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是個很靈泛的人,聽謝本航一直稱呼唐昕爲“唐先生”,且言行舉止之間,透露出對唐昕很尊重、很親近,於是轉了轉眼珠子,笑嘻嘻地對謝本航說:“領導,我真的不清楚‘齙牙’的真實身份,也一直不知道我給他賣的文物是盜墓贓物。我這個人是最老實的,膽子也很小,絕不敢對您撒謊。不信的話,您問問黑皮哥就清楚了。”
在說話的同時,他拼命向唐昕眨眼,示意他幫着說好話。
謝本航看到了他的小動作,卻佯裝不知,轉頭笑問唐昕:“唐先生,你是怎麼認識朱小龍的?對他很瞭解嗎?”
唐昕答道:“謝大隊長,我十六歲之前,曾在大街上流浪了好幾年,朱小龍就是我流浪時結識的小夥伴之一。他爲人機靈,也比較講義氣,跟我性格相投,所以我們兩人的關係比較好。後來我到了古鑫齋打工,朱小龍也去了另外一個城市,我們就沒再見過面了。”
朱小龍見唐昕表揚他“講義氣”,還說跟他“性格相投”,不由眉開眼笑,順着他的話頭說:“領導,黑皮哥可是我的生死兄弟。記得有一次,古玩街一位老闆被幾個劫匪攔路搶劫,正好被我們幾個流浪的兄弟看到。黑皮哥第一個衝上去救人,我緊隨在他身後與那幾個劫匪搏鬥,將他們趕跑了。當時我和黑皮哥都負了傷,至今我的額頭上還有被刀子砍傷留下的傷疤呢!黑皮哥,這個事我沒有吹牛皮吧!”
唐昕點點頭說:“你沒有吹牛。當時我們救的那個老闆,就是我後來的師父黃志鑫。”
隨後,他轉頭看着謝本航說:“謝隊長,我們還是先去看看贓物吧!那些贓物上會留下信息,從那些信息中可以判斷出朱小龍拿貨的過程,也可以判斷出他是不是盜墓團伙或者銷贓團伙的成員。”
朱小龍急道:“黑皮哥,我真不是盜墓團伙成員,也不知道那些文物是贓物,我是被那個‘齙牙’利用的,你一定得給我洗清冤屈啊!”
唐昕安慰他說:“猴子,你在這裡安安靜靜地待着。若你果真是個不知情的小販子,我會給你洗清冤屈的。但如果你是盜墓團伙成員,或者明知那些文物是贓物而替盜墓賊窩贓銷贓,那我也保不住你,必須受到法律的制裁。”
回到大隊辦公室後,謝本航吩咐證物保管員將猴子販賣的幾件文物拿過來,唐昕觀察撫摸了一陣後,對謝本航說:“謝隊長,單從這個案件來看,朱小龍確實是受那個‘齙牙’所託,爲他找買家銷售出土文物。在他和‘齙牙’通電話時,他還特意問了文物的來源。‘齙牙’說他也是從別人手裡買來的,讓他不要追問。由此判斷,朱小龍既不是盜墓團伙成員,也沒有爲盜墓賊銷贓的主觀故意。”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謝本航,見他沉吟着不做聲,笑了笑說:“謝隊長,剛剛我陳述的是事實,可不是有意爲朱小龍開脫。我跟朱小龍雖然是患難兄弟,但如果他真的有違法犯罪行爲,我絕不會袒護的。”
謝本航見他誤會了,忙笑着說:“唐先生,我怎麼會懷疑你爲朱小龍開脫呢?剛剛我是在考慮該怎麼利用你提供的線索和信息,把那個盜墓團伙和銷贓團伙一網打盡,所以走神了,沒有及時回覆你的話,絕不是對你有什麼疑心。”
唐昕這才放下心來,仔細梳理了一下剛剛腦海裡涌現出的信息,然後將“齙牙”的常住地點、窩贓地點、外形特徵、盜墓團伙成員的綽號、盜掘古墓的過程等等,很詳細地告訴了謝本航。
謝本航高興地說:“老弟,有了你提供的這些信息和線索,我們要抓獲‘齙牙’就很容易了。只要抓獲齙牙,再順藤摸瓜,我們又可以破獲一個新的盜墓團伙。你爲我們大隊又立了一功啊!”
唐昕謙虛了幾句,問道:“朱小龍你們準備怎麼處理?要追究他的刑事責任嗎?”
謝本航想了想,說:“他既然是不知情的,我們還是從輕發落,不追究他私自販賣出土文物的法律責任了。等我們抓獲‘齙牙’並獲得他的口供後,我打電話給你,到時候你來將朱小龍領出去。”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唐昕接到謝本航電話,說昨晚“齙牙”已經落網,經過連夜審訊,交代了其他盜墓團伙成員的真實姓名和住處,目前正在對他們實施監控抓捕。與此同時,“齙牙”也交代:“猴子”朱小龍確實是他僱請賣貨的,對他們的盜墓行爲一無所知。
“老弟,我們決定釋放朱小龍了,請你來大隊領他出去吧!”
半個小時後,唐昕帶着猴子走出市公安局大院。
“黑皮哥,當初我們一起流浪時,你說一旦你有錢了,要請我們這些兄弟好好吃一頓羊肉泡饃的,這個承諾還做數嗎?”
一走出公安局,猴子就活潑了起來,嬉皮笑臉地問唐昕。
“當然作數。不過,這次我們不吃羊肉泡饃,改吃海鮮,怎麼樣?”
“啥?海鮮?真的假的?”猴子這輩子還沒有正兒八經吃過海鮮,一聽唐昕的提議,忍不住饞涎欲滴。
“當然是真的,我們現在去‘祥興海鮮樓’,我還有個朋友在那裡等着。”
到達祥興海鮮樓後,唐昕一下車,忽然看到戴小軍與***正站在門口,與一個四十多歲、滿臉麻子的中年男子交談。
猴子一看到那個麻臉男子,忽然扯住唐昕的衣角,壓低聲音說:“黑皮哥,看到門口那個麻子嗎?他的綽號叫‘飛哥’,三月份的時候,我也給他賣過貨。他讓我銷貨的方式,與‘齙牙’一模一樣,所以我懷疑他也是個‘土夫子’。”
猴子老家是湘省的,那邊的方言將盜墓賊稱呼爲“土夫子”。
唐昕吃了一驚,定睛盯視了那個“飛哥”幾眼,見他與戴小軍、李濤聊得火熱,看上去三個人之間關係很親密,心下不由一動,感覺到報復戴小軍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