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見過越侯。”
“嗯。”勾踐嗯了一聲。
雖然呂不韋前途遠大,如今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羽士了,還早已找到自己的道路並加以踐行,可是此刻的呂不韋明顯是要來找茬的,一個白臉一個紅臉嘛,這種時候幹嘛要給好臉色?反正勾踐是不願意的,哪怕文種已經眼神示意了,可勾踐還是無動於衷。
看着這一幕,姜華覺得,如今的勾踐還是不夠成熟啊。
這暴脾氣,簡直了!
看來,只有夫差才能治一治勾踐這暴脾氣,讓勾踐學會成熟了。
不過,呂不韋卻不以爲意,一點兒都不生氣。
呂不韋執掌鹽城債券交易所以來,見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勾踐這種脾氣的多了去了,比勾踐脾氣還暴躁,上來就是我爹是某某的二代,呂不韋也見的多了。眼前這些,毛毛雨而已,連小意思都算不上,根本不會對他造成絲毫影響。
呂不韋繼續對着勾踐拜了一拜,接着才說道:“越侯,按照鹽城債券交易所的規矩,任何債券都要有抵押品。”
“如果只是幾百億,上千億的債券,憑藉越侯的聲望,倒也可以。可這是十萬億債券,還是每年十萬億債券,這不是一筆小錢,很多大諸侯國一年的總收入都沒這麼多,抵押品終究是需要的。”
如今,鹽城債券交易所已經吸收了徐國大多數貴族的財富,吸收了越國這些年來積累的財富,吸收了吳國部分貴族的財富,吸收了齊國、魯國、宋國等中原諸國的部分財富。
發展到了現在,債券交易所之中的所有大小項目加在一起總價值早已達到了數百萬億。
有的人沉迷低買高賣,天天製造假消息。
在交易所待上三天,就能聽到形形色色的假消息,在這些假消息裡面,姜華突破失敗道化而亡就有二十多次,呂不韋和其他人內外勾結,捲走了債券交易所裡面的錢也有十好幾次了……
慢慢的,債券交易所也越來越正規了。
過去的那種依靠信譽直接搞項目發債券的,也越來越少了,整體利息也越來越低了。
“一年十萬億債券,孤除了用越國信譽擔保之外,又能如何?”勾踐不解的道。
這年頭,大商人都是很豪橫的。
即使是諸侯欠了他們錢,他們也敢找諸侯索要。
甚至很多時候,貴族們都清楚的明白一個道理:君主是君主,國家是國家,貴族是貴族。
如果死亡一個君主,就能賴掉五十萬億的外債,估計越國的貴族們會開開心心的讓勾踐背後中箭自殺,然後開開心心的讓公子繼位。至於這些錢,人死債消嘛。
所以,勾踐覺得,自己肯定會還錢的。
“大不了就用越國國內的妖王屍體做保,孤怎麼會不還錢呢?”
呂不韋卻再次搖了搖頭:“越侯,我還是那句話,如果出現意外,越國還不起!”
“這不是一萬億或幾千億的小錢,每年十萬億,持續五年,這是五十萬億,這麼多錢,如果五年後越侯不還,那影響的將是整個債券交易所的信譽。”
“如果是些許小錢,越侯即使到時候因爲種種意外還不上,那也是小事。實在不行,鹽城自己想辦法墊付,就當做是和越侯交朋友了。可這是五十萬億的大錢,實在是太多了。”
聞言,文種當即搖了搖頭:“怎麼可能還不上?”
“你看看,這可是我們制定好的發展計劃。等第一批十萬億錢到了,我們就立即開始清理這二十個郡的地脈。再加上之前的準備,第一年結束的時候,就能順利梳理二十郡之地的地脈、水脈,到那時二十郡之地將徹底變的人傑地靈,變成洞天福地一樣的存在。”
“預計五年之後,整個越國將有一半以上的郡縣變成徹底掌握、徹底安全的地方,到那時,無論是種植靈米還是直接出售靈泉,哪裡會還不上十萬億呢?”
“中原之地,之所以是天下腹心,不就是因爲中原之地的靈氣、地脈、水脈,早已經過無數先人的調整,全都是最合適的狀態,那裡靈氣充足,人傑地靈,隨隨便便一口泉水都蘊含些許靈氣,那裡的人誕生法力更容易,覺醒血脈也更容易,那裡天材地寶無數……”
“有了這十萬億,越國也會慢慢變得像中原諸國一樣。”
聽到這裡,呂不韋連連搖頭:“文大夫,你說的不對。我就舉個例子,如果吳國在此期間攻打越國,越國還能按期還錢嗎?不能吧。那時越國一定會把所有錢財都用於戰爭,都用於抵抗吳國的侵略。”
這話一出,文種能說什麼呢?
當面否認,然後說吳國和越國其實是一家親,吳國不會入侵越國?
這話說出去三歲小孩纔會相信,但凡年紀超過了六歲,就不會相信。
或者說,吳國入侵的時候,越國不會挪用這筆錢?
這也是哄小孩的,這也不可能!
現實就是,越國既沒法保證吳國會不會攻打自己,也沒法保證,一旦吳國入侵,會不會挪用這筆錢。
前者勾踐都沒法保證,得闔閭保證纔有效。
後者,文種保證不了,只有勾踐才能保證。
可就算勾踐保證了,大家夥兒誰信呢?
鹽城現在發展,還都是往大海里發展,而不是往陸地上發展,爲啥?不就是怕捲入了陸地諸侯們的戰爭,到那時,你想發展,先問問鄰居同不同意。
你想種田,那也得問問敵人同不同意。
“五十萬億債券的計劃確實挺好的,可是越侯如何保證未來能還的上呢?如果是五萬億,那倒是不擔心,可五十萬億,實在是太多了。”
“那先生又有何建議呢?”文種直接問道。
至於勾踐,和姜華一樣,都保持沉默。只是姜華在舉頭望月,勾踐在低頭看海。底下的人溝通,吵起來也無所謂。
“要不這樣吧,以越國的礦產作爲抵押。”
“越國地大物博,面積廣大,遠超中原諸國,裡面的礦產肯定也不在少數。”
“而如今的鹽城,掌握了一定的探礦、採礦技術,到時候鹽城出錢、出技術、出人才,幫助越國找到更多的礦產,然後挖礦。”
“挖出來的礦,就是錢,也是保證。”
“接下來,越侯不妨用越國的探礦、採礦權做抵押,根據不同礦產的品質、大小、開採難易程度等,給一個估值。”
“然後,拿出估值的一半作爲保證去發行債券。”
“等到礦產開採出來之後,就直接還錢。”
“這年頭,一個大型金礦,開採完畢就能有上萬噸黃金。這可是兩萬億錢,估值的一半也有一萬億錢了。等到未來徹底開發完畢,大型金礦以及金礦的伴生礦產就足以還完利息,剩下的還能剩下一萬億錢。”
“而越國境內足足有二百多個郡,山川河流衆多,此刻很多地方都沒有開發。仔細尋找,一定能找到不少礦產,大型金礦只是無數礦產中的一種而已。”
“還有銅礦,銅本身就是錢,銅礦的產量更加驚人,一座大型銅礦,輕輕鬆鬆上百萬噸,越國這麼大,總不能連一座大型銅礦都沒有吧?”
“退一萬步講,即使越國國內沒有足夠多的礦產,越侯也可以拿出大量的土地作爲抵押。”
聽到這裡,勾踐眼睛都直了,直覺告訴他這裡面可能有陷阱。
雖然勾踐有時候不夠聰明,但他也清楚,呂不韋人稱財神爺。據說,呂不韋隨便漏點什麼出來,那就是幾千億上萬億的大錢。
能讓呂不韋心心念唸的,一定是好東西。
接下來呂不韋要的,一定是真正值錢的貨色,也是呂不韋一直以來的目標,自己一定要聽清楚了聽好了,到時候回去了就辦,一毛錢都不給鹽城!
想到這裡,勾踐就忽然覺得,自己真是英明的。大越的子民們攤上自己這麼一個英主,真是他們的福氣,八百年修來的福分啊!
勾踐豎起耳朵的時候,文種也集中了注意了,姜華則是繼續舉頭望月,就好像正在悟道一樣,彷彿對周圍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沒有任何感覺。
“越國最大的特徵是什麼?夠大!”
“以公子斯的河內郡爲例,河內郡有八萬多平方公里,經過這麼多年的梳理地脈、水脈,河西郡已經開墾出了九千萬畝水田,這幾乎已經到了極限。除了田就是河流,已經很難繼續開墾了。”
“這九千萬畝地,全都採用了鹽城的良種和先進的種田技術,如今平均畝產早就達到了十二石。每石糧食按百錢計算,這九千萬畝地一年的產出就是一千零八十億錢,如果去掉播種、收割的成本,去掉購買大型生產類法器的成本,去掉僱傭道人種植、收割的成本,去掉購買土寶、良種的成本,去掉僱傭道人施展法術,調整天氣使之風調雨順的成本,再去掉一系列其他成本,一年下來,總收入也能有六百億錢。”
“而大型生產生活類法器,又不是隻能用一年?來年還能接着用。”
“而且,未來畝產也會不斷提高。”
“如果將時間拉長到未來五年的話,總收入平均每年達到八百億問題不大,五年下來就是四千億錢。”
“當然,這是建立在公子斯橫掃河內郡大小貴族,沒收他們封地的基礎上的。實際上,很多傳承久遠的諸侯國,都必須面對一個問題,國中土地有三成甚至是一半以上,都屬於大小貴族,直接屬於國君的土地,有的時候甚至還不到一半。再去掉管理成本、生產成本,往往偌大的一個郡,數千萬畝地,最後到了國君手上,一年才幾十億的純利。”
“不過,越國不一樣。越國絕大多數郡縣,都是叢林、山川、河流,被大量妖魔佔據。”
“所以,只要越侯您先驅逐這些妖魔,然後梳理地脈水脈,就能整理出大量的平原。而且,還是水流豐富的平原。”
“以會稽郡爲例,會稽郡特別大,看起來是一郡之地,但面積卻高達五十萬平方公里,如果好好整理一番,最終開墾出四億到五億畝地並不難。”
“如果越國在使用鹽城的良種、土寶、大型生產生活類法器,再僱傭道人進行耕種,幫忙收割,那麼,畝產十石問題不大。”
“以四億畝地,畝產十石,每石糧食百錢計算,一年的產出也有足足四千億錢。”
“而越國有二百多個郡,如果能徹底開發二十個郡,那麼每年光是糧食產出,就能有數萬億錢。如果能開發出一百個郡,那每年光是糧食產出就價值數十萬億錢。”
“最重要的是,糧食是一切的根基。有了足夠的糧食,越侯甚至可以讓治下的每一位庶民、野人都吃上飽飯,越國的人口也能倍增、暴增。”
“有了足夠多的糧食,人們就有多餘的糧食去釀酒。有了足夠多的糧食,才能夠供養足夠多的脫產之人,也就是修煉之人。”
“其是,大多數修行者,每天都一心一意的修行,他們吃的糧食反而要比普通百姓多得多。”
“按照鹽城的估算,一個職業甲士每年吃的糧食相當於五到十位底層庶民一年的糧食消耗量。”
“如果是國人,那這個數據就更加恐怖。國人每天都吃肉,肉比糧食貴的多,國人吃的糧食也比普通人多的多。”
“有了足夠多的糧食,大越才能養得起足夠多的職業甲士。有了足夠多的職業甲士,才能以此爲基礎供養足夠多的黃級道兵。”
“如果有一天,大越有十億人口,人人都能吃飽喝足,那麼大越就能輕鬆供養一千萬職業甲士,也能輕鬆供養一百萬黃級道兵、十萬玄級道兵。”
“如果大越有十萬玄級道兵,還用得着擔心吳國的入侵嗎?”
“到那個時候,就是孤反攻吳國的時候了!”勾踐猛的喊了一嗓子,隨後就發現呂不韋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然後就發現,文種一臉絕望的看着自己。
談判最怕什麼?
最怕露底!
這邊在努力談判,那邊就有人把自己的底線透露出去了,這還怎麼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