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父馬宏濟一臉淡然,說道:“無礙,是女屍身上的屍氣過重,被天火引燃罷了......不過,這個院子,應該就是鬼嬰的藏身之處。”
他沒有過多解釋,我也沒有多問。
“師父,接下來怎麼辦?”我壓低聲音問道。
馬宏濟想了想,說道:“我們最好不要驚動鬼嬰,你直接去敲門,裝作問路。”
問路?
虧我師父馬宏濟想得出來,這大晚上的問路。就算是真的問路,人家也會有所防備,也不會開門的。
見我站在那裡遲疑,我師父就又催促道:“去啊,去敲門!”
額!好吧。
我硬着頭皮就去敲門了。
“咚咚咚!”
敲了幾下木板門,裡面就傳來“吱嘎”一聲,開門的聲音,然後一個蒼老的聲音就傳了出來:“誰啊?”
是個老太太的聲音。
我緊忙提高聲音,壯着膽子喊道:“大娘,我是問路的,我和我朋友在這邊迷路了,您能不能告訴我們,怎麼才能找到車,離開這裡?”
那老太太果然不吃這套,不滿地說道:“問路?我不知道什麼路,你去別人家問吧,別敲我們家的院門。我小孫子都睡下了,你別站在門口大吵大叫的,我們還要休息。”
唉!這招果然不靈。
“啪嗒!”
一聲關門聲。然後,老太婆的聲音就不見了。
我趴着門縫,朝裡面看。但是屋裡面分明還亮着燈光。
也就是說,那個大娘,她根本就沒有睡。
見我敲門問路失敗,我師父馬宏濟就朝我說:“玉陽啊,你先退後,我來。”
我師父聲音嚴肅,我還以爲他要踹門而入呢。
沒成想,他去到院門前也“砰砰砰”地敲起了門來。
畢竟這大晚上的人家不開門,也很正常。我朝我師父說道:“師父,不然咱們翻牆進去吧,這樣敲門也不是個辦法。”
沒想到,我師父卻一本正經地說:“不成!我們閭山道士怎能私闖民宅,翻牆入室,這種事情幹不得!!”
他還挺有規矩的。
“可是,師父,你問路人家也不開門啊。”
我師父馬宏濟稍稍皺眉:“這次不是問路,是借宿!”
額!
好吧,他贏了。
敲了幾分鐘門,院內的房門就又“吱嘎”一聲開了。
還是那個老太太的聲音:“不是說我們不知道了嗎,怎麼還敲門?”
我師父的聲音放緩,朝着裡面說道:“大娘,您誤會了,我們沒有別的意思,現在的天已經完全黑了,我們問不到路,找不到車,也就沒法離開。所以,我們想着是不是可以在你們這裡借宿一宿......我們可以給錢的!”
老太太幾乎都沒有遲疑:“不行!我們家不留人借宿,你們還是走吧。不然,我就報警了。”
“咣噹!”
一如剛纔,房門被重重地關上。
我師父馬宏濟有些尷尬地瞧着我。
我無奈地縮了縮脖子:“師父,還是不行啊。人家根本就不願意開門。要是我,我也不會開門。怎麼可能會讓陌生人隨隨便便進院......現在可是晚上!而且,鬼嬰就在這家裡面,他們不會不知道。”
而我師父的下一句話,差點沒把我氣死。
他揪了揪沒毛的下巴,義正言辭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是......翻牆進去了!”
額!
他的話,讓我一愣。我心說他是來搞笑的嗎?剛纔不翻牆,現在要翻牆,而且剛剛他明明還一本正經地說翻牆入室這種事情不能幹。
這變臉變得也太快了吧。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心思,馬宏濟有些許的不好意思。
他的話又是一轉,說道:“玉陽啊,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們閭山派的確是有許多零零碎碎的規矩,但是我們新一代的閭山道士,自然要打破規矩,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這些話從我師父馬宏濟嘴裡面說出來,還真是讓我一臉懵逼。
我絲毫不懷疑,他能把真理扭曲成歪理邪說的本事。
看來,我師父馬宏濟不單單是長得英俊帥氣,就是這種冷幽默也玩得手到擒來。
“好吧,師父,您高興就好!”我說了一嘴。
我師父點點頭,就又道:“好,那你先把手電筒關上吧。”
我關了手電筒。
我師父馬宏濟叮囑我說:“等下進到院子,你不要吭聲,跟着爲師就好。”他又開始正經起來。
我還沒有回話,馬宏濟伸手就拉住了我的手臂,然後,他的腳尖在地面上輕輕一點。兩團淡黃色的氣就出現在了他的腿腳上面。
直接,就像是武俠電視劇裡面的輕功一樣,他竟然帶着我直接跳進了院子。
西八!
原來這麼簡單。我心裡面不由得對我師傅馬宏濟一陣地腹誹。早知道這麼簡單,剛纔我們也就沒有必要敲門兩次。
現在反倒是有點打草驚蛇的意思。
院子裡面有三間房,是瓦房,分爲東屋和西屋,各有一扇門。
東屋的燈亮着,剛剛老太婆就是從東屋那邊走出來的。
“走吧,我們過去那邊看看。”
我師父馬宏濟擡手指了指東屋那邊。
我跟在他後面,總有種做賊的感覺。但是想想那個可惡的鬼嬰我心裡面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從腰間把彆着的拷鬼杖摸了出來,攥在手裡面,走路小心翼翼。
畢竟我是來找鬼嬰的,我也知道鬼嬰不簡單,所以還是很緊張。
手心裡面全是涼涼的汗。
我師父馬宏濟卻是滿不在意樣子,快步朝着東屋那邊走去。
臨近那邊的時候,他從袖子裡面摸出了一塊圓盤。
圓盤乃是羅盤,我在電視上面看到過。不過我師父馬宏濟手裡面的羅盤,卻是很複雜,上面亂七八糟地寫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字,還有各種符號和紋路。
那些紋路我知道就是符紋。
看來,這個羅盤也是一件閭山派的法器。
東屋裡面有人說話,但是聲音不大。
我師父先湊了過去,我隨後跟上。趴在東屋的窗戶玻璃前,我瞧見屋裡面的火炕上,正躺着兩個人,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奶奶。
那個老頭和老太太年紀都很大,他們在說話。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可能是因爲我的身體發生了變化的緣故,耳清目明。
所以他們的聲音,我聽得還很真切。
老頭隨口問老太太:“剛纔又是誰敲門啊?怎麼沒完沒了!”
老太太回答說:“還是問路的人,不過,他們好像是兩個人,想要到咱家借宿,被我打發走了。”
“哦,這樣啊。”老頭也沒過多在意。
似乎想到了什麼,老頭就又問老太太:“對了!秀芬啊,咱孫子咋樣了?用不用找道長看看,別再出什麼事情。大前天,你也看到了,咱孫子吐了那麼多的血,也不知道是怎麼弄的?”
老太太卻是有些不願意回答老頭的話,她撇嘴說:“孫子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咱兒子自己會處理好的。孫子能活下來本就是個奇蹟,你應該知足纔對,別瞎操心。”
那個老頭卻是不這麼想:“可我總覺得這裡面的事情不對。咱們兒媳婦沒死前,才懷胎大半年,胎兒都沒有發育完全,怎麼就活了下來。”
“不然,哪天我們帶着孫子去醫院看看吧,免得他身體出什麼問題。”
老太太從火坑上坐了起來,有些埋怨地說道:“上什麼醫院!道長不是說了嗎,咱孫子命薄,現在還不能見日光,也不能帶去人多的地方。你難道還不相信道長的話嗎,要是沒有道長的話,咱們王家的根就斷了!!”
老頭被老太太說得面紅耳赤,脾氣也就上來了:“好好好,我不管,我不管......讓你們管成吧。你和東子是不是都魔障了,只相信那個道長的話,要我看啊,那個道長連個臉都不願意露,說不定,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老太太被老頭說得很不高興,氣聲聲地嚷道:“我別說道長的壞話,要是你個死老頭子再亂嚼舌根子,我們就沒法過了.......到時候,我和東子還有小孫子搬出去。你就一個人守在家裡面,過日子吧。”
老頭眼見老太太生氣,就出言勸了幾句。
老太太按滅了燈,屋裡面纔算是安靜下來。
想了想老頭和老太太的話,不難想到,他們所說的“道長”,應該就是指三山教的叛徒甲學林。而可笑的是,一個鬼嬰竟然被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孫子。
眼見東屋這邊關了燈,我師父就朝我揮了揮手。
他的目光沒有離開過羅盤。
因爲有法力灌入到羅盤裡面,這個時候羅盤上面竟亮起了一點光芒。
指針些微地晃動。
“走吧,去西屋那邊,那個鬼嬰不在東屋,在西屋。”我師父馬宏濟小聲說道。
我點點頭,就跟了上去。
西屋關着燈,但是靠近過去的時候,我就聞到了一股子血腥味,腥乎乎的。
外面雖然有月光,但是西屋拉着窗簾,所以也瞧不見屋裡面的狀況。
“你守在門口,我進去看看。”
我師父馬宏濟叮囑了我一句。
我老實地蹲在門口,手裡面抓着拷鬼杖。雖然我現在擁有詛咒之眼,和元陽手,但是讓我再次面對凶煞的鬼嬰,我心裡面也是沒底。
而且我師父馬宏濟在路上也已經告訴過我,說只有我修煉出法力,才能夠催發詛咒之眼。也就是說,詛咒之眼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有等於無。
不過元陽手能夠觸碰到鬼魂的鬼體,對鬼魂有些極大的傷害。
之後,我師父不知道怎麼的,就打開了西屋的屋門,緩步走了進去。
然而,就在我師父剛剛進到西屋裡面的時候。
忽然間,屋裡面,就“嘩啦嘩啦”響起了鈴聲。
“該死的,竟然在屋裡面掛上了鈴鐺!”
我聽到了我師父馬宏濟的抱怨。
很顯然他碰到了鈴鐺,引起了鈴鐺的搖動。
之後,我就見到西屋裡面亮起了燈光。
並且,屋裡面傳來了另外一個男人罵人的聲音,還有鬼哭狼嚎的叫聲。
燈忽明忽暗。
我怕我師父馬宏濟遇到麻煩,就緊忙趴到窗簾縫隙跟前,從外面,朝屋裡面觀望。
我瞧見了一幕,讓我倍感震驚的畫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