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子知道楊丹心爲什麼嘆氣,卻不好問,就假裝沒有聽見,帶着楊丹心繼續走向了報曉峰。
兩人邊說邊走,不久便到了雞公山的報曉峰,進了一個茅屋大廳,這茅屋大廳建立在鋒頭下的一處平壩上,從這茅屋大廳拾級而上,便是雞公山的最高峰了,站在最高峰上,可以一覽雞公山全景。
一路之上楊丹心和紅娘子都談了各自的觀點,這會坐在茅屋大廳,卻沒有多少話要說了,紅娘子也談了楊丹心與肖晨在漯河離開之後,他們所經歷的遭遇,也說到他們第一次攻打杞縣的情況,多數時間是楊丹心聽,紅娘子說。
“離開漯河,又輾轉了好多的地方,開始還有人看我們的雜藝,也有人給我們糧食和賞錢,可由於大旱,糧食作物大量減產,許多人家裡都缺糧缺錢,我們的收入也就減少了,來到信陽之後,連續數天沒有收入,也沒有了糧食,每個人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不得已,我們就只好乞討,在乞討過程中,巧兒被一個信陽豪紳玷污,跳河自盡了。一氣之下,我們便殺了那豪紳,燒了他家。犯下了如此大案,不得已就嘯聚山林,幹起了專殺官府豪紳的勾當……”紅娘子將他們的經歷說了個大概,可說得聲情並茂,說到巧兒之時,還潸然淚下。
楊丹心聽得很是揪心,也陷入了沉思,剛纔上山之時,他是覺得缺少點什麼,原來就缺少那可愛的巧兒妹妹,沉吟了良久之後,恨恨地道:“該殺!這樣的豪紳的確該殺!你們做得對!要是我處於你們這位置,說不定也出手了。”
聽到楊丹心如此一說。紅娘子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了,對楊丹心道:“楊兄弟,你真是一個好人!如果所有的官府和有錢人都像你這樣明白事理,當今的大明就不會亂了。可惜……”
楊丹心聽紅娘子說到這裡。兩眼盯着紅娘子。等着紅娘子說下文。
“報……!”就在這時,二桿子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見楊丹心坐在椅子上,頓時驚了一下,便不再說話了。
“說吧,楊兄弟不是外人。”紅娘子知道二桿子爲什麼不說了。便直截了當地道。
“杞縣那個李舉人李公子被下了大獄,說他裡通賊寇紅……紅娘子……”二桿子剛剛說了一個大概,便被紅娘子的罵聲堵住了嘴。
只聽紅娘子大怒,將茶几一拍,罵道:“放他孃的狗臭屁!什麼裡通紅娘子?人家不就是開倉放糧,賑濟災民,在我們攻打杞縣之時。得到了他的協助而已。這個宋縣令真是一個十足的王八蛋!居然將李公子下了大獄。”
隨後眉頭一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二桿子道:“點起所有的弟兄,連夜奔襲。打杞縣!救李公子。”
“大明……唉……!”楊丹心看見這種情況,不由得搖了搖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既然紅娘子姐姐有事,楊丹心也就不打擾了。”隨即起身施禮道,“告辭!”
說完,楊丹心施展出了“出有入無”之法,離開了雞公山。當他踏出“出有入無”之境時,已經是紫封山的玄陰崖了,這裡距離阿含山已經不遠,後天就是八月十五,距離阿含山每一百年的變遷就差兩天,此刻楊丹心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暫時不想走,踏出“出有入無”之境後,楊丹心找了一個石頭突兀的地方坐了下來,他需要梳理一下自己的心情,思考一下所走過的人生之路,他不知道這百年一次的變遷意味着什麼。
有兩年多沒有見到肖晨和柳青青了,沒有見到表姨媽葛仙姑,也不知道見到她們想說些什麼。
支撐着下頜,看着若隱若現的阿含山,但在楊丹心的腦海裡閃現的確實是餓殍遍野的中原大地,想到那走着的人突然倒地之後,便再也爬不起來的畫面。
於是心揪得很緊,也不知道該怎麼拯救這些黎民百姓,不知不覺地在腦海裡閃現出李自成的形象來,也許在八月十五之前,應該會一會李自成,他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這李自成應該就是時代變革的領頭人,也許重大的變革之後,纔是黎民百姓的出路所在。
一種責任感悄然地在楊丹心的心中升起,是應該去會會李自成了,決定下來之後,楊丹心豁然地從那突兀的石頭上站了起來,便又施展出“出有入無”之法,消失在紫封山玄陰崖上的平壩上。
踏出這一次“出有入無”之境時,楊丹心出現在了中原大地的一處,放眼一看,眼前都是些穿着補丁衣服的人,雖然臉上被太陽曬得黑黑的,但卻泛起激動的容顏,一看就知道是些種地爲生的農民,許多人背上都揹着一個包袱,排着長長的隊伍,這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楊丹心仔細看了許久,選擇了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問道:“請問大哥,你們排着隊是去幹嘛呢?”
“我們這是參加闖王的隊伍!闖王專門打官府豪紳,開倉放糧,賑濟災民。這就是咱們農民專門的隊伍,有這樣的隊伍不參加,豈不是與自己過不去?小夥子,你說是吧?”那漢子打量着楊丹心,見楊丹心身着樸實,肩上站着一頭異獸,神色卻也和藹,便說道。
楊丹心臉上堆起了淡淡的笑容,點了點頭,表示了贊同,隨後沿着長隊的側面向前走,眉頭漸漸皺起,同時在他的腦海裡思考着一個問題,見李自成之後,該說些什麼呢?
腳步越放越慢,走了一會之後,便站定了,此刻在楊丹心心裡很是矛盾,站在人的生命角度,李自成爲的是農民最基本的問題,那就是生存,如今這代表的是大多數人,而站在崇禎的角度就是大明江山角度,也就是代表咱朱家的利益,官府的利益,從人數來說是小衆,這小衆和大衆之間如果產生了尖銳的矛盾那該怎麼辦呢?當然生存纔是王道,纔是天道。
想明白這些道理之後,楊丹心原本想見李自成的打算也就動搖了,遲疑了片刻之後,還是決定不見李自成,回阿含山,完成八月十五之約後,再做打算。
“毒龍兄,我們還是先到阿含山再說吧!”楊丹心苦笑了一下,拍了拍靈蛇毒龍的蛙頭道,“八月十五之約一過,再回來找李自成吧!如果李自成真心是濟世救人,不是爲了自己的利益,說不定咱們……咱們也可以加入流……義軍!”說完,依舊施展出“出有入無”之法,衆目睽睽之下,空間似漣漪波動,楊丹心的身軀突然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