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一脈之主,老成精的人物,居然在我進醉陽樓之前,便已經開始動手。而且···單憑一縷混雜在萬千酒味中的酒香,就讓我入醉而不自知,這位飲海真人的手段,還真是恐怖呢!”封林晩心中想着,並無慌亂,反而越發鎮定。
“爲今之計,第一個辦法就是醒酒,不過很有可能,酒醒之後,出了‘醉’的概念,眼前這個世界就會消失,而藏在這裡的真功,也會消失,失去機會。再有就是···喝下冰刀釀,從飲海真人給予的‘醉’,進入屬於我自己的‘醉’,主觀上將這個世界,變成我的主場。”
“不過不能衝動,雖然只是一縷酒香,但是這麼一來,我就等於喝了混酒,不僅會醉的更加深入,更加難辨真假,而且會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站在船頭上,封林晩摸着下巴,不斷思量着。
身後的熱鬧與喧囂,與他沒有半點的瓜葛和關係。
對於那些人來說,封林晩是並不存在的透明人。
封林晩醉了,他們大多還沒醉,沒醉又怎麼能看見一個對他們來說,並不存在的人呢?
畫舫內,忽然有一個面容清瘦,長着稀鬆的鬍子,神情迷濛的中年男子,搖搖晃晃的走出來,趴在船舷上,對着河面噴射着嘔吐之物,實在噁心。
擼起袖子,擦了擦嘴角,再一擡頭,他突然看見,那原本空無一人的船頭上,驟然多出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使勁的搖了搖頭,再瞪大了眼睛細看,這影子又彷彿消失了。
踉蹌着步伐,彷彿踩在雲端,顛簸着走過來,伸手去推那影子。
卻不想一個沒有站穩,一頭掉進了冰冷的河水裡。
船艙裡便有人大叫:“錢大人···錢先生掉進河裡啦!”
“錢大人掉進河裡啦!”
下一刻,立刻便有大量的船上隨行的船伕,跳進湖裡,去打撈這位錢先生。
封林晩手裡拿着配好的冰刀釀,看着那在河裡撲騰掙扎,卻越來越往下沉的中年男子,一仰頭···一壺烈酒落入喉,冰冷、鋒利的酒漿,穿過胸腹,帶着宛如鑽心般的疼痛。
遙遠的天際,風雲變幻。
似乎有激烈的寒流,正在孕育和誕生。將原本就冰寒的天氣,催促的更加兇猛和冷酷。
剎那間,一道恐怖的寒風吹過河面,那掙扎的人影,沉入河底,消失無蹤。
等到被打撈上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明崇禎十年,受溫體仁指使,常熟人張漢儒誣告錢謙益貪肆不法,巡撫張國維、巡按路振飛上書爲其鳴冤,錢謙益曾爲太監王安寫過碑文,爲司禮太監曹化淳所知,故求救於曹化淳,刑斃張漢儒,且告發溫體仁,隨後···溫體仁稱病辭職,錢謙益削籍歸鄉。
歸鄉途中,路過金陵,朝中交好,門下學生設宴秦淮畫舫,錢謙益醉酒之後,不慎跌落水中,就此駕鶴西去,享年五十五歲。
封林晩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醉,改變了這個世界,許多的軌跡。
當然···或許也可以說,這個世界,本就是因爲他醉了,纔會誕生。
在飲海真人的引導下,以醉陽峰世代相傳的醉陽樓爲引,牽動其中隱藏的龐大力量,從封林晩心中,挖掘出來的一個不是那麼重要,也並不是那麼顯眼的世界。
抽離感、畫面感、疏離感都在消失。
一切的一切,都變得真實。
封林晩可以切實的感覺到河面的寒風,可以感受到河水的微涼,可以感受到許多、許多。
他真正的,徹底的醉了,所以他看的的一切,也就真了。
他醉了,世界也就醉了。
假的徹底成了真的,造化之神奇,超乎想象,超乎所有。
“如果只是單純的,我記憶中的那個明末,這個世界對我而言,毫無挑戰難度。怕只怕···兩種酒氣結合,兩種醉意重疊,發生了某種魔改。”
“呵···其實也用不着怕,只怕魔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飲海真人既然從一開始就算計我,那麼也一定算到了,柳青梅可能與我同調,讓我臨時擁有自己的獨門秘酒。這是他要的結果,卻也是我的機會。”
離開畫舫,沒有廢多少力氣,封林晩就打聽到了,現在這個世界所處的時間點。
“崇禎十年,天氣驟然變冷已經有幾十年,不過變化不算特別大,只是徵兆···不過隨着我那一口酒,只怕真正的小冰河時代···就要來臨了。依照原本的歷史,再過七年,崇禎皇帝就要吊死煤山,隨後就是滿人入關,屠戮大地,血洗中原···。”
“不過,關寧鐵騎威震天下,大將軍袁崇煥刀斬後金第一勇士···這特麼是什麼鬼?這就是喝了混酒的後果?崇禎十年了···他還沒死?”
“而且聽那些江湖人說,袁崇煥單人獨騎,一刀斷山,斬殺後金八千猛士···這···。”封林晩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很是苦澀。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腦子裡的那些本就不多的歷史記憶,就該全部拋棄了。因爲···半點卵用都沒有。
“不過如果真功有靈,那麼最有可能藏着它的,只能是皇太極、崇禎還有李自成。也就是說,讓我選一個方向支持,然後推倒另外兩個方面?”
“太麻煩了吧!大家不願意看吧!可別作死了吧!”封林晩的腦子裡混亂的跳出一些無厘頭的念頭,應該是因爲喝醉了,腦洞有點大,堵不住。
就在封林晩發愣之際,忽然聽到了整齊的腳步聲。
四面八方,都有軍士攜帶着重械圍攏上來。
周圍的平民百姓,紛紛逃竄,一陣雞飛狗跳。
嘩啦!
大量的弓弩對準了封林晩,可以看見那鐵質的箭疾上,都刻錄着歹毒的符文,這些···並非普通的兵器,而是可以用來針對修士的簡單法器。
一個滿頭銀髮的太監,站在衆多的軍士中間,看着封林晩,尖着嗓子道:“蝶衣秀士,你竟然敢來金陵犯案,一夜連辱七位官家女眷,罪無可赦。今兒個咱家就要誅了你!”
???
封林晩一頭霧水。
“什麼?蝶什麼衣什麼秀士?而且連辱七位官家女眷?我特麼是採花賊嗎?我怎麼不知道?”
“就算是這個身份,難道就不能提前一點時間?讓我真的做了,這口黑鍋···背的也心安理得一點吧!”封林晩感覺有點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