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水牢配有一座海上作業平臺,負責監視海上警情,照應水牢內的情況。
但它並未與水牢直接相連,也就是說沒有豎井、電梯之類的裝置,要想進入水牢只有一個方法,一臺特別設計的小型潛艇。
潛艇與水牢接駁口的型號、接駁方式都是特別設計的,全球唯一,而且有一套密鑰系統,幾乎難以被仿製。
除此之外,要想獲得這艘潛艇的使用權,還要經過東京警視廳的審查和許可。
警視廳總共有12名高級警員負責這艘潛艇的使用權審查,每天隨機抽取四名作爲審查官。
來訪人員要預先進入潛艇,潛艇鎖死,審查官開始通過網絡視頻進行審查潛艇內情況。
一旦發現異常,他們便可以通知海上作業平臺,或者遠程控制潛艇駛入警備區,將潛艇嚴格控制起來——裡面的人,自然也是自投羅網。
孫耀儒沒有來過水牢,甚至都沒靠近過海上作業平臺,但他聽孫仲文說起過水牢裡的兇險。
孫仲文是做安保服務的,對這種東西當然很感興趣。
千手蝶、木村海帶着孫耀儒進入潛艇,獲得權限後,開始下沉駛向水牢。
進入水牢,千手蝶特別申請了一支氧氣面罩給孫耀儒使用。
就在三人各懷鬼胎的來到接待處時,裡面的辦公人員忽然瞪大了眼睛,叫道:“開什麼玩笑,那兩個人不在這裡啊。”
三人俱是一驚。
千手蝶腦袋嗡一聲,趕緊問:“怎麼回事?上午不是送來的嗎?”
“喂,千手姬,你搞什麼,那不木村就在你身邊嗎,他是送來了,可沒多久他又把人接走了啊,真是荒唐。”值班警員啼笑皆非的奚落道。
“啊——說什麼那,誰把他們接走啦?”
木村海暴跳如雷的叫起來,把在水牢裡的犯人接走可不是小事兒。
“叫什麼叫,就是你把人接走的啊。”值班警員見木村海反應激烈,啪的一聲把登記簿摔在了桌子上。
木村海瞪大了眼睛,幾乎是發瘋一般搶過登記簿翻看起來。
水牢不是酒店,一個星期也沒幾次來訪,登記顯示就在木村海把人送來後,過了不到15分鐘,他又來把人接走了,理由是提審。
因爲衛青雲和林小虎是臨時看押人員,並非已經判刑的重型犯人,是允許提審把人帶走的。
木村海的頭髮幾乎都炸起來了,不斷的拍打着自己的臉,他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他當然認得那筆跡,那確實是自己親筆。
木村海頹然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呆在那裡,好似靈魂被抽空了一般。
千手蝶意識到情況可能並非眼前所見般簡單,又申請看了電子記錄,那裡面除了一份電子登記表外,還有相關的視頻錄像。
確確實實,是木村海把人提走了。
“怎麼?出什麼事情了嗎?”值班警員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孫耀儒心中竊喜不提,千手蝶真不愧是個中翹楚,臨危不亂,依然沉着的提請查看全部的監控錄像。
沒錯兒,是木村海把人帶走的,而且正是通過那艘專用潛艇把人帶走的。
視頻裡的人無論身高、臉型、走路的方式都與木村海別無二致,尤其是他能通過潛艇使用權限的審查,就說明的確是木村海本人。
海上作業平臺還有一套程序,千手蝶暫時把木村海銬了起來——眼下,他已經是一名劫獄的嫌犯了。
海上作業平臺的記錄也顯示,那兩個人的確是被木村海通過合法流程帶走的。不是暴力劫獄。
孫耀儒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一臉沉着,心裡卻翻騰起來。
衛青雲二人果然逃出去了,那個給自己發信息的人,署名“孫仲武”的,正是衛青雲。
哎呀,到底發生什麼了,這個木村海又是怎麼回事呢?
木村海兩眼無神,完全傻掉了,他始終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傷到懷疑人生吧。
千手蝶向孫耀儒連番致歉,客套一番,請孫耀儒先回去了。
剩下的便是審訊木村海了。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審訊室內,千手蝶認真的問道。
木村海失神的點了點頭,他的手神經質的抖動着。
千手蝶把嘴脣咬得發白,頹然倒在靠背上,癡癡的望着天花板,以她的經驗來看,木村海並沒有撒謊,再問下去也是徒勞。
難道是被催眠了?可是被誰催眠了呢?
他離開水牢不過15分鐘的時間就又返回去了,中間時間很短,要想催眠一個受過反間諜訓練的人,實在太難了,而且也不可能指使他做這麼多事情。
15分鐘?爲什麼要隔開15分鐘呢,對了,第二次木村海返回時機械戰警已經不在了,沒錯兒,就是這樣,費此周折,就是爲了避開機械戰警的看押啊。
啊,有了,木村海同機械戰警一起押解二人過去,機械戰警身上和他們的車上都有監控設備。
千手蝶是少數擁有調遣機械戰警權限的特別警員之一,這也是她之所以從東京趕來橫濱執行任務的原因。
千手蝶啓用權限,警察本部的一臺電腦上進入了機械戰警管理系統,調取了那次任務的執法記錄視頻。
木村海帶了兩名機械戰警押解二人前往水牢,從衆人分開直到進入水牢,中間沒有發生任何異狀,甚至一路上根本沒有同任何人接觸過。
就算是使用催眠之類的技術,也肯定是在抓住“孫仲武”二人後,沒有任何異常接觸,甚至木村海連個電話都沒打過,這中間不可能有人對他施加催眠影響。
而且催眠也不是什麼簡單事情,需要一定的儀式以及被催眠者的配合,況且木村海在間諜課程中也是受過反催眠訓練的。
沒有人催眠他,難道——現在他這副痛苦的樣子是在演戲?根本就是他放跑了“孫仲武”,可是爲什麼呢?
他的動機是什麼?受誰指使?
不對,不是這樣的,就算他敢堂而皇之的把人放走,此刻他也早該逃之夭夭了纔對,必然不敢再回來繼續混在警察隊伍裡啊。
千手蝶陷入苦思,這一切都太詭異了,根本找不到一個合理的邏輯來把所有的情節串聯起來。
中午一點多,千手蝶才簡單吃了點東西,她一直在審訊室裡,目不轉睛的盯着木村海。
木村海也多少恢復了些理智,苦笑一聲調侃道:“哎,前輩,你都盯了我幾個鐘頭了,是不是看着我,就能在我的臉上找到答案啊。”
“你還有心說笑,你放走的可是重大嫌疑犯。”
“連你也不相信我?”
“就算所有人都相信你,也無法推翻那些證據。”千手蝶翹起二郎腿,木然說道。
“嘻嘻,嘻嘻。”
木村海一眼瞥見千手蝶雪白的大腿直露到根際,不禁癡癡的凝望起來。
千手蝶白了他一眼,卻並未做什麼遮掩措施,任其貪婪的望着自己的白腿和傲人的胸脯。
她這麼做並非出於女性的虛榮,因而享受什麼男人豔羨的目光,而是她知道,此刻木村海已經深陷絕境,他絕望了,只剩下作爲動物的本能,臨死之前,尋找一點點原始的慰藉。
“前輩真是個善解風情的尤物,想和前輩上牀的男人一定多的數不過來吧。”
木村海說完,嘆了口氣,終於收回了自己浴火噴吐的雙眼,那火焰漸漸暗淡下去。
就算死到臨頭,千手蝶這樣的女人,也不是她可以親近的啊。
時間,如泥石流一般衝擊着每一個人,這些昔日裡呼風喚雨的人物,此刻如浮萍飄搖。
晚上七點多,會議室裡的人才如泄洪一般涌了出來,看各自臉上的表情,有人可是付出了相當的代價,卻也得到了滿意的收穫,有人總算如釋重負,可以給方方面面一個交代。
山本繪子打聽了下,知道千手蝶和木村海還在,來到審訊室,卻意外的發現戲劇性的一幕。
她本以爲二人在審訊哪個嫌疑犯,沒想到戴着手銬的人,正是木村海。
千手蝶大致把情況說了一遍,靜靜聽完,山本繪子嘴角泛起一絲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