛纔是怎麼回事兒?”
白博士說道:“老鵰的心理防線本來已經快要崩潰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車裡多出了一個人來。我還沒看清那人的樣子,就被他給打昏了。”
我驚疑道:“那個人從什麼地方上的車?”
“就是從正門上車。”白博士道:“我當時的注意力全在老鵰身上,臉一直對着車廂裡面,等我覺得有人上車的時候,想要反應已經晚了。”
我安慰了白博士兩句,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白博士可不是什麼文弱書生,真要動起手來,我和葉尋單獨出動一個都未必是她的對手。我敢讓白博士留下看守老鵰就是這個原因。
可是,白博士卻在一個照面就栽在了對方的手裡,可見那人修爲之強。
那個人會是誰?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範崇義,只有他縮地成寸的本事,足夠在千軍萬馬之中無聲無息的潛行百米救下老鵰。但是,我不相信,他帶着一個人還能悄無聲息的從我們眼皮底下溜走。
我讓人原地待命的原因就在這裡。
時間飛快流逝之間,大漠落日的壯麗景色徐徐來臨,我心裡也開始逐漸焦躁了起來。幾個小時過去了,老鵰能藏在什麼地方?
人在沙漠的酷熱之中,可以幾個小時連一口水都不喝麼?
是我算錯了,還是老鵰另有隱秘的辦法?
我正在不斷踱步之間,一個通訊兵飛快的跑了過來:“長官,巡邏隊傳來消息,在兩公里之外發現了刁彥的屍體。”
我不由得微微一驚,老鵰在監獄裡的化名就是刁彥,他趁着我們不注意跑兩公里之外去了?
我轉身道:“其他人原地待命,我們過去看看。”
我帶着葉尋他們跳上一輛汽車,直接開往了出事地點,兩公里的距離,在我們眼裡並不算遠,尤其是在毫無障礙可言的沙漠上,只要這邊有所發現,我們也能在極短的時間裡快速返回。
所以,我纔沒留高手壓陣,等到趕到出事地點,就遠遠看見了一具躺在沙丘背後的屍體,對方四肢被扭成了不可思議的角度,看樣子他在臨死之前遭受了難以想象的酷刑。
我走到屍體旁邊,拽起死者的一條胳膊,臉色頓時一變:“中計了,快回去!”
我連車都顧不上去開,撒腿就往營地的方向飛跑,葉尋緊追在我身後問道:“怎麼了?”
“那不是老鵰!”我來不及解釋什麼,扔下了一句話埋頭向營地奔去。
老鵰患上了肌無力,手臂肌肉極爲鬆弛,即使不去碰他的胳膊,我也能看得出死者肌肉的強度。
兇手故意扭斷了死者的四肢,就是爲了讓我暫時沒法發覺死者是個替身,可是我抓起死者手臂時,卻發現死者筋骨的強度高出了常人很多,明顯是就一個練家子。
兇手是要調虎離山。
我正在飛奔之間,卻聽見營地的方向傳來了幾聲槍響,我和葉尋馬上加快了腳步,等我們趕到營地中間,只看到了一個被槍打出了十幾個窟窿的屍體。還有一隊士兵,正在往營地相反的方向追擊。
我走到那人身邊,把他翻了過來,那人正是失蹤的老鵰,對方雖然被槍打中了要害,卻還沒有斷氣,拼命翻動着兩隻眼睛往我臉上看過來,合着鮮血的眼淚從他眼角上止不住的滴落在地。
“何苦呢?”我蹲在老鵰身邊道:“早點說出來,你也不會死。”
我看到老鵰時就知道再問什麼都沒有用了,他最後沒嚥下去的那一口氣,不足以支撐他說出什麼秘密。
老鵰猛地抓住我掌:“54,28……淵……深淵……”
“什麼!”我還沒反應過來,老鵰就嚥了氣。
追擊對手的士兵也趕了回來:“長官,我們把人追丟了,我們……”
“不管你們的事兒。你們不可能追上他,不用自責。”我擺手道:“這人是從哪兒發現的?”
“從地理鑽出來的。”一個士兵伸手地面上指過去時,我才發現那裡留着一個染血的沙坑。那應該是李小貓幹掉了一個遁地潛行的無鬼宗弟子的地方。
那裡不僅有一具屍體,還有李小貓埋下的陷阱,對方是貼着李小貓的陷阱藏在了沙子裡,我們誰都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能一動不動的,躲在隨時可能被觸發的陷阱旁邊幾個小時之久。就這樣讓他從我們眼皮底下溜了。
我站起身道:“線索又斷了。我們……”
白博士道:“線索沒斷,剛纔老鵰說的好像是一個經緯度的座標,我找一下。”
我的眼睛頓時一亮,白博士在地圖上標註座標時說道:“這應該是老鵰和範崇義約定碰頭的地方,可他沒說碰頭的暗號,難道他們的暗號是深淵?”
我微微搖頭道:“深淵,應該不是暗號,而是另有所指。但是,找到了地方,我就有辦法讓範崇義出來。”
“來人,去給我弄幾桶油漆,準備一輛車。我們馬上出發。”我回頭吩咐了一聲就跳上了汽車。
好在老鵰給我的座標離這裡不算太遠,夜幕降臨不久,我們就趕到了地頭兒。
我帶着葉尋在地上支起了照明燈,讓白博士用油漆把一個個殘字天書寫在了地上,才帶着人撤向百米開外。
夜空中被燈光照亮的字符,就是一卷憑空展開的巨卷,遠隔數百米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如果從空中俯視場面將會更加震撼,只不過,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欣賞那種景色。
沒過多久,大漠中風沙漸起,一層層的沙土遮天而來之間,地面上殘字天書漸漸被風沙掩去,我拎起油漆桶道:“白博士,我們兩個再去畫一遍。”
我轉頭時才發現白博士的雙眼,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天書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