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大尊抱住徒兒,大袖一甩,袖中三隻金環盡數發出。
頓時三道耀眼的金光將整片大地照耀的如同白日,金輪在半空疊合到一起,三環相聚,一道肉眼可見的圓形光柱彈射向了秦無忌退走的身影。
秦無忌全身上下都被光柱籠罩,已無退路,只得來個狗搶屎,狠狠趴到了地上。
但頭頂的光柱一化爲三,變成三條鎖鏈,抽向了他的背部大穴。
若有若無的虛力,讓他的五感完全摸不到邊,只有一絲神念還能感受到對方這三隻金環進攻的路線,只是還無力可擋。
他眼前一花,一條紅影飛來,夜叉大尊此刻的身形彷彿高漲起來,如山嶽一般聳立。
一道薄如蟬翼的劍光隔空撲來,自上下延展,化爲屏障,擋在了秦無忌身前。
蕭沉星劍未出手,一步跨過了秦無忌的身子,與龍王大尊隔空對了七招。
七招過後,龍王大尊臉色發紅,強吸一口氣,轉頭又看到了蕭靜月,狠狠的一跺腳,對秦無忌冷笑一聲:“十日後,老夫一定親手將你撕成八塊。”
龍王大尊退走後,蕭沉星才收回了山嶽般的氣勢,冷冷望着秦無忌:“不知死活,你也只有十日好活了。”
秦無忌爬起來後,拍拍袖子望着她:“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蕭沉星看着這少年倔強的表情,似是疲倦極了,她自袖中摸出一支小小的鐵劍,有巴掌大小,扔到了秦無忌的身前:“回去好好看看,要不是爲了雲兒,我現在就一劍劈了你。”
鐵劍到了秦無忌手中,上面滿是白色花紋,一時也看不清楚。
他再擡頭時,眼前已失去了蕭沉星的身影,只有蕭靜月慢慢走了過來。
白衣男子眉頭皺着,卻將一個包裹遞給了他:“這是星姊送給三皇子的,你到晉陽有機會可以交給他。”
三皇子,秦無忌這纔想到,那位夜叉大尊還有一個身份,卻是晉國的王后。
不知爲何,蕭沉星似是不願去見晉王。這包裹當該是她送給兒子的東西了。
秦無忌收好包裹,見蕭靜月一臉躊躇的望着龍王大尊消失的方向,似是十分擔心的模樣。
他正要問一下,蕭靜月已轉過頭來,沉聲道:“妙華這一次被你吞噬了一半修爲,恐怕回去也難以恢復了,你這一次做的太過分了。” шωш ✿тт kán ✿co
秦無忌淡淡道:“我連她父親都殺了,還有什麼更過分的。”
蕭靜月嘆了一口氣,苦澀道:“妙華師妹,是我的未婚妻。”
秦無忌大吃一驚,但隨即坦然了:“你要爲她報仇麼?”
蕭靜月沒有理會他,只悵然道:“不過我與妙華都反對這門婚事,我是心有所屬,她卻是一心修行。”
他說着連連搖頭,默默的轉身走了。
這飄逸的男子,步伐卻是極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麼。
秦無忌收好包裹和小劍,便找到一處隱秘之地,默默的將吞噬來的全部神力都轉化爲了饕餮神力。
這一次所得甚爲豐厚,也算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吞噬功法靈力。
妙華的神力出自金剛門龍衆一脈,但本質上與秦無忌曾修煉的般若心法一般無二,所以轉化的極爲順利。
等到他再
次起身,已是盈滿丹海,隨手輕彈,已是越過地字境九重,直達煉靈天字境。
這已相當於煉神的九重境了,只差一步便可踏入煉虛。
但他還是將修爲壓制在了煉靈境中,金剛宗主曾說過的話,他是一直記得的。
秦無忌再回思方纔龍王大尊的出手,在腦中推演了起來,最後得出的結論還是不可敵之。
唯一可以欣慰的,卻是與龍王大尊的修爲差距拉近了不少。
他默默穿過晉河,想到懷中的包裹,便走入了晉陽城。
夜色漸欲迷人眼,一進城中便覺風聲鶴唳,四方寂靜中帶着一股殺氣。
秦無忌停住了腳步,朱雀大街上血腥之氣已是混入了空氣中,鼻子間粘稠稠的。
一陣馬蹄聲傳來,依稀還有飛羽破空的聲音,秦無忌身子一轉,走入了一條小巷,便見到一個只有十來歲的少年,正睜大無辜的眼睛,痛苦的栽倒在了地上。
數十支飛羽擊穿了他的胸腹,一匹烈馬踏來,刀光閃過,少年的頭顱飛上了半空。
那烈馬上的軍士瞥了一眼震怒的秦無忌,打了個呼哨:“這裡還有一個智家餘孽,兄弟們又有一顆腦袋錢啦。”
秦無忌本要立刻出手的,卻被這句話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烈馬奔馳,馬上騎士不知死活的一刀斬來,正砍到了秦無忌的脖子上。
彎刀飛上半空,烈馬前蹄跪倒,那軍士卻被一股力量卡住了脖子,被舉在了半空。
秦無忌冷喝一聲:“誰是智家餘孽,一顆腦袋又值多少錢。”
那軍士憋紅了臉,不停的揮手手臂,示意背後的同袍動手。
便在此時,一聲暴喝傳來:“都給我住手!”
趙天佑一馬當先,一邊震怒的命令軍士放下弓弩,一邊驚喜的翻身下馬。
他幾步走到秦無忌身前,一把拉住了他:“秦老大,這些日子可想死我了。”
秦無忌一時如在夢中,嚥了一口唾沫,指着他身後的軍士問道:“這些,都是你的人?”
趙天佑側目看了一眼地上無頭屍體,卻狠狠踢了一腳,這才笑道:“不錯,這都是我府中的親衛,三皇子下了賞紅令,殺一個智家餘孽,賞金千兩,弟兄們手頭緊,動作就粗魯了些,是誤會,哈哈。”
秦無忌慢慢鬆開了手中軍士,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那趙天佑卻拉來一匹馬,與他並騎而行,口中還在笑道:“那日秦老大你可真嚇人,不過也多虧你,智家的高手一網打盡,你走後,咱們兄弟乾脆就把智家掃乾淨了。”
秦無忌身子一震,但還是帶着一絲希望:“青霜姑娘該有分寸的,你們沒殺太多人吧。”
趙天佑咧開嘴,卻是沒有察覺秦無忌的心思:“嘿,魏青霜這丫頭,我老趙算是服了,她帶頭,咱們一起動手,智家七百六十八口,一個沒剩,那真是痛快,只可惜跑了一個智行雪……”
秦無忌腦袋嗡的一聲,趙天佑下面的話也沒有聽清楚。
當日他親自擬定的計劃,刺殺智伯公與智家精英後,立刻退走。
殺了智伯公父子便足夠了,這是當時計劃中秦無忌特地註明的。
他晃晃腦袋,看着晉陽城四面煙火,聽着街道四
處混亂的喊殺聲,彷彿這煙火中也帶着罪惡,空氣中都裹着悲慘。
秦無忌很久很久才定下心來,聽着一旁趙天佑還在吹噓殺了多少人,不禁厭惡到了極點。
眼前便出現了一座臨時的軍帳,燈火通明的,周圍連布了七八道哨衛。
趙天佑心中殺氣正濃,還想着去追捕“智家餘孽”,便匆匆將秦無忌領進大帳,拍馬自去了。
秦無忌心中的怒火難以自制,大步走進了帳中。
魏青霜一身戎裝,俯在一塊沙盤上,正冰冷的下着命令:“……南陽街北連通天閣,那裡是司空樑少卿的家宅,此人乃是智伯公四大親信之一,府邸防禦也算堅固,便用火攻,今夜就要拔掉這顆釘子……”
一名魏家親將急忙接令,帶着一羣殺氣騰騰的士兵飛馬而去。
魏青霜此時將一枚血紅的棋子插在了沙盤上,似是滿意的點點頭,又指着西邊一塊黃色區域:“玲瓏閣雖然是個biao子地兒,但含元四年七月時,曾連續接待淮陽王一行二十餘日,寧可殺錯,也不能放過。”
一名親將接令後皺眉道:“都是一羣娘們,殺了太可惜了,請問郡主如何處置?”
魏青霜冷冷瞪了他一眼:“拷問首腦,若無淮陽王的線索,所有女子都趕到晉河去。”
嬌豔的女子臉現冰霜之色,卻只吐出了兩個字:“沉河!”
呼!
秦無忌要狠狠的吐出一口氣,才能壓制心中的激怒,他大步走過去,一手按住了魏青霜的令牌,冰冷的說道:“你還要殺多少人……”
魏青霜眼圈發暗,已是好幾日沒有睡了,乍見秦無忌出現,驚喜的表情還未凝聚,便爲他這句斥責所震動。
少女倔強的眼神帶着一絲不解,嘴脣微微撅起,似還帶着幾分委屈。
魏青霜狠狠的拉開了秦無忌的手,軍令便要發出去,卻被秦無忌一掌當空擊碎。
他心中一片冰涼,眼前的魏青霜是如此陌生,如此遙遠,只咬牙道:“追殺智家餘孽便算了,連無辜的風塵女子你都要殺,那外面兵馬飛羽,難道殺的都是餘孽,沒有無辜之人?”
魏青霜眼中閃過一道厲芒,對那些已看呆了的兵將們喝道:“都給我滾出去!”
諸將領竊竊私語,訕訕的退去,帳中只剩下了兩人。
魏青霜看着秦無忌:“好一個仁義的大英雄,你不知道吧,三位和咱們一起出生入死的老人家都死了,你送的神丹他們也無福享受了。”
秦無忌呆了一下,茫然道:“這是怎麼回事,智伯公不是已經死了麼?”
魏青霜現出悲憤之色:“智家盤踞多年,死黨親信遍佈晉陽,當日雖剿了智府,但這些餘孽卻是跳了出來。”
她咬牙切齒繼續道:“大王揮師淮陽不在這裡,只有三皇子守護國都,智家府滅後,一連出來七波殺手,刺殺皇子殿下,三老奮不顧身,被那些餘孽圍攻而死。還有剩下的幾名死士,韓家的兩位大哥,都犧牲了。”
少女說到這裡目視秦無忌:“你這狗屁的仁義呵,如今大王得勝歸來,國都局勢大定,但還有淮陽王逃走了,智家四子智行雪也失蹤了,今夜的計劃是我一手策劃,你要覺得這是濫殺無辜,便在這裡打死我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