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葉尋一起往石閘的方向走了過去,那座斷龍石在我們眼裡也變得越發清晰。
我在斷龍石附近摸了半天才說道:“葉尋,你說這座墓葬是不是還有別的入口?”
按照常理,斷龍石落地,就等於封死了墓道入口,無論裡面的工匠是否離開,都會被封進墓道,被迫無奈的爲墓主“殉葬”。可我卻總覺得,眼前這座斷龍石還有別的蹊蹺。
葉尋皺眉道:“孫恩遺書裡寫着鯊魚礁。應該不會弄出一個進不去的死地出來。這裡會不會還有別的通道?你等我看看斷龍石有沒有什麼暗鉤兒!”
暗鉤兒,這個詞還是狐媽告訴我的。
暗鉤兒,並不是來自於盜墓賊,而是出自修墓的石匠。修建大墓的石匠通常都是一邊修墓,一邊給自己找退路,找不到退路的他們就只能落得含恨殉葬的下場。暗鉤兒就是他們專門用來對付斷龍石的辦法,被石匠悄悄安了暗鉤兒的斷龍石,並不會直接沉落,而是留下一條足夠石匠逃生的縫隙。
當然,暗鉤兒的手法也不盡相同,但殊途同歸的是,暗鉤兒都會被留在不顯眼的地方。一旦被驗工的人發現了蹊蹺,石匠不僅會惹來殺身之禍,甚至會禍及全家。
葉尋想要找暗鉤兒並非沒有道理,葉尋不斷尋找蛛絲馬跡之間,我的思維也在飛快的轉動。
沿海之地會出現兩座鯊魚礁,就相當於是有人修築了一座疑冢,對方不僅鑄造了水仙觀,而且抹去了原先的地名,無非就是爲了掩飾鯊魚礁真正的位置。可是,區區一個海盜竟然找到了真正的鯊魚礁,這點不得不讓人覺得費解。
當年故佈疑陣的人是誰?
最大的可能應該是海盜王直,只有他得到了孫恩的一部分傳承,他纔是最有可能掩蓋真相的人。
那麼,留下鯊魚礁真正位置的人又是誰?
難道也是王直?
他爲了讓自己的後人能再次找到孫恩傳承,才留下鯊魚礁的線索?
這個理由說得通,但也說不通。
我正在苦苦思索之間,卻聽見身邊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響,等我回頭看時卻看見李小貓正在地上畫畫,我好奇之下伸頭往李小貓身邊看了一眼:卻看見她在地上畫了一座墳塋一樣半圓,半圓的下面是一條鯊魚。
李小貓畫的應該就是鯊魚礁的外形,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李小貓竟然在鯊魚的下面又畫了一條船出來。
我看向李小貓道:“你畫的是什麼東西?”
“船墓!”李小貓說道:“我聽鈴兒說過:海盜死在海上之後,同伴會把他的屍體放在船上順水飄走。西方的海盜大抵都是如此。但是做法各有不同。鬱金香家族裡一個跟東方海盜打過交道的人說:東方的海盜王有時會給自己修建‘船墓’。也就是把墳給修在船上。”
“那個人說:東方海盜有着很重的戀土情節。總希望自己能落葉歸根。但是,絕大多數的海盜,即便死後也上不了岸。所以他們會把土堆在船上給自己修出一座墳墓。爲了守護自己的墳墓,他們還會在墳墓旁邊安放栩栩如生的海獸,來守護墳墓。”
李小貓說到這裡擡頭看向我道:“如果,鯊魚礁底下還有一艘船的話,它像不像一座船墓?”
“像!”我點頭道:“那鈴兒說沒說,船墓的最下層是什麼東西?”
能夠承載一座墳墓的船隻,必定不會太小,我不相信船艙當中會空無一物。
李小貓道:“這個問題,我也問過鈴兒,她告訴我,船艙是隻屬於海盜王的空間,除了他自己沒有誰能進去,或者說,進去的人就再沒出來。沒人知道船墓下面究竟有什麼東西!”
“船墓!”我沉吟了半晌也沒找到什麼頭緒,葉尋卻走過來說道:“這裡沒留下過暗鉤子,斷龍石打不開。”
葉尋不等我開口就說道:“我剛纔看過了,修築大墓的人早就算到有人能強行破墓的可能,他把斷龍石跟巖洞連在了一起,我們炸碎了斷龍石,鯊魚礁也會隨之崩潰。蠻力破墓肯定不行。”
“肯定有破墓的辦法,讓我想想!”我繞着空地轉了幾圈,也沒生出半點思路。
李瑟瑟卻猶猶豫豫的道:“其實,我們可以找李獴試試。”
我看向李瑟瑟時,後者說道:“李獴養了一隻異種銀貂,專門用來對付善於隱匿的妖蛇。只要把銀貂帶到距離妖蛇十里的範圍之內,不管它躲在哪兒,或者是用了什麼妖術,都逃不過銀貂的追捕。但是,前提是這座墓葬裡真有妖蛇,或者是蛟龍。”
“不行!”我剛剛搖頭之間就聽見黑暗中傳來一陣細索的聲音,乍聽上去就像是什麼動物在用爪子撓動岩石。
我和葉尋同時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時,李小貓的手電光跟着照了過去,轉眼之後,光柱當中就出現了一隻毛色鮮亮的銀貂。那隻銀貂明明知道有人發現了它的行蹤,卻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仍舊在不斷抓撓着眼前的那塊岩石。
我二話沒說抽出馬格南對準了銀貂,李瑟瑟嚇得花容失色:“不要!你聽我……”
李瑟瑟話音沒落,葉尋已經橫起一刀架在李瑟瑟的肩頭,生生把她後面的話給壓了回去,我的槍口也在這時火光迸射。那隻銀貂似乎感到危險臨近,在我槍響的一刻便抽身躍起,跳向了遠處。我那一槍雖然沒能要了銀貂的命,卻留下了它半截尾巴。
慘叫的銀貂一刻沒有停留的拖着斷尾竄向洞口時,從水裡探出半個身子的李獴一把將它接在了懷裡,雙眼通紅的看向我道:“王歡,老子就特麼不應該救你們……”
到了這會兒,我總算是弄明白了那條怪魚爲什麼會忽然死在了海里,原來是追在我們身後的李家人暗地動了手腳。李家人的修爲雖然不高,但是他們屠殺蛟、蛇的本事真正不容小覷。那條怪魚把我們逼得走投無路,差點葬身海底,可是到了李家人面前卻沒撐住一個照面,足以證明對方的手段。
我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就冷笑道:“別把話說得那麼好聽,那條怪魚撞碎了礁石,你們一樣狗屁都得不着,如果,我們不在山洞裡,你們就不動手屠蛟了麼?”
李獴被我一句話問得啞口無言,李瑟瑟卻開口道:“王歡,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樣,你聽我……”
“閉嘴!”葉尋刀鋒向下一壓,轉頭說道:“你們還有多少人,一起出來見見吧!藏頭露尾算是怎麼回事兒?”
李獴錯開腳步之間,洞口的位置陸續上來了十多個人,爲首的卻不是李家子弟,而是一個我沒見過的無名宗弟子。對方倒背雙手走到隊伍之前:“我很想出來與兩位一見,但是不經神鬼雙刀的邀請,貿然出來終歸不太合適。據我所知,神鬼雙刀的主事人一向是鬼刀王歡。我受神刀葉尋邀請,不會不合適吧?”
我冷笑道:“無名宗都是你這種貨色,就可以早些去死了。”
對方臉色頓時變得一片鐵青:“王歡,你在侮辱無名宗?”
“你快點閉嘴吧!”我冷着臉道:“要說話,就找個會說人話的人來。要不趕緊動手,免得我多費口舌。”
對方深吸了一口氣道:“李蛇。你來!”
一直站在那名弟子身後的李蛇,這才跨步走了出來,他身上已經換上了無名宗弟子的服飾,雖然級別不高,但也足夠對方趾高氣昂了。
李蛇說道:“王歡,現在你我都進不了這座海底大墓,不如,我們聯手如何?”
我冷眼看向對方道:“你有資格跟我聯手?”
李蛇微笑道:“僅憑我自己當然沒有跟你聯手的資格,但是加上宗門,我相信足夠讓王兄正視了吧?”
“加上宗門?”我不屑道:“嘴上說得倒是親切,你在無名宗裡是幾等弟子?”
“我在宗門雖然是五等弟子……”李蛇的聲音不自覺小了不少,可是話說到一半又擡高了聲調:“但是長老對我的重視,不亞於三等弟子。而且,讓我全權負責此次行動。”
“你可真有面子!”我呸了一聲道:“一個特麼三等弟子,給老子提鞋都不配。還有臉說什麼全權負責,我要這密藏裡的七層寶藏,你敢答應麼?”
“這個……”李蛇不由得猶豫道:“這個嘛!你要的是不是太多了一點?”
我還沒說話,就聽李瑟瑟喊道:“王歡小心,李蛇在搗鬼,他會用蛇。”
李瑟瑟聲音一落,我馬上將馬格南對準地面連開了三槍,從槍*管迸射而出的火光,在瞬時間照亮了幾米方圓,又在瞬間消失而去。
換做常人,不可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看清地面的情景,可我和葉尋卻同時看見地上游來的小蛇。悄然而至的毒蛇只有筷子長短,身上顏色幾乎與地面融爲了一體,行進之間更是消無聲息,足夠李蛇用來暗算對手。
我看向李蛇之間僅僅調整了一下槍口,就扣動了扳機,下一刻間,葉尋的刀氣隨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