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另一場惡戰,那鄭三禽和安平侯已拼到了生死關頭。
安平侯的金輪之法只能灌注三次,所以每施展三招便要抽機會再次灌輸靈力,與龍女妙華沒法比。
而鄭三禽因失去了一條腿,所以場面上有些吃虧,兩人堪堪戰了百來招,那安平侯就吃不消了。
對面這個瘸子,當日的修爲就不如自己,爲何現在越大越是厲害了。
而最讓安平侯鬱悶的,是對手送出的每一絲力量,殺傷力都極爲強大,似乎只要被沾上了邊,立時便要重傷。
那便是煉神的好處了,安平侯不明白,也不甘心,他還在找機會。
但鄭三禽將《天陽虎烈爪》施展完,爪法一變,大開大合,化爲了大力魔熊拳,立刻佔據了上風。
嘭嘭嘭,連續三拳擊中了安平侯後,鄭三禽朗聲大笑,拳法再變,化爲了仙猿六合拳。
這套拳法是秦無忌自五禽推摩中變化而來,鄭三禽連變三套,更是佔了主動,再擊中安平侯兩拳後,他便收手而立,望着這大仇人痛苦的在原地打轉。
安平侯只中了五拳,但整個丹海都被震碎了,此時還能動作,不過是因爲鄭三禽有意讓他難過而已。
秦無忌皺起眉來,但沒有說什麼,他已不用再看,安平侯完了。
秦無忌走到了狼狽的淮陽王身邊,低頭看着這個最大的敵人。
說也好笑,雖然在這個王爺的府中做了三年奴僕,他這還是第二次如此近距離的看着淮陽王。
淮陽密室時是第一次,那也是他命運的轉折點。
淮陽王擡起了頭,他已沒有了晉國親王的風姿,只剩下仇恨與不甘。
秦無忌仔細的看了他幾眼,然後舉起了手掌,夜長夢多,這人不能活捉,斃於掌下才可心安。
淮陽王驚恐的察覺到了他的意圖,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懼之色,忽然大喊起來:“等等,你還想要花牛兒他們活命麼?”
花牛兒他們?
秦無忌掌化爲刀,頂在了淮陽王的脖子上:“你這是什麼意思?”
淮陽王赫赫慘笑起來:“花牛兒不是你的兄弟麼,實話告訴你,他的孃親妹妹都中了‘心蠱血煞’,血蠱入體,性命就在本王一念之中。”
秦無忌心沉了下來,淮陽王還在狂笑着:“若是本王死了,他們三個當場就要斃命,秦無忌,你的確厲害,但還是晚了一步。”
鄭三禽皺着眉頭靠過來:“小心有詐!”
但秦無忌想到了花牛兒體內的那團黑氣,心鼎魔功的厲害之處,便是操控神智,那是任何神醫都沒有辦法的,就算他也不行。
秦無忌手指輕彈,震暈了淮陽王,轉身對雪丹道:“你速去平原軍營見一下夏侯將軍,把花牛兒帶出來。”
雪丹領命而去,他又喚來晴兒:“把弟子們都帶回去,順便將花大嬸她們帶過來,一定要注意,不要嚇壞了
她們。”
晴兒疑問道:“師父,爲何不把這個混蛋帶回杏林處置?”
秦無忌低頭默想了一下:“不可,出了這獵苑,一路上極可能走漏風聲,若是被晉陽那邊知道了,派人來索要這淮陽王,那就麻煩了。”
晴兒恍然,急忙帶着大部分弟子走了。
場中只剩下鄭三禽,雨沫以及五名修爲最高的弟子。
秦無忌走到前方慘烈的戰場上,屍體累累的高臺上,還有幾個呻吟着的活人。
這些都是淮陽王身邊最後的忠誠之士,但秦無忌只看了一眼,就送出一點神力,將他們最後一絲氣息掐滅。
鄭三禽一直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看到這裡心頭一震,他是很瞭解秦無忌的,若在往日,他斷然不會如此殺伐果斷,不知金剛門一行,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無忌此時的心裡,卻並不是鄭三禽那般的想法。
他清楚瞭解當今國君姬天聰的手段,這些人若是活着被送到晉陽,免不了又是一場酷刑,自己所做的,卻是給了他們一個痛快。
在焦急的等待中,雨沫走了上去,她看着秦無忌,忽然低聲問道:“師父,若真如淮陽王所說,花大嬸她們確實中了血蠱,您準備怎麼辦?”
秦無忌默然無語,雨沫說得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情形。
他沒有回答雨沫的問題,這平日裡不愛說話的女弟子卻步步緊逼:“心蠱血煞,那是無藥可解的,不殺淮陽王,何以對百草死去的同門,又如何面對國君的怒火?”
秦無忌吃驚的看着雨沫。
這少女默默退後,卻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
鄭三禽呼的一聲跪倒在地:“掌門,求你當機立斷,速殺這奸王賊子。”
秦無忌搖搖頭:“不,總會有辦法的。”
雨沫奔走到獵苑之外十里之地,臉色蒼白但又堅定無比,雪丹和晴兒幾乎同時從北方趕來,被她攔在了路口。
“雨妹妹,你這是做什麼?”晴兒詫異的望着她。
雨沫只望着隨她們一起來的花牛兒母子三人,眼神中閃動着古怪的表情。
雪丹茫然不解,但晴兒內秀於心,心思一轉之下就驚叫道:“不可,你這樣做,師父是不會同意的。”
雨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掌門,不,晴姐姐,你知道師父最後的選擇的,他,他一定會放了淮陽王。”
晴兒面色蒼白,初冬的天空忽然聚集了濃重的烏雲,連明月也被遮住。
雨沫堅決道:“師父待我們恩重如山,我不能看着他自毀前程,姐姐們如果下不了手,小妹願意代勞。”
雪丹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擋在了花牛兒三人面前,怒聲道:“雨兒,你的心思我還不明白,你爹和黑竹幫正等着升官發財呢,沒有師父的話,我不許你動花牛兒他們。”
一直渾渾噩噩的花牛兒不安的看着三位姐姐,花大嬸
和花羊兒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是不安的瑟瑟發抖。
面對雪丹的怒斥,雨沫並沒有任何解釋,但晴兒卻嘆了一口氣:“雪丹,雨沫說得是對的。”
一時之間三女分成兩派,雪丹震驚的後退兩步。
正在劍拔弩張之時,花牛兒撲通一聲也跪了下來:“晴兒姐姐,到底是怎麼回事,您快點告訴我,我都急死了。”
晴兒與雨沫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雪丹慢慢走過來,輕聲說了起來……
秦無忌在獵苑等了很久很久,都已經有些不安了,纔看到晴兒三人帶着花牛兒趕了過來。
秦無忌大步走上去,伸手握住了花牛兒,一股神力透入體內,瘋狂的探查起來。
花牛兒似是明白他的用意,只露出傻傻的微笑。
沒有任何心鼎功法的跡象,秦無忌既有些放鬆但更加不安。
就在此時,身後的淮陽王瘋狂的嚎叫起來,一邊叫着還喃喃念着古怪的經文。
頓時花牛兒全身抽搐起來,秦無忌心驚之下,瘋狂的用出全部神力卻抑制,依舊毫無辦法。
洗髓十二經,推摩八大穴……
醫道上所有能用的辦法他都試了,花牛兒依舊翻着白眼,如同中風一般。
淮陽王終於停止了血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當初暗中準備的後路,針對秦無忌的弱點,今朝終於有了效果。
花牛兒再次醒來時,狠狠抓住了秦無忌的袖子,這個有些傻乎乎的少年滿眼不捨:“大哥,這些日子聚少離多,但我心中一直惦記着你,只希望來生再做兄弟。”
秦無忌越聽越是揪心,正要安慰他幾句,便看到花牛兒口中鮮血如泉水般噴出,丹海之中轟然作響,接着便垂下了腦袋。
不!秦無忌死死的捏住了他的嘴脣,只看到破碎的舌頭,再試丹海,卻是碎如沙塵。
花牛兒他,竟然以這種方式結束了自己。
秦無忌雙目血紅,轉頭怒視晴兒三女,咬牙道:“是,是你們,你們說了什麼?”
雪丹嚇得一哆嗦,雨沫和晴兒一起跪倒在地,卻是一言不發。
秦無忌環視四周,悲憤滿胸,沒有看到花大嬸和花羊兒,但發生了什麼,他也能想象的到。
爲何是如此結果,這些日子自己雖然屢受挫折,但可算順風順水。唯有今夜,卻無顏面對花牛兒的屍首。
他踉踉蹌蹌站起來,忽然扯住了目瞪口呆的淮陽王,化爲了一道狂風,消失在了諸人面前。
晴兒三女高呼着師父,鄭三禽也只能恨恨的拍着唯一的大腿。
雲空消散,明月重現,只剩下諸人蕭索,不知如何。
秦無忌拉着淮陽王的一條腿,拖着他的身子在山野間狂奔着,也不知奔了多久,回頭再看時,手中也只剩下了一條血肉模糊的大腿。
他緩緩停住,在山風中佇立良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