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虛幻的學生

楚明翻下戰馬,他凝神注視着少年,將地圖卷遞到了少年面前。

“多謝騎士先生。”

阿納微微行禮,接過楚明手中的地圖看了起來。

看到阿納真的能夠接觸現實之物後,楚明雙瞳不由得微縮,不過他很快便將表情掩飾起來了。

“嗯……”

少年認真地看着楚明遞給他的地圖,臉色變得越發疑惑起來,這地圖上的地形似乎他認知的不太一樣,而且上面標註的字體他看着有些熟悉,但細看下來,他讀不懂上面寫了什麼。

“這個?”

少年苦惱地撓了撓頭。

“阿納,怎麼樣?”

露緹希雅好奇地探頭過去看了一眼,過了幾秒後,她迷茫地擡起頭來,學着男孩撓了撓頭。

“公…露緹希雅,交給我便是。”

阿納咬咬牙,望着手中的地圖陷入了苦思冥想中。

過了一會後,他擡起頭來看向楚明,將手中地圖遞過去,指了指森林中的一塊盆地,不確定地問道:“騎士先生,請問這裡叫什麼?”

“我看看……”

楚明接回地圖看了一眼,輕念道:“熱石谷。”

“你確定是這裡嗎?”

少年臉色有些遲疑道:“應…應該是吧,我記得月光湖就在這裡的,怎麼突然不見了,真是奇怪。”

“都過去幾萬年了,你能找到就有鬼了。”

楚明內心默默吐槽一句。

“兩位上馬吧,我們護送你們去那裡。”

一名騎士讓出了戰馬,露緹希雅兩人一同坐了上去,不過坐在前面的並不是那名少年騎士,而那名看似嬌弱的女孩。

少年騎士坐在女孩後面,一臉尷尬,雙手不知放何處。

少女嬌喝道:“伱想從馬背上掉下來嗎,抓緊我。”

“噢噢。”

阿納慌亂地點頭,雙手僵硬地環住了少女的腰。

感受着腰間傳來的溫度,少女偷笑一聲,彷彿計謀得逞般。

看着青春的兩人,楚明不由得感慨一聲,如果他不知道兩人是來自幾萬年前的虛影,都要以爲他們是活生生的人了。

楚明思索着跳上了戰馬,這些虛影出現得突然,而且幾乎遍及了南疆諸國,已經嚴重擾亂了南疆的秩序。

這兩道虛影如此特殊,而且還是來自於帕希神國,與那顆在紫羅蘭公國的聖樹神骸有關,說不定隱藏着什麼秘密,楚明打算先跟隨兩人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從他們身上挖掘出什麼有用的信息,解開虛影出現的原因和邪神利用聖樹的目的。

馬蹄聲漸響,騎士團繼續出發,不過這次隊裡多出了兩道疑似虛影的人物。

魔法晶石燈驅散濃霧中的黑暗,戰馬們穩步行走在森林大道中。

很快黑夜完全降臨,在濃霧的遮攔下森林漆黑無比,完全無法看清周圍的事物,再這麼繼續前進下去的話,楚明懷疑他們有迷失在森林的風險,於是他當機立斷揮手讓騎士們放緩戰馬腳步,停在了一處較爲空曠的森林空地上。

楚明回頭向衆騎士吩咐道:“今晚我們就在這裡過夜,米格爾你負責指揮騎士生火做飯,還有守夜。”

說完,他跳下馬背,將魔法晶石燈放在地上,一個人徑直朝被濃霧和黑暗包裹森林靠近了幾步。

他掃視了周圍的樹木一眼,決定將這些能夠遮掩身影的樹木給砍伐掉,要是出現黑暗魔物襲擊,他們距離森林太近,不一定能夠反應過來。

楚明下意識握住腰間的接引之劍,還沒等他拔出,他便想起了什麼,將鐵指套搭在了漆黑之影上,將其拔了出來。

“阿納,你知道雷恩先生想幹嘛嗎?”

在楚明身後,露緹希雅望着他的動作,頓感新奇,忍不住小聲地向旁邊的阿納問道。

男孩遲疑道:“騎士先生應該是想將這些樹木給砍伐掉吧。”

少年話音剛落,楚明雙手握住劍柄,直接將長劍插入地面,雷霆頓時從他身體周圍肆虐而出,猶如雷蛇狂舞般,向森林深處轟擊過去。

轟隆隆……沉悶的雷聲帶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響起,周圍的樹木“刺啦”着齊齊倒下,將濃霧驅散了些許。

“只是砍樹嗎?”

少女眼神有些失望,她嘟着嘴看向了身側的少年騎士。

她還沒開口,便看到阿納帶着疑惑和震驚地站在原地,身體僵硬無比,似乎楚明施展雷霆力量的這一幕把他給嚇到了。

露緹希雅關心地問道:“阿納,你沒事吧。”

少年搖了搖頭,“沒事,你在這裡等一下我,我有事情要問一下騎士先生。”

“不要,我也要聽。”

少女明顯不吃他這一套,嗷嗚一聲將他抱在懷裡,拖到了楚明面前,任由他怎麼掙扎都脫離不出少女雙手的禁錮。

阿納臉色通紅道:“太失禮了,給騎士先生看到了不好。”

“哼,我不管,你就得聽我的。”

露緹希雅手臂勒着阿納的脖子,微笑着向楚明揮了揮手。

“雷恩先生,阿納好像說有事要找你問一下。”

楚明剛將漆黑之影收回劍鞘中,聽到了身後露緹希雅的話後,轉過身來,感興趣地看着少女手臂上掙扎的少年騎士。

“說說,你有什麼事?”

少女嘿嘿一笑,放開手臂,少年終於掙脫了出來。

阿納咳嗽幾聲,臉上的通紅之色還沒完全退散,他調整了一下呼吸後,認真地向楚明問道:“雷恩先生,你剛纔所使用的力量是……”

楚明聳肩道:“顯而易見,就是單純的騎士力量。”

“不是……”少年否定一聲,臉色變得有些着急,“我是說,難道您剛纔使用的是史詩秘法嗎?”

楚明點頭,正當他還在疑惑少年爲什麼會問起這個的時候,誰知少年雙眼一亮,情緒微微激動起來,他鄭重地彎腰行禮道:“請雷恩先生教我,我願意做您的學生。”

楚明若有所思地看向少年,他似乎想起了少年爲什麼會有這麼大反應了。

據他所瞭解,在第一魔法紀元中是不存在任何正統的史詩騎士和傳說騎士,有的只是藉助魔紋力量而成就的魔法騎士。

衆神時代的歷史其實他知道的也不是太多,不過從少年的態度看來,衆神時代應該也不存在真正的史詩騎士傳承和傳說騎士傳承的,史詩騎士傳承真正誕生於黑暗紀元末期,而傳說騎士傳承誕生在第二魔法紀元。

他摸了摸下巴,並沒有急着答應少年,只是問道:“你看出我身上的史詩騎士力量了?”

阿納興奮點了點頭,“不借助任何魔法的力量,也沒有神明賜福的氣息,我感受到了純粹的騎士力量。”

楚明笑道:“你是帕希神國之人,高貴的天上來客,爲何放着優渥的條件,來與我學習未知的史詩騎士傳承。”

少年聞言,臉色一僵,低頭道:“我們霍爾家族的祖先曾打碎過祭祀神明的神燈,令神靈之火流失地上,我是罪人後裔,沒有資格接受魔紋貫注和神明賜福。”

“阿納……”

少女擔憂地看着他。

“這樣嗎。”

楚明的表現很平淡,對於所謂的罪人後裔之類並不感興趣。

少年猛然擡起頭來,他在楚明身上看到了希望。

楚明向兩人身後走去,走到了已經升起的篝火旁。

“跟我來吧,在這裡站着聊天也不像話。”

“阿納,快來。”

聽到楚明沒有拒絕,露緹希雅比少年還興奮,直接拉着臉上還帶着些許迷茫的阿納跟在楚明身後,與他一同坐在了篝火旁邊。

“雷恩先生,我…你真的願意教我嗎?”

篝火熊熊燃燒,有些溼漉的木頭在火焰的燃燒發出噼啪聲。

楚明往裡面添了一塊木柴後,笑道:“教你倒無妨,就看你能領悟多少了。”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聽到楚明答應後,阿納青澀的臉上露出了高興的神色,“請問雷恩先生,條件是什麼?”

露緹希雅在一旁插嘴道:“您要什麼寶物我都可以給你喲。”

楚明啞然一笑,虛影拿出的寶物只怕在虛影消失的時候也會一同消失,他想要的並不是這個。

“我想了解一下帕希神國,我之前就有前往帕希神國看看的想法了,只是我對帕希神國不太瞭解,所以想請兩位爲我講解一下。”

露緹希雅好奇道:“帕希神國啥都沒有,只有樹,那麼無聊,您要去那裡幹嘛?”

楚明停頓了一下,微笑道:“當然是去帕希神國朝聖聖樹,如果能夠見一下美麗的帕希公主就更好了,我想這應該是每一位聖樹信徒都想要做的事情吧。”

露緹希雅聞言,嘴角掩飾不住笑意,她看向一旁的少年,問道:“阿納,你來說還是我來說。”

“不用麻煩你了。”

阿納低着頭醞釀詞措,過了好一會纔有些磕巴地說道:“帕希神國位於中央神域,由大地尊神下的聖樹大人治理,神國內一共有三位聖樹屬神,上千名傳說尊者。”

“在聖樹大人進入休眠期的時候,神國是由帕希王室所看管的……您若想要前往神國,就得通過王室的考驗,才能從聖樹根部到達神國。”

楚明微微點頭,詢問道:“我聽說神域中有邪神出沒,帕希神國會不會遭到邪神襲擊?”

其實神域中有沒有邪神楚明並不知道,他之所以要這麼問,只是想要誘導男孩說出神國中隱藏的危機。

畢竟在聖樹神骸降臨紫羅蘭公國時,楚明只在神骸上看到了被燒灼過後留下來的焦黑痕跡,這似乎在說明聖樹的死亡與黑暗無關,更像是神域中發生了某種異變一樣。

阿納愣了一下,搖了搖頭,“雷恩先生您過於擔憂了,神域是七神座所鑄造的,那些陰暗的邪神可不敢過來。”

“這樣嗎,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

沒有從少年口中問出想要的信息,楚明也沒有氣餒,但他也得知了另外的信息——神域中暫時沒有邪神。

根據一些模糊的歷史記載,帕希神國滅亡的時間比較早,應該在還沒接觸邪神就已經滅亡了。

楚明思考片刻後,擡頭向男孩一笑,“我暫時沒什麼想要知道的了,既然答應了你,我也該履行我的承諾,將史詩騎士傳承交託給你了。”

阿納激動地站起來鞠躬道:“謝謝雷恩老師。”

楚明擺了擺手,等少年情緒穩定下來後,他正想開口,一旁的露緹希雅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羽毛筆和筆記,在魔力的激發下,羽毛筆和筆記上涌現魔紋,竟自動漂浮起來,面對着楚明,似乎在等待他開口。

他臉色有些古怪地看向少女,少女訕笑一聲,趕忙將漂浮的羽毛筆和筆記抱回了懷裡。

她口中嘟囔道:“我就幫阿納記錄記錄……”

楚明無奈道:“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單單用腦子記憶確實會有紕漏,最好是能用紙筆記錄一下。”

露緹希雅嘿嘿一笑,放開了懷中的魔法羽毛筆和魔法筆記本。

“雷恩老師您真好。”

沒有理會女孩的恭維,楚明腦海中關於雲雷騎士傳承的記憶翻涌起來,他斟酌一番,便爲兩人講解起了傳承。

在密室的時候,他的叔叔傑羅姆曾提醒他不要將騎士傳承泄露出去,他也確實沒有將雲雷騎士傳承告訴過任何人。

不過他面前的兩人只是虛影,總會有消散的那一天,告訴了他們也無妨,而且他還能用騎士傳承來拉近他和兩人的關係,好讓兩人幫助他了解衆神時代的歷史。

楚明講解秘法和呼吸法持續了半個小時,其間少年騎士阿納全程都在認真聽着,他很珍惜這次機會,不敢放過任何細節。

騎士們將晚餐煮好後,楚明與兩人享用完清湯和麪包後,便又繼續講解了起來。

三個小時後,時間來到了深夜,露緹希雅捂着嘴打了個哈欠,在她頭上羽毛筆快速書寫,將楚明精神波動所表達的意思記錄在了筆記本中。

“史詩的雲雷騎士傳承與雷龍雀息息相關,若是以後你能夠找到雷龍雀,觀察它的生活軌跡,對你修煉血脈奧義會有不小的幫助。”

明明楚明知道面前的兩人是虛影,明明他知道兩人消失後,自己的教導也將會變得毫無意義,但他還是下意識將兩人當成活生生的人來對待,細心地爲他們講解着他對騎士傳承的理解和一些自己總結的經驗。

楚明還是改不了好爲人師的性格,不過他也樂在其中,讓他回想了以前在尼霍學院當院長的時光,在他面前的並不是什麼虛影,而是虛心向他求學的學生。

又將講了一會後,楚明終於停了下來。

“你可明白什麼是血脈奧義,雲雷騎士傳承爲何又要挑選雷龍雀作爲血脈奧義了嗎?”

少年點頭道:“明白了老師。”

“很好,你先自己琢磨一下,有不會的再問我。”

“今天時候也不早了,早點睡吧,明天還要繼續趕路。”

“謝謝老師。”

兩人乖巧地向楚明行禮,等楚明離開後,兩人有些興奮地討論了起來,看起來今晚是睡不着了。

第二天,清晨。

森林周圍依舊是漆黑一片,濃霧四處飄動,沒有要消散的趨勢。

楚明從冥想中醒來,他看着還沒退散的迷霧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迷霧絕對不簡單。”

想着,他將目光看向了趴在鋪滿樹葉地上,呼呼大睡的阿納兩人。

“說不定和他們兩人有關係。”

“看來得去所謂的月光湖那邊看看了,去了那裡說不定能夠解開我內心的疑惑。”

森林大道旁,騎士們逐漸清醒過來,早餐做好後,楚明將睡着正香的阿納兩人叫醒。

“老師…早上好。”

露緹希雅揉了揉眼睛,從地上坐了起來。

在她不遠處,阿納依舊在沉睡中,他昨天太興奮了,研究雲雷騎士傳承研究到了半夜才抵擋不住睏意睡去。

“把阿納叫醒,我們吃完早餐,繼續出發。”

“好咧,老師。”

女孩嘿嘿一笑,蹲在少年面前,輕輕地捏起了他的臉蛋。

“阿納大懶蟲快起牀了。”

楚明搖了搖頭,返回篝火旁吃起了早餐。

一會後,阿納帶着滿是睏意的雙眼,來到楚明面前,羞愧道:“老師,我不小心睡過頭了。”

“吃飯吧。”

楚明將麪包遞給他和露緹希雅,然後給他們倒了一壺熱水。

勉強果腹後,衆人將戰馬牽到大道上,紛紛騎上戰馬準備出發了。

楚明在前頭拿出了魔法晶石燈,用精神將它給激活了。

白光照亮道路前方,楚明向衆人揮了揮手便往阿納所指的月光湖方向跑去。

月光湖的方向正好在他們南邊,就算沒有露緹希雅兩人的請求,他們返回克林頓王國時也會路過月光湖。

魔法戰馬連續跑了四個小時後,時間已經來到了正午,森林中依舊是漆黑一片,只有他們頭頂上空的迷霧隱隱透露出薄弱的光芒。

在這時,楚明最擔憂的時候還是發生了——森林大道上出現了零星的黑暗魔巢。

這意味着,和離開貝爾特拉姆的森林小道一樣,森林大道附近也存在着黑暗魔巢,而且是矮人軍團還未探明的。

刷!

絲絲紫色電弧從楚明身上閃爍出現,幾名大道上發現騎士團的黑暗魔物還沒撲過來露出兇狠的獠牙,便在致命的雷電轟擊下化作了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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