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過後天漸漸放晴了,沈幼璦照常來給沈老太太請安,老太太這些日子過的平順,自覺很有沈府當家人的權威,看沈幼璦也越發順眼了,也不給沈幼璦挑毛病了,有一回心情好的時候還賞了一對赤金石榴鐲子給沈幼璦。
此時府裡頭的主子下人們都在老太太的榮喜堂,說話逗趣,榮喜堂裡十分熱鬧,大徐氏剛講了一個活靈活現的笑話,逗着老太太哈哈大笑,沈幼瑩則慌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嬌,錢氏現在很有當家太太的氣派,指揮着丫頭婆子給老太太端茶送水。
“我聽說你和全寧候府裡的小姐關係不錯。”老太太盯着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沈幼璦問道。
沈幼璦淡淡的說道,“全寧候老夫人和孫女外祖母相交多年,我們自然是認識的。”
徐氏瞧了一眼沈幼璦,暗恨這丫頭答句話都這麼狡猾。妄她昨天對着老太太說了一大通全寧候府是未來的外戚,這關係沈府前途的事必然要好好重視與全寧候府的關係,這才讓老太太答應要沈幼璦請陶家小姐來沈府。
沈老太太一聽沈幼璦提起孟老夫人,臉就拉了下來,冷聲道,“你們自然是認識的,那改天下個帖子邀她來沈府裡坐坐。”
沈幼璦奇怪怎麼沈老太太如今到關心她的事情,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目光在徐氏和沈幼瑩身上流轉,沈幼瑩莫不關幾和祝楚楚聊的開心,徐氏眸中閃過幾絲亮光。
她想了一會兒,卻不知道徐氏的目的,便道,“縣主身子骨弱,並不隨便出府。”
心慈縣主身子不好,這是全京城的知道的事,沈幼璦也不是說慌。
沈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也不在開口了。
只徐氏眼睛裡露出一絲失望,她花費那麼多心思纔打聽到全寧候府的縣主和沈幼璦交好,竟被沈幼璦三言兩語打發了,老太太也是的明明昨天說好的。
其實沈老太太只喜歡別人恭維她,哪裡耐煩跟比她地位高的人套近乎。再說她對沈齊安的本事也十分看重。
回到瓊芳院後,沈幼璦問林嬤嬤道,“嬤嬤可知道今日老太太爲何問我縣主的事。”
林嬤嬤笑的意味深長,“哪裡是打聽心慈縣主,是打聽全寧候府的世子爺呢,我瞧她是看上了世子爺,可是沒有門路,正好心慈縣主打發人來給姑娘送梅花,被她瞧見了,所以要借老太太的口要姑娘把心慈縣主請過來一一謀劃呢。”
沈幼璦一想,林嬤嬤猜的有幾分道理,全寧候府是太子的外家,全寧候府的世子爺陶翎翔俊朗不凡,才智武功皆出衆。的確是一個上好的結親人選。
正說着話,紅筏來稟告,“姑娘剛纔心慈縣主派人來了,邀你明天過去賞梅。”
沈幼璦脣角翹了翹,“你去回吧,說我明天必會到的。”
紫墨微微遲疑,“要是七姑娘跟着去怎麼辦。”
沈幼璦望着紫墨淡定說道,“她不會去。”
沈幼璦今兒瞧見只有徐氏對全寧候府有些心急,沈幼瑩倒是全然不在意。
待沈幼璦坐上馬車後,沈府裡一點動靜都沒有,沈幼璦也樂的輕鬆。這一路倒是出奇的平穩順利,到達全寧候府便瞧見栓馬柱邊上正停着一匹通身黑如點漆,毛髮油光發亮,精神奕奕的高頭大馬,那馬一瞧便是千里良駒,並非凡品,馬兒似乎感受到沈幼璦的目光,扭頭盯了過來,一雙清亮的眼神裡彰顯着野性和不馴,他不屑的昂着頭,甩了甩身上的鬢毛,神情倨傲似看不起沈幼璦一樣。
沈幼璦在心裡暗讚了一聲好個有靈性的馬兒,又瞧見那馬鞍是用黃金做成,上面點綴着各色瑪瑙和寶石,看上去金碧輝煌,富貴逼人,搭着那匹千里馬十分不倫不類。
不知這樣一匹絕世好馬的主人會是誰呢,看馬鞍倒像個紈絝子弟,也不知道今日還有誰到全寧候府做客。
應沈幼璦常來全寧候府,故而沒拜拜帖,下人們也事先打過招呼知道沈幼璦要來,便領着她直接進了二門。
剛到二門,陶心慈身邊的大丫鬟丁蘭迎了上來,道,“我們縣主可算把姑娘盼來了。”
沈幼璦自是跟她十分熟悉也問起陶心慈的身體,一番寒暄之後,丁蘭領着她穿過花園。
全寧候府都是清一色的青灰牆壁,沿牆的漏窗雕着各色浮雕,福祿壽的圖案多彩多姿,院子裡遍植各種古樹,奇樹異草、奇花異卉
,雖是冬天也是綠意盎然。比起沈府來多了些底蘊。
穿過花園的拱門,便見一位少女在哪裡迎着了。
只見那少女約十四,五歲的樣子,巴掌大的瓜子臉,靈氣十足的大眼睛,體態纖細,肌膚蒼白,有些病弱之感。
她披一件石榴紅滾邊的白狐狸毛的披風,裡着粉色海棠紋銀襖,玉黃色灑銀絲織錦裙。
烏黑的秀髮梳成一個元寶髮髻,上面墜着琉璃珠子,舉止間自然而然的就流露出一種高貴。
這女子就是敏惠太公主的外孫女兒,雲霞郡主的獨生女兒,全寧候府三房的嫡小姐陶心慈。
陶心慈見沈幼璦來了,迎上來,露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沈幼璦見她臉色不太好,忙道,“你怎麼在外面吹風,可冷不冷。”
陶心慈聽到沈幼璦語氣裡責備帶着關心,笑容更大了,將暖着手爐的手遞給沈幼璦笑道,“你摸摸看,我冷不冷,我整日縮在屋子裡都快發黴了,正好出來吸一口新鮮空氣,再說我都有好幾個月沒見到你了,可不是想快些見到你嗎。”
沈幼璦握住陶心慈的手見果然不冷,心裡略放心了些,又盯着陶心慈蒼白的臉龐蹙眉道,“以後可莫要吹風了。”
陶心慈見她惦記自己便道,“我這也是老毛病了,稍一動便汗多的不得了,前兒我娘給我找了一個大夫,他開的方子,我如今吃着倒好了些。”
沈幼璦知她這是從胎裡帶出來的老毛病了,雲霞郡主爲她遍訪名醫都不見的好,現在聽她說吃着藥好些了,也替她開心。
全寧候府的老夫人和魏國公府的老夫人兩人交好,兩府也來往的十分密切。兩人小時候就認識,陶心慈是小時候身體不好,也不可能像別的孩子一樣活潑,愈走快些,便氣喘吁吁,一次陶心慈一個人昏倒在地上,沈幼璦路過後,急忙叫了丫頭們扶着她起來,直到大夫過來才離開,那以後陶心慈便粘上了沈幼璦,她知道沈幼璦只是看着冷淡,卻比那些虛情假意的關懷來的真實生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