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忌自暗中現出身形,大殿下府中的下人們都還沒有入睡,他們隨時都得等着大殿下的召喚。
六感神念下,王府內室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聽入他的耳中。
趙曼青是大殿下與歐陽青玲的接頭人,也是整個事件的策劃者。
秦無忌的身子就藏在一尊假山裡,默默看着那趙曼青臉色發白的走出內室,他悄無聲息的跟了過去。
這府邸內雖有巡邏的衛隊,但在他煉虛境前毫無威脅。
趙曼青很快走進了自己的屋子,屋中的燭光也滅了,但秦無忌很有耐心的等着。
方纔在內室裡,大殿下的猜忌之心是那樣明顯,相信這個趙曼青應該覺出不對了。
果然他沒有等多久,那趙曼青就揹着一個包袱,從黑暗的屋中穿出,不聲響的鑽入了府中的水池裡。
那應該是一條秘道,秦無忌心念鎖住了此人的氣息,跟着跳入了水中。
這一路穿行,不多時前方出現了一個出口,流水淙淙,這出口處正是丹陽城外的一條小河。
趙曼青小心的爬上對岸,左右看看無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但他還未擡腳,便有一個陰沉沉的聲音笑道:“怎麼,這就要逃了?”
秦無忌用黑布裹住了全身,壓低了嗓子,看起來就像個追來的殺手。
那趙曼青也是這般想法,眼珠轉動:“你是何人?”
秦無忌走上一步,以煉虛境的強大的實力完全壓制了對方,卻嘶啞道:“我是來送你歸西的人,大殿下說了,不見到你的腦袋,他可睡不着覺呢。”
趙曼青咬牙切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當初第一次我見他的時候,就看出他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還什麼萬敵,被人打得灰頭土臉的,回來竟還恬不知恥,這等廢物,跟了他是我瞎了眼。”
秦無忌饒有興趣的看着他咒罵着楚萬敵,壓低聲音又道:“大殿下說了,你藏着的那份東西,必須要帶回去。”
趙曼青自知難逃一劫,登時變了臉色:“哼,老子早有防備,楚萬敵招收殺手的手跡,可都在我手裡。”
真是蠢材,秦無忌低頭看着他藏到背後的包裹,伸手一捏,那包裹就飛到了他的手中。
打開包裹,翻出一封書信後,他仔細看了幾眼,應該就是這個了。
那趙曼青反覆運轉雲墨靈力,但他是謀士出身,修爲本就弱小,根本無法對抗面前的殺手。
所以他現在已癱軟在地。
秦無忌走過去瞪着他:“大殿下也太不小心了,做這樣的大事,竟然親自寫信,就不怕留下證據麼。”
趙曼青慘笑一聲:“那是因爲歐陽使者逼他寫的,我也勸解了幾句。”
秦無忌明白了,歐陽青玲自然是要留下證據,以防萬一,而這位趙夫子,卻也是心懷鬼胎,他也怕被人滅口,早就存了私心。
握着書信,秦無忌對他一笑:“辛苦你了。”指尖模擬出一團雲墨之力,輕輕送出,瞬間瞭解了此人性命。
他提起了趙夫子的屍體,眼望夜色蒼茫,自言自語道:“下一個,就該去拜訪二殿下了。”
這一夜秦無忌很忙,直到黎明時分纔回到四王府,他立刻叫來月蘭:“月蘭姑娘,你可知二殿下與朝中哪位大人走的近啊?”
月蘭眼眸閃過一道異色,裝作低頭想了一下,這才道:“二殿下與諸多文官走的都很近,但相對來說,左都御史林無鋒林大人與他關係最好。”
她解釋道:“那位林大人本就是二殿下的賢人門客,後被殿下保舉爲了御史,一直就是他的親信之人。”
秦無忌又問起林無鋒的家宅所在,月蘭好奇的問道:“先生這是要做什麼。”
秦無忌微笑道:“要演一場好戲,這也是爲了四殿下,你告訴我林大人在什麼地方就可以了。”
月蘭看看水漏時辰:“這個時候,林大人應該在最喜歡的雪塘裡喝茶纔是,那雪塘就在城西六合大街的南邊兒。”
秦無忌點點頭,忽又漫不經心的說道:“月蘭姑娘,你的消息很靈通啊。”
月蘭低下了頭:“我們做王府主事的,不但要伺候殿下,更要結交權臣豪貴,便說到了各大節日,那些禮物是少不了的。”
秦無忌釋然道:“在下多心了。”
月蘭擡頭笑道:“先生爲救殿下如此奔波,行事這般謹慎也是應該的。”
秦無忌沒有說話,默默看着她離去……
丹陽城西,六合大街寬可容十駕馬車並排而行,這大街東西各有三個路口,六路合流,以爲六合之勢,那雪塘就在南邊最後一個路口深處。
所謂雪塘,乃是以靈力凝結空氣,化爲小雪覆蓋一塘,在春秋之日營造雪日之景,向來爲楚國士大夫所愛。
林無鋒身爲左都御史,乃是楚國朝臣中的二品大員,他佔了雪塘,其他官員只能退避三舍了。
如今雖已是初冬時候,但還沒有到下雪的季節,丹陽所處之地一年之中也難見一次雪景,所以林無鋒最喜歡來這地方吟詩喝茶了。
此時他正端坐在漫漫雪花中,一支魚杆垂釣寒江,別有一番興致。
不多時魚鉤彎動,林御史大喜:“墨雲啊,快來收魚,你家大人這次又有收穫了。”
他連喊了幾聲,身邊的隨從卻一個也沒出現。
林御史心中一驚,轉頭就看到一個紫衣人站在自己身後。
他起身而立,魚竿一抖,墨色靈力運轉之下就化爲了一柄長槍。
紫衣人正是秦無忌,他見這位御史修爲不弱,倒是大出意外,便伸手按住魚竿,一抖之下,那魚竿就飛了出去,直入雪塘之下,消失不見。
林御史大驚:“這裡是丹陽國都,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秦無忌眸光閃爍,心念神咒全力發動,那林御史再看了幾眼,便有些恍惚起來。
秦無忌直到他心神失去控制,才自懷中拿出一封書信,交到了他的手中。
林御史受制於他的心念神咒,不由自主的接過了書信。秦無忌湊到他身前,低聲說道:“今日朝會,你當如此如此……”
林御史最後的一絲掙扎也消失了,被心念神咒完全控制起來,仔細聽着秦無忌的吩咐,一直等他離開,還在喃喃
念着什麼。
丹陽朝會乃是楚國特有的制度,傳自雲墨山的禮法。
相比晉國的大王,這楚國國君可就辛苦多了,三日一朝,五日一會,那是不能改的。
今日又逢越國使者獻上國禮,所以這次朝會極爲隆重。
越女聽琴身着越國特有的疊袖紅裳,代表越國敬獻吉祥福禮,又送上古琴“高山流水”,以爲兩國和平之意。
楚國則是二殿下楚謙月以王子身份回禮,特贈越國女王楚墨雲筆,以及三卷“楚越祥和圖”,那是雲墨山第一丹青大師楚道子的真跡。
這樣楚越兩國的和平之禮算是正式完成了。
年近五十的楚懷王開懷大樂,難得的敬了諸臣一杯,最後笑道:“今日這般的好日子,諸位臣工應該沒什麼事奏報了吧,咱們君臣同樂……”
國君還未說完,臣子中便有一人出列跪倒:“稟君上,臣有事奏。”
哦!楚懷王不喜的看着下面之人,卻是左都御史林無鋒,不禁皺眉道:“這,林卿有何事啊?”
太和殿上的羣臣也都是皺起了眉頭,這個高興的時候,林御史也太多事了,不過這位御史可是二殿下的人啊,往日是很會揣摩君心的,難道今天吃錯藥了?
手捧國禮的二殿下楚謙月已是目瞪口呆,死命的對林無鋒使着眼色讓他別多事。
但左都御史今天真的是吃錯藥了,對二殿下的眼神視而不見,反而朗聲道:“臣要說的,是四殿下被誣陷入獄之事。”
這一下整個朝會炸開了鍋,四殿下,這,這怎麼又扯到他身上去了。
三殿下楚百破已是從後面擠了過來,好奇的望着左都御史,而大殿下楚萬敵卻是身子一顫,差點暈倒過去。
楚懷王臉色沉了下來:“林無鋒,你好大的膽子,四王子陰謀刺殺越使,這是大理寺定論的大案,你現在要翻案了?”
林無鋒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似乎覺得有些不對,但秦無忌所下的心念神咒實在是太霸道了,他乾脆摸出懷中的書信,高舉着大喊道:“四殿下是冤枉的,臣這裡有封書信,乃是大殿下親筆所寫的信件,信中命他一個謀士召集死士,刺殺越使,這,這可是證據。”
譁!大殿上所有人都望向了那封書信,大殿下楚萬敵一個大步跳過去,伸手就要搶過來。
一道扇影閃過,三殿下楚百破按住了他的手:“我說大哥,急什麼,這殺才竟敢誣陷你,讓小弟幫你看看。”
四位王子中,以這楚百破修爲最高,如今達到了煉神巔峰,楚萬敵全身顫抖,卻是無可奈何。
楚百破順手拍住了林無鋒的大穴,伸手將那書信拿了過來。
此時一直呆若木雞的二殿下楚謙月暗叫不妙,已開始尋思脫身之法,畢竟所有人都明白,這位林御史可是他的人啊。
但他還沒想到個法子,那林無鋒已僵硬的轉過腦袋,衝着他詭異的一笑:“臣這次截獲此信,全靠二殿下運籌帷幄,那個謀士如今也被二殿下捉住了,就關在二殿下的冷月山莊裡。”
羣臣聳動,一時眼花繚亂,這場大戲也終於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