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飛“看”到幾個篆體字的時候也不禁一愣。
拂柳城主?這是石棺內這位恐怖高手的稱號嗎?
他這實力倒是有可能是城主,但不應該是修羅城主嗎?夏若飛想到這才突然意識到,修羅城只不過是靈墟修士後來探索清平界的時候起的名字。而當年靈界時代的資料保存下來的也不多,清平界在靈界時代本來就是十分超脫、十分神秘的存在,靈墟對清平界的情況瞭解得也不多。
這麼說,這修羅城真正的名字應該叫拂柳城?這名字倒是挺有詩意的。夏若飛在心裡暗暗想到。
這位恐怖高手如果是當年的拂柳城主,那就一定是經歷了靈界的浩劫,可是他是如何生存下來的?又是怎麼會在城主府地底深處的地宮石棺中沉睡的呢?夏若飛心裡泛起了一連串的疑問。
他繼續用精神力感應着石棺內的情況。
很快他就察覺到了那位恐怖高手,或者大概率應該是叫拂柳城主的存在,這位拂柳城主此時正蜷縮在石棺內,臉上的表情相當的痛苦。
這石棺的內部空間其實非常大,饒是拂柳城主身材高大,“睡”在裡面也是非常寬敞的,甚至可以坐直身體。但是他此時卻蜷縮成了一團,額頭上也正在冒出巨大的汗珠,全身還顫抖不已。
這和剛纔在外面通道中威風凜凜的樣子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剛纔這位拂柳城主雖然看起來腳步略顯機械,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給夏若飛的感覺就像是機器人一樣,但氣息確實相當的強大,威勢非常足。
但現在卻連氣息都變得十分的紊亂,而且渾身抖若篩糠,好像光着身子在冰天雪地裡一樣,但同時他的額頭、臉上又都是豆大的汗珠,臉色也比剛纔紅潤了不少,但卻是那種病態的紅潤。
夏若飛心中泛起了一個念頭:難道是剛纔強行打開棺蓋,讓他受到了嚴重的反噬?
難怪那金色修羅觀察了一陣之後,就敢有恃無恐地上來奪取靈圖畫卷,想來那修羅對拂柳城主的狀態非常瞭解,而且又感應到了拂柳城主不久前剛剛出現殘留在通道內的氣息,所以斷定他短時間內無法再離開石棺。
只不過拂柳城主應該積威很深,以至於那金色修羅也有些戰戰兢兢的。
後來拂柳城主強行把棺蓋打開一條縫,更是讓金色修羅嚇得立刻後退,以至於失去了奪取靈圖畫卷的唯一機會。
夏若飛很快就在心裡捋了一遍,對整個經過有了大致的猜測。
當然,夏若飛也不能保證自己的猜測就一定是對的。
夏若飛查看到拂柳城主的狀況之後,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非常大膽的念頭——自己如果這個時候突然離開靈圖空間,是不是有機會帶着畫卷逃離此地?甚至是不是有可能擊殺這個狀態正差的拂柳城主?
這個念頭是很有誘惑力的。
因爲夏若飛現在的確是太被動了,而拂柳城主很顯然狀態非常差,看起來簡直是弱不禁風。
不過夏若飛還是強行把這個念頭壓下去了,原因還是風險太大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種大能級別實力的高手,一個手指頭就能碾死一打夏若飛,就算他現在狀況不太妙,但夏若飛對於擊殺這樣的高手,根本沒有任何把握。
他甚至覺得,就算對方完全無法反抗,就任由自己攻擊,恐怕自己都很難破開對方的肉身防禦。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石棺顯然不是想打開就能打開的,拂柳城主打開都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自己真的可以打開石棺?一旦無法擊殺拂柳城主,自己又不能打開石棺,那豈不是成爲甕中的鱉了嗎?跑都沒地方跑,最好的結果就是躲到靈圖空間中。
可那樣的話,拂柳城主可不會像之前那樣,只是把靈圖空間供起來。
從他的話語中,應該是他在靈圖畫卷上感應到了“君上”的氣息,甚至還有可能和“君上”的復甦有關係,所以纔對靈圖畫卷如此看重,甚至冒着被反噬的風險強行拉開石棺吸取靈圖畫卷。
而一旦拂柳城主知道這是一個空間洞天法寶的話,一定會想方設法去破解的。
這東西落入修羅之手,夏若飛倒還不會對安全性產生太大的擔心,但落入拂柳城主之手那可就不一樣的。
靈圖畫卷畢竟只是一個法寶,不可能是絕對堅不可摧,拂柳城主大概率應該是達到了大能層次的實力,而煉製靈圖畫卷的山河真人,其實也是一名大能修士,所以拂柳城主還是有可能破開靈圖畫卷的,至少夏若飛不能冒這個險,在對方還不知道靈圖畫卷是個空間洞天法寶的時候,就主動暴露出來。
現在拂柳城主出於對那個“君上”的尊敬,很可能並不會對靈圖畫卷做什麼,最多也就是像剛纔那樣供起來,這對夏若飛的安全是很有利的。
退一萬步說,即便夏若飛有把握帶着靈圖畫卷從石棺中逃出去,外面的情況他也不清楚啊!
不知道那些修羅們是否還留在那裡,也不知道那些石棺人怎麼樣了,自己如果出去的話會不會又導致這些石棺人出來攻擊他。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是遠遠超出夏若飛目前能力所能應對的範圍的。
所以,夏若飛最終還是決定,先沉住氣。雖然現在的情況對他來說很不利,有可能會被一直困在這石棺之中,直到遺蹟入口關閉。但現在至少還有二十多天,他還能想想更穩妥的辦法,而不是頭腦一熱鋌而走險。
夏若飛繼續用精神力感應石棺內的情況。
實際上相比那些小石棺來說,這個石棺十分空曠,就像拂柳城主那樣的身材,並排躺三個都綽綽有餘,而且長度也達到了六七米之多,前後空間都很大。
拂柳城主蜷縮在了石棺一角,靈圖畫卷被吸入石棺之後,則是被丟在同一頭的另一個角落裡,現在拂柳城主顯然無暇顧及靈圖畫卷。
石棺中還有一柄古樸的重劍,劍身長度達到了兩米多,寬度差不多有成年人兩個巴掌並排那麼寬,這柄重劍估計是拂柳城主常用的兵刃了,所以隨身帶入了石棺之中。
除此之外,石棺中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
至於出口之類的,更是完全沒有找到,石棺似乎就是一整塊無比堅硬的石頭雕琢出來的,除了人爲分出了一塊作爲棺蓋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渾然一體,根本沒有任何縫隙。
而棺蓋蓋上之後也是嚴絲合縫,完全沒有一絲的縫隙露出來。
夏若飛想到剛纔石棺一頭刻了幾個篆體大字,就想在石棺的內壁上會不會還有其他線索,於是他把精神力繼續延伸,去感應石棺幾個內壁,包括底部以及上方的棺蓋內側。
沒想到他還真的有了發現,而且是不小的發現。
石棺的棺蓋內壁上居然刻了大量的紋路,更準確地說應該是某些圖案。
夏若飛頓時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立刻將精神力延伸到棺蓋內側,想要更清晰地感應到那些圖案的具體內容,現在他就想盡可能多的獲取信息,只有這樣纔有可能想出辦法脫離險境。
雖然到現在爲止,那個高度疑似拂柳城主的恐怖高手對於夏若飛的精神力查探都沒有任何反應,但夏若飛依然是十分謹慎的,他僅僅是釋放出去了一絲微弱的精神力,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感應查探的範圍並不大,而且需要近距離感應,才能獲取到更加清晰的景象。
當夏若飛的這一縷精神力觸碰到棺蓋內壁的圖案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夏若飛感覺彷彿有一股力量拉扯他的識海,這股吸力非常大,他的靈體彷彿都要直接被拉扯出去了。
夏若飛頓時大驚失色,要知道他身處靈圖空間中,和外界是存在空間隔絕的。他是靈圖空間的主人,所以才能將精神力直接釋放到外面的空間中,理論上即便是大能修士,也無法在外界直接用精神力窺探到靈圖空間內部的情況的,更不用說把力量施加在靈圖空間內的夏若飛身上。
這股力量能夠作用到他的身上,唯一的可能就是順着剛纔他釋放出的那一縷精神力過來的。
難道那棺蓋內側的圖案其實是一個陷阱?
夏若飛顧不得多想,全力對抗着那股吸力。好在他的識海經過陣法的多次錘鍊,比一般精神力達到聖靈境的修士還要穩定一些,而且他的靈體也同樣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最終還是扛住了那一股吸力。
夏若飛的靈體雖然沒有被直接吸出識海,但依然有一大股精神力順着剛纔的路徑,直接奔着棺蓋內側的圖案而去。
夏若飛感覺自己有些虛脫,如果剛纔沒有扛住,自己靈體被吸出去,那這一具肉身就真的成爲純粹的行屍走肉了。在元嬰階段靈體透體而出,也基本就意味着死亡。
夏若飛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至於精神力的損失,他已經不是很在意了。
很快,夏若飛又發現,自己最初釋放的那一縷精神力以及後面被吸出去的一大股精神力匯合到了一起,而且自己居然並沒有失去對精神力的控制。
心有餘悸的夏若飛正想切斷與精神力的聯繫,徹底捨棄那些精神力的時候,精神力感應到的畫面讓他又強忍着恐懼堅持了下來。
主要是那一股吸力似乎是一次性的,吸收了一大股精神力之後,也就不在出現了。
他的那一股精神力彷彿落入了另一個空間之中,感應到的畫面讓他有些瞠目結舌,以至於根本不捨得直接切斷與精神力的聯繫……
精神力感應到的畫面是俯視的視角,夏若飛一眼就認出來,下方應該就是修羅城——準確地說應該叫拂柳城。
因爲畫面中的城池完全不是現在這一副殘破的模樣,高大堅固的城牆、深深的護城河、城池中如織的遊人和商販,還有威嚴的城主府……
緊接着,視角就開始朝着城池的方向移動,就好像鏡頭在不斷推近。
實際上,現在精神力感應到的畫面,就好像是地球上的那種4D電影,甚至更加的逼真,能夠完全忘記自己是一個旁觀者,就好像自己正在空中飛行,朝着城池方向飛去。
這當然不是棺蓋上刻畫的簡單圖案,夏若飛感覺那更像是一個陣法,能夠專門留存影像的。
他甚至覺得如果剛纔自己沒有抵抗住,直接靈體被吸收到圖案中,感知會更加的清晰,更加的身臨其境。而且說不定影片播放結束,靈體還能重新回到體內。
搞不好這就是靈界時代一種直接讀取提前存儲好的畫面的方法。
現在僅僅是精神力的查探,也已經讓夏若飛感覺十分逼真了。
當然,即便還有一次重來機會,夏若飛肯定也不敢隨意讓自己靈體被吸出身體的,更何況那也是他自己的推斷而已,完全沒有得到任何證實的,他如何敢輕易嘗試呢!
況且現在直接用精神力看,夏若飛已經感覺十分的清晰了,完全是沉浸式的。
很快畫面就來到了城池的附近,依然是俯瞰的角度,但距離城池已經非常近了,根據城池的形狀以及周圍的地形地貌,包括城內的一些佈局,夏若飛可以非常肯定,畫面中的城池就是修羅城。
此時,他可以看到不斷有人員出入的城門上方,雕刻着三個篆體大字——拂柳城。
夏若飛在心裡說道:果然,這裡真正的名字,就是拂柳城。
在城頭之上,一個全身頂盔摜甲的修士矗立在女牆後面,他的手中拄着一把巨大的重劍,雙腿微微分開,目光望向遠方。
隨着“鏡頭”的推近,夏若飛也終於確定,這個威武的將軍,就是此時蜷縮在石棺一角的恐怖高手,隨同這位高手一起安靜地躺在石棺之中的那一柄重劍,正是現在精神力感應到的畫面中,那一柄被將軍握在手中的重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