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開成大約五十歲,長相普通,身材不高不矮,但他那雙眼睛裡,有一種內斂的霸氣,再配上他那一頭根根直立的寸發,馬上讓人覺得他不普通了。
洛凡拎着那個剽悍青年,一腳踢開了他的房門,他的兩個保鏢一閃身擋在了他的面前,臉上盡是緊張和畏懼。
樑開成卻是神色不變,示意兩個保鏢退開,擡眼看向洛凡,平靜地道:“這位先生已經手下留情,想來不是要我樑某人的命,請坐。”
在洛凡到來的時候,樑開成就通過監控設備看到了,初時他以爲,他豢養的守衛們能輕易將洛凡制住。
他的守衛人數不多,但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不說以一抵十,但一個對付三四個身強力壯的壯漢是沒有問題的,更何況,他還爲他們配備了最近從歐洲黑市購買過來的勃朗寧重型機槍。
他相信,只要洛凡稍有異動,就會被他的守衛亂槍打死。在塞昂這個地方,實力和勢力決定一切,打死個把人,跟踩死一隻螞蟻沒有什麼不同。
但他見到他在樓下那八個守衛,在兩秒鐘的時間裡就被繳了槍,不由驚呆了。
連他讓人安裝的高幀率攝像頭,都沒辦法捕捉到洛凡的身影!
但令他更加震驚的是,樓上的這幾十個守衛,竟然全被洛凡扔了下樓去,沒有摔死,卻全都失去了戰鬥力!
樑開成心裡驚駭之極,一個人就搞定了幾十個壯年男人,特麼這還是人麼?讓他稍稍安心的是,洛凡雖然制住了他的手下,卻沒有下殺手,也就是說,洛凡不是來殺他的。
所以,他還能保持鎮定,要是外面的守衛全變成了冰冷的屍體,他不嚇尿了纔怪!
洛凡鬆開了那個剽悍青年,大步朝着樑開成走了過去。
樑開成面色微變,那兩個黑人保鏢腳步移動,又想擋在他的面前。
但他們剛一擡步,就悶哼着後退,跌跌撞撞碰到了牆上,以手捂胸,一臉的痛苦之色,有沒有受傷不知道,但至少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
樑開成也學過幾招拳術,但見洛凡連碰都沒碰到他的保鏢,他的保鏢就退了開去,要是換了別人,肯定以爲是洛凡施展了什麼妖術,但樑開成卻認出了洛凡是華夏人,這肯定是一種神奇的華夏武功。
在洛凡面前,樑開成生不出絲毫的反抗之心,看着洛凡冷着臉過來,他乾脆閉起了眼睛。
“讓讓。”樑開成閉目等死,卻聽到一個冷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樑開成疑惑地睜開眼,不明白洛凡是什麼意思,但洛凡臉上的冷漠,還是令他心裡發寒,竟忘了洛凡叫他讓開。
“讓開,我只說這一遍。”
樑開成心頭髮毛,趕緊避到一旁。
洛凡直直向前,走到檀木椅子旁邊,轉身坐了下來,大馬金刀蹺起了二郎腿,淡淡說道:“雷兄,帶玉鑫上來。”
樑開成一怔,但馬上他就看到,一隻比人還高的黑毛綠眼大鳥,帶着一個美貌少婦走了進來,這個少婦,跟他多年之前印象中的一個故人的女兒,漸漸重合。
“玉鑫姐,過來坐。”洛凡指了指身邊的椅子。
周玉鑫跟着碧眼雷雕走向了洛凡,在經過樑開成身邊,只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幾年以前,周玉鑫跟着父親來過塞昂,跟樑家的樑開成,李家的李嘉旺,陳家的陳大扁都見過面,在這另外三家結盟者中,周玉鑫對樑開成的印象較好,但兩年多以前的那次背叛,這份好感早已蕩然無存。
樑開成也認出了周玉鑫,眼中露出一絲隱晦的愧意,不敢再看周玉鑫。
“你就是馬來的樑開成?”洛凡看着樑開成,那目光就像是在審視一個犯人。
樑開成點了點頭,在看到周玉鑫的瞬間,他就知道洛凡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了。
兩年多以前,斯奈森獲得塞昂北部最大的一個幫派的支持,推翻了巴頓的政權,再加上扶喪的橋本財團派了一支採礦隊過來,斯奈森把他和李嘉旺陳大扁召去了將軍府,讓他們識時務者爲俊傑,不要再跟周氏結盟。
迫於斯奈森的威勢,再加上橋本財團的虎視眈眈,李家陳家率先鬆了口,而樑開成見大勢已去,只得丟下了周氏。
結果自然就是,周氏覆沒,烏莫爾礦區落入橋本財團手中。
在最初的時候,樑開成每每想起這事,心裡都很愧疚,但漸漸就將這事淡忘了。不止是在塞昂,在別的國家的礦區,類似的事也並不鮮見。
突然見到周玉鑫,樑開成一下就憶起了兩年多前的事,心裡也直打鼓,雖然他沒有參與剿滅周氏,但也有見死不救違背盟約的過失。
現在,周玉鑫殺回來了!
也不知她是在哪裡找了這麼一個厲害男人,回來報她的殺父殺夫之仇了!
洛凡的身手,樑開成是見識過了,以洛凡這神鬼莫測的能耐,想要取斯奈森和橋本裕隆的性命,恐怕不是太困難的事。
而樑李陳三家,雖然各自都有不弱的武裝力量,但想要擋住周玉鑫帶回來的這個男人,根本就不可能。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人家是不是想取他的性命,所以,洛凡雖然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口氣審視他,他也只有趕緊承認的份,希望能以良好的態度,求得周玉鑫和洛凡的諒解。
誰知,洛凡對他的表現卻不滿意:“我問人話,不喜歡別人拿腦袋來回答我,要是不願意說話,我可以讓你永遠都開不了口。”
樑開成嚇了一跳,他以爲,洛凡說的讓他永遠開不了口,是要取他性命。殊不知,洛凡的意思,真的只是把他變成永久牌啞巴而已,當然,留不留他性命,還得看他接下來的表現。
“是,我就是馬來樑開成。”樑開成垂首而立,洛凡既然作出了一副法官的姿態,他當然要扮演好犯人的角色。
“你肯定不認識我,但你認識玉鑫姐的吧?”
樑開成剛要點頭,突然想起洛凡說的,不喜歡人用腦袋來回答他的問題,趕緊答道:“以前,我見過周小姐一面。”說着,朝周玉鑫微微躬了躬身子。
樑開成態度老實,洛凡露出滿意之色,接着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洛凡,是玉鑫姐的朋友。我們爲什麼會來塞昂,相信你心裡是清楚的,我第一個不會放過的,當然是扶喪開採隊的那些狗賊,還有,斯奈森這個垃圾,也別想再活下去。現在,我有些事情要問你。”
樑開成聽洛凡沒提到他和李嘉旺陳大扁,稍稍安心,恭恭敬敬答道:“是,洛先生,有什麼事儘管問,樑某知無不言。”
“好,第一個問題,當年對付周氏的人,你有沒有份?”洛凡的聲音,漸漸變冷了。
樑開成顫了一下,但他也不敢隱瞞,老老實實將兩年多之前的事說了出來。
聽着聽着,周玉鑫的眼眶紅了,而洛凡的臉色也越來越冷,樑開成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低垂着頭,不敢看周玉鑫和洛凡。
洛凡哼了一聲,嚇得樑開成又顫了一下,卻沒聽到洛凡再說話,心中惴惴。
洛凡輕輕拍了拍周玉鑫的手,看向了樑開成:“第二個問題,聽說當年巴頓將軍手下,有一個叫安德烈的,他現在是不是還活着?”
樑開成不明白洛凡問起安德烈是何用意,他當然是不敢開口詢問的,只得據實回答:“斯奈森推翻了巴頓將軍,奪取了塞昂政權,巴頓將軍的大部分手下,都被斯奈森殺掉了,但安德烈將軍還活着,因爲安德烈將軍會說華夏話,在塞昂這邊,會說華夏話的人並不多。”
聽到安德烈還在,洛凡臉色稍霽,問道:“安德烈現在哪裡?”
樑開成心裡一動,已隱隱猜出了洛凡和周玉鑫打聽安德烈消息的意思。在巴頓執政的時候,樑李陳週四家的礦區開採合約,都是由安德烈來跟他們簽訂的,相對來說,安德烈跟他們幾家的關係都還不錯,其中,以周世宏也就是周玉鑫的父親跟安德烈的關係最好。
周玉鑫帶着洛凡來到塞昂,刺殺斯奈森,那是肯定的,斯奈森一死,他的位置必然有人取而代之,聽洛凡的意思,似乎是要扶持安德烈上臺。
只是,斯奈森的一萬多手下,未必會服安德森。
若是洛凡帶着大量的人馬,或是帶來大批先進武器,也許還有一線希望,但他單槍匹馬赤手空拳來到塞昂,幹掉斯奈森有可能,但想要扶持安德烈上臺,那就不自量力了。
樑開成心念疾轉,口裡也沒停着:“斯奈森雖然沒殺安德烈,也沒重用他,只是把他安置在了將軍府的通譯館。”
洛凡點點頭,又問道:“第三個問題,你們樑家,雖然沒有直接參與對付周氏,但玉鑫姐的親人在這裡喪生,你們也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現在,我要你把庫索裡礦區交出來,補償給玉鑫姐,你有沒有意見?”
樑開成眼皮一陣狂跳,把庫索裡礦區補償給周氏!
要知道,樑家買下庫索裡礦區的開採權,也是向塞昂政府交納了鉅額開採費的,雖然他不像周氏那樣,向銀行貸了款,但他樑家的大部分身家,都押在庫索裡礦區上了,要是沒了庫索裡礦區,他們樑家在馬來就要沒落下去了。
可是,洛凡表面上是在問他,但誰都知道,他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要是拒絕,肯定就會死在這裡,要是人都死了留着庫索裡礦區又有何用?更何況,即使是他死了,也保不住庫索裡礦區。
就在樑開成猶豫難決的時候,他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