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江浩澤已經抽過他多次,不介意再抽他一次。只是他現在人在巫族的老窩,刑天、風伯、雨師等一干大巫在旁邊虎視眈眈,如果再抽相柳犯了衆怒,巫族衆多大巫羣起而攻就麻煩了。
相柳也是看中了這一點,他在人間搗亂時被江浩澤欺負得很慘,看到江浩澤就像老鼠見了貓一般。此時有了同伴撐腰,他剎那間變成了勇敢的化身,不依不饒地要與江浩澤爭鬥。江浩澤沒心思與相柳多做糾纏,冷笑道:“巫族就這點格局不成?今日我來拜會巫族主事之人,乃是巫族客人,相柳你這般不依不饒乃是巫族待客之道?”
相柳惱恨地道:“你這惡賊,我奉命去人族打探消息,你屢屢壞我好事,如今還有臉說是我巫族的客人?”
江浩澤淡淡地道:“一飲一啄皆有天數,人族乃天地主角,巫族本該如履薄冰纔是。相柳你不知好歹,以大巫的身份跑去屠戮普通凡人,難道就不怕爲巫族帶來災禍?你是非不明黑白不分,我不與你一般見識,但我相信巫族會有明理之人,不會如你這班胡攪蠻纏。”
相柳腦袋齊齊搖晃着,獰笑道:“老子乃是巫族大巫,今日說要你性命便要你性命,誰也無法阻止我……”
“相柳退下。”
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喝,一條身高數丈的昂藏大漢走了過來,他牛首人身,背生雙翅,看起來威風凜凜。來者正是已經輪迴十二世的十三巫,這一世他的名字叫做蚩尤,天生便是巫族的首領。名義上相柳也得遵從他的號令。
相柳剛說沒人能阻止他,馬上就被蚩尤下令退下,他臉上掛不住。恨聲道:“我爲部落前往中原打探消息,這青龍道尊羞辱於我。族長莫非要阻止我報仇不成?”
蚩尤不容置疑地道:“青龍道尊與我巫族有舊,自是巫族貴客,你先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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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還待再說,只見旁邊的刑天等大巫一臉不善,這纔有所領悟。蚩尤這些年來爲部落做了不少事,再加上他本是十三巫轉世,其他大巫已經把他當成了首領,自己不聽從號令只怕會被懲戒。這位心胸不寬的大巫。連蚩尤也給恨上了,面無表情地道:“相柳遵從族長吩咐。”
蚩尤也不屑向相柳解釋什麼,他熱情地把江浩澤迎進了祖巫殿,誠懇地道:“我雖然沒有恢復全部記憶,但我隱約記得道尊於我巫族有大恩,今日道尊此來何以教我?”
江浩澤搖了搖頭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當年各位祖巫每人拿出一滴精血,想要創造十三巫與人族爭奪天地氣運,十三巫應該就是你了。如今你輪迴多世成了巫人,確實有了和人族爭奪天地氣運的資格。但天道自有其規律,巫人終究不是純粹的人類,很難成爲人族正統。”
蚩尤臉上露出了不悅之色道:“莫非各位祖巫當年佈置是一場笑話不成?我等巫族與人族通婚。分了人族的天地氣運,如今氣運再人族還是巫人尚未可知。我九黎部落大興,不比人族遜色,我無論武藝韜略都勝過人族共主,爲何便沒有爭奪天地氣運的資格?”
江浩澤默然,他說的是真相,但他沒有任何理由說服蚩尤,從牌面上看蚩尤贏面確實要大一些。他已經恢復了大巫修爲,而且麾下還有數位大巫。麾下更有八十一位兄弟統兵。這八十一位巫人都是他這一世的兄弟,全部銅頭鐵額。八條胳膊,九隻腳趾。個個本領非凡。爲了與人族爭奪天地氣運,這些年來蚩尤興農耕、冶銅鐵、制五兵、創百藝,麾下軍士非常精銳。
人族一邊依然還未察覺到危機,廣成子教軒轅學武只是心血來潮,他並不知道黃帝肩負着維護人族正統的使命。直到如今他依然不知道軒轅黃帝證道聖皇的契機,軒轅數次拜會他時詢問,他都是支支吾吾地表示時機到了自會知道。
黃帝不知道巫人部落已經大興,人族軍隊沒能得到很好的訓練,如果沒有神仙插手,打起仗來人族真會吃大虧。黃帝拜了廣成子爲師,爲了噁心廣成子一番,江浩澤如果壞一點,其實應該支持蚩尤對付黃帝,這樣讓廣成子焦頭爛額也能出口惡氣。只是他沒有那麼做,先不說會不會影響封神世界的因果,前一世華夏一族被稱爲炎黃子孫,幫助蚩尤對付黃帝還真說不過去。
江浩澤勸解蚩尤沒有起作用,巫族臥薪嚐膽多年,不讓他試試終究不會甘心。江浩澤退而求其次,誠懇地道:“若有朝一日巫族敗了,可能會有亡國滅族之禍,爲了保存巫族血脈,最好讓剩下的巫族融入人族,真正成爲人族的一部分。”
蚩尤是有大智慧的人,他知道江浩澤說的有道理,只是在即將開戰前,沒有哪位統帥願意聽到別人說自己必敗。頗有城府的他沒有發火,而是禮貌地端茶送客,江浩澤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話不投機之下留下也沒有任何意義,於是駕雲飛向了人族都城。
這幾年廣成子什麼也沒能指導軒轅,軒轅一直找不到證道契機,心裡有了些急躁,不由得想起了伏羲和神農對廣成子的不屑,暗道莫非拜廣成子爲師真的錯了?這日他正在苦苦思索如何造福族人,爲自己尋找證道聖皇的契機,下屬忽然來稟報說截教青龍道尊求見。
軒轅想起了關於青龍道尊的傳說,這位道尊收了伏羲聖皇做徒弟,只用三年便幫助伏羲演化了周天八卦,從此人類可以依據八卦推測事物和預測災難。伏羲證道聖皇以後,他收了烈山爲徒,指點烈山種植五穀造福人類,烈山這才做了人族共主。
軒轅忽然覺得老師和老師差距挺大,人家的老師指點徒弟成了人族共主,指點徒弟找到了證道聖皇的契機。自己當年拜了廣成子爲師,他除了傳授強身健體的法門以外什麼也沒做。當初神農差點還因爲他的緣故拒絕把人族共主的寶座傳給自己……
江浩澤來到軒轅的居所,看到親自迎出來,口稱“上仙”的軒轅黃帝。他不由得有些意外。跟隨黃帝進屋坐下,他還未來得及開口。黃帝便有些急切地道:“近日寡人無所事事,不知道該爲人族做些什麼,還望上仙教我。”
蚩尤一心要與黃帝爭鬥,結果黃帝還在一無所知,爲了避免出現變數,他這纔過來友情通知黃帝一下。看到黃帝如此急切,他也不準備輕易泄露天機了,微微一笑道:“人皇證道契機確實已經到來。不過卻與貧道沒什麼關係,自有帝師爲人皇操心,我倒是不便多說。”
黃帝心裡失望,無精打采地道:“那上仙此來何事?”
江浩澤微微一笑道:“人皇證道契機,事實上也是萬民的一場災難,我見人皇對災難沒有任何防備,生恐生靈塗炭,這纔過來提醒一番。好了,話已經說完,人皇還是早做準備。以免災難臨頭措手不及。”
黃帝對此深信不疑,伏羲和神農都是因爲人族遇到了災難,他們解決了災難才得以證道聖皇。所以黃帝也相信自己要證道聖皇。人族也必然會出現一次大的危機,只是自己對危機至今一無所知,老師廣成子只是讓自己安心等待,莫非只要等待就能等到機緣?
儘管心裡對江浩澤所說的契機和災難恨好奇,軒轅也沒有再問,他是要面子的人,人家已經拒絕透露,只是讓自己去找老師幫忙,繼續追問軒轅拉不下臉。等到江浩澤離開。他才找了族中對八卦最爲精通之人,想要推算人族危機到底應在哪裡。可惜關係到三皇證道之事天機會被屏蔽,八卦也推算不到是怎麼回事。
軒轅心裡變得焦躁起來。若是遲遲不能發現危機,自己證道時間推遲尚能接受,但若是人族受到大的傷害就難辭其咎了。他也算是有公心,相比自己的道和人族災難,他更重視的還是人族不要受到傷害。族人推算許久沒有頭緒,軒轅心裡的不安更加強烈了,他再次進山找到了老師廣成子,希望廣成子能爲自己解惑。
廣成子心裡也是暗暗叫苦,他有大羅金仙修爲不假,但關於人皇證道的事他真是什麼也推算不到。好不容易做了帝師,他需要維護自己的顏面,不願再徒弟面前丟了面子,所以他做不到實話實說。看到軒轅一臉焦急的模樣,他雲淡風輕地裝逼道:“軒轅你跟隨爲師修煉多年,心態爲何還如此急躁?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這纔是大將風範,你只需安心修煉本事便是,想那些亂七八糟的那是庸人自擾。”
黃帝看到廣成子那麼篤定,而且他的話確實有些道理,還不能確定發生什麼,乾着急沒有任何作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發生了什麼,自己只要安心等待,作爲天定聖皇,早晚會找到證道聖皇的契機。想通了以後,軒轅也不着急了,謝過廣成子道:“多謝老師指點,徒兒確實過於心急了一些,險些亂了本心。”
軒轅被廣成子的大將風度折服了,告辭返回了國都,他離開以後身上那雲淡風輕的氣質消失不見,瘋了一般掐着手指頭。他在軒轅面前裝得像那麼回事,實際上他自己也很心虛,人家前兩任帝師都能準確指導人皇該怎麼做,他卻沒有絲毫頭緒,一直忽悠下去也不是回事。
廣成子其實也盡力爲黃帝想辦法了,因爲天機屏蔽不能推算,他也曾四處尋找線索。只是他陷入了思維慣性,伏羲和神農都是感悟到某種事物,解決了人族麻煩才證道。他以爲黃帝的功德也在這方面,需要尋找能讓黃帝搞發明創造,創新某種能讓凡人得到好處的東西,纔有可能證道聖皇。
可惜黃帝和伏羲神農不一樣,他證道的契機不在於做科學家搞發明,而在於他的武功。可惜蚩尤出世後九黎部落野心勃勃,壯大軍隊發展生產,而且多次陳兵邊界演練,處心積慮要打敗人族爭奪天地氣運,這些廣成子壓根沒當回事。
軒轅黃帝信了廣成子的鬼話,回到都城後開始修身養性,而不是整兵備戰,就這樣浪費了最關鍵的準備時間。蚩尤厲兵秣馬,每日都在訓練士卒,爲士卒裝備了銅鐵煉製的兵器,打造了堅固的鎧甲,完成準備後率領八十一位兄弟攻打人族部落。
就在蚩尤誓師北伐那天,軒轅忽然做了個夢,他夢到了前些日子來拜訪的青龍道尊。青龍道尊滿臉憤怒,在夢裡朝他大喝道:“人皇,你乃是廣成子弟子,他如何教導於你不干我事,只是你乃人族共主,仔細想想學煉氣士每日修身養性是否應該?我本不願指點於你,只是今日南方九黎部落已經誓師北伐,人家處心積慮準備數十年,你再不抓緊時間抵擋,人族只怕會有彌天大禍,你萬死難辭其咎。”
軒轅驚得從夢中醒了過來,回想自己這些日子無所事事,只是每日修身養性,他驚出了一身冷汗。修身養性是好事,但真的不適合皇帝幹,後世宋朝和明朝有許多一心修道的皇帝,胡亂封了許多神仙拍馬屁,把自己關起來修煉,這樣的皇帝大多數都是昏君。
黃帝肯定不是昏君,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說了一聲“老師誤我”,然後懊惱地跺腳走了出去。他慌忙派手下大將應龍前去西南查看,應龍很快帶了消息回來——南方九黎部落揮師十萬,一路勢如破竹,連破數十個人族部落。
黃帝臉色變得鐵青,九黎部落發動戰爭,肯定會有無數凡人生靈塗炭。可笑他作爲人族共主,竟然每日忙着修身養性,完全沒有發現邊境的隱患,導致數十個部落遭了毒手。懊悔過後黃帝很快冷靜下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繼續抱怨沒有絲毫作用,想辦法抵擋巫族大軍纔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