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四說着話,話語裡充滿了慶幸。
“再然後我就發現,那擺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了地上。”
“然後呢。”
在場的所有人的吸引力都已經被吳老四吸引了過去,只要他的話頭一停,大家立刻就會忍不住的齊聲發問。
“我把那擺件撿了起來,這時候,我已經睡足了覺,立刻就發現這擺件和之前有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吳老四的聲音聽起來再度的充滿了恐懼。
“啥地方不一樣了?”
大家幾乎不約而同的對着他開口發問道。
“我發現啊,這擺件的手中舉的白菜,上面居然平白的多了一大塊的陰影,陰影看上去就像是一張女人的臉,看着特別猙獰,就像是在對着我笑一樣........”
吳老四拍着自己的胸脯,頗有些心有餘悸的說道。
只不過,世界上似乎總是有着這樣的一種人,他們總是喜歡說出些和別人完全不同的意見。
吳老四的話音未落,幾個不同的聲音立刻從人羣中響了起來。
“那恐怕是早就弄上去的一些污漬吧。”
“去,怎麼可能!”
吳老四不滿的叉着腰嚷了起來。
“我吳老四好歹也是做木材生意的,對於這些擺件,事先難道都不檢查一下?這麼大的一塊污漬,我事先就看不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陳寶反倒幫着他說起了話。
“行了,老吳,別管他們這些人了,繼續說故事。”
“行!”
聽着陳寶的話,吳老四答應了一聲,繼續的說起了故事。
“我起牀以後,越咂摸越覺得這事不尋常,到了中午的時候,我乾脆的就把這佛像擺件用白布單一包,直接抱着來到了古文化街市場,去了霍先生的店.........”
“哪位霍先生?”
來到古文化街這兩個來月,我卻幾乎每天都蜷縮在店內,根本對於整條街上的掌故沒有哪怕半點的印象。
因此,聽到吳老四提到這位霍先生,我忍不住訕訕的開口詢問道。
“C區專門給人看風水的霍先生啊,在這街上也有快二十年的時間了,專門幫人解決各種疑難的。”
經過剛纔與王哲林之間的脣槍舌劍,大家明顯的已經認可了我的新權貴身份,聽到我發聲詢問,幾名善於見風使舵的人立刻湊到我的身邊,對我低聲的解釋道。
“是啊,這位霍先生,本名叫做霍振遠,據說是和霍元甲還是遠親,是他不出五房的侄子。”
“這位霍先生啊,自幼便從名師學習梅花易數,又經過數十年的浸淫,絕對是我們當前最火的相師,說起他在大天津的名氣啊,就連當年的無非子和鬼谷生師徒,怕是也難以和他相提並論........”
聽着面前衆人七嘴八舌的介紹,我的面色忍不住的沉了下來。
而我之所以會如
此的原因,主要還是由於他們的這話語裡,提到了兩個我熟悉的人。
不消多說,那就是無非子和鬼谷生。
鬼谷生,我之前已經說過,就是剛剛過世不久的鬼伯,也是杏兒的父親。
我一直都以爲,鬼伯不過是我們本地的一個算是比較有名的相師而已,卻完全想不到,即便在這大天津,居然也是如此的出名。
而無非子,據說乃是鬼伯的師傅,其本事聽爺爺說,那更是驚天地,泣鬼神,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簡直比三國演義裡的諸葛亮本事都大。
“無非子,鬼谷生,衆位,他們兩個相當出名嗎?”
不過,由於對他們兩人當年的事情並不瞭解,我索性的也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看着眼前的衆人問道。
“那還用說,在解放前,別的地方不說,就說勸業場到咱大衚衕這附近,有幾個人沒有聽說過無非子老人家大名的!”
迴應我的是一名六十來歲的老頭子,聽他那話,似乎不知道無非子的大名,就絕對不是正宗的天津人一樣。
“想當年,這無非子老爺子,據說那可是大天津的第一相師,絕對大天津說一不二的老神仙!”
“是啊,我聽我爺爺提過無非子,說他當年那絕對是這個.......”
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湊到我的身邊,高高的對着我豎起了大拇指。
“一般的相師,都只能算人運,只有無非子,不僅能夠算人運,就連國運,也都算的清清楚楚,想當年,孫中山在廣州搞起義,天津的恁多權貴,都看不出這局勢到底如何,就出了錢請無非子測算,結果,他老人家閉關三天,愣是算出了一個絕對兒來........”
“什麼絕對兒.......”
聽着這男子的話,我頓時來了興致,頗有些詫異的看着他問道。
“得之者攝政王,失之者攝政王。得之者孤兒寡婦,失之者孤兒寡婦。”
聽着這男子的話,我立刻就聽得明白,這人講的正是大清朝的發跡和沒落的歷史。
所謂得之者攝政王,指的是攝政王多爾袞率領清兵入關,趁着李自成和吳三桂內亂之際,強行的奪了大名的花花江山。
而在當年,順治不過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孩,當年的太后,也就是美豔冠絕天下的大玉兒,在後來三藩之亂中運籌帷幄的老孝莊,也都已經死了丈夫,朝政基本上都爲多爾袞把持。
這是得之者攝政王的典故。
而失之者攝政王,指的是清末的攝政王載灃,以及慈禧和不過當了四年皇帝就退位的末代皇帝溥儀。
由於大家都對晚清的這段歷史耳熟能詳,所以在這裡,我也就不再贅述。
能夠在當年將這些事看的如此透徹,並且能夠和古代的歷史聯繫起來,寫出如此的一副絕對爾出來,這位無非子,說他是一位高人,絕對沒有半點的虛假。
要不然,他也絕對教不出鬼伯那樣的弟子出來。
想到鬼伯,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個看上去乖巧至極,實則古靈精怪到無以復加的小丫頭杏兒來。
自從上次吳斌的案子以後,這個小丫頭便以受傷爲藉口回了老家,再加上我手頭的事情忙,和她之間反而都斷了聯繫。
“想當年,我就聽我爹不止一次的說過,這盧老爺子和無非子,那是一對生死之交,堪比管仲和鮑叔牙,俞伯牙和鍾子期一樣的摯友。”
宋偉傑不失時機的站了出來,拍着胸脯對衆人開了口。
由於王哲林被我扳倒的關係,這一次的聚會,幾乎都快要成了對我溯根清源,追捧備至的慶功大會。
眼看着自己再度的成爲了衆人的焦點,宋偉傑相當得意的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所以啊,有着盧兄弟這位當年盧根生老人的後人在這裡,今天,我是萬分的榮幸啊,爲了表達我心裡的激動,服務員,去拿幾瓶飛天茅臺過來,我要和盧兄弟痛飲幾杯。”
生意人的聚會,似乎永遠都是這樣的主旋律,大家彼此間說着肉麻到不能夠再肉麻的吹捧的話語,彼此用酒精去顯示着關係的親近,哥哥兄弟的大叫不已。
但是在心裡,卻是每個人都清楚的很,彼此之間的這些甜言蜜語,說到底也不過是在逢場作戲。
雖然對於這種俾面派對厭煩到了極點,但是,我的心裡卻是萬分清楚,爲了能夠在這片街上長久的混下去,我就必須要習慣這樣毫無任何意義的應酬。
宋偉傑對我表現的相當的親熱,他拿起一瓶飛天茅臺,主動的爲我手裡的高腳玻璃杯裡注滿了噴香的酒液。
我端着酒杯,就像是在喝水一樣,不斷地將其中透明的酒液灌入口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入耳的幾乎全部都是那些肉麻到無法再肉麻的吹捧,以及收不盡的名片和聯繫方式,說不盡的冠冕堂皇的好話。
“二哥,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張中一不知何時從外面走了進來,眼見得現場賓主盡歡,連忙的走到我的身邊,和同樣圍攏在我身邊的宋偉傑交代了幾句,扶起已經有些腳步蹣跚的我,朝着門外大步的走了開去。
“盧兄弟,明天我去你店裡找你,你可不能將我拒之門外啊!”
一路之上,一張張陌生的面孔不斷的湊到我的身邊,在我的耳邊說着類似的親熱話語,我和張中一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從這些人的包圍中擠了出來。
“盧天寶,你不能走!”
我剛走到門外,芸姐卻是氣鼓鼓的衝了上來,直接在大門口張開雙臂,將我和張中一攔住。
“走開!”
張中一怒吼着,伸手就想要將芸姐推開。
“盧老闆,現在你也算是這古文化街裡的炙手可熱的人物之一了,就是不知道說出來的話,到底算數不算數!”
芸姐用好似刀鋒般的眼睛盯着我,一字一句的對着我開口問道。
“算,爲什麼不算,芸姐,你也用不着對我用這樣的激將法,明天一早,你就可以去我的店裡拿牌匾。”
我已經有了一些醉意,傲然的對着她叫嚷了起來。
“盧天寶,我要的可不僅只有牌匾,還有我們楚家的匠學密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