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飛笑眯眯地看了看馮婧，然後纔對林總說道：“林大哥，馮總要是不厲害，能這麼年輕就當上我們公司總經理嗎？”
夏若飛心知肚明，一定是在剛剛的談判中馮婧表現比較強勢，所以乾脆打哈哈顧左右而言他。
實際上夏若飛讓馮婧全權負責談判，也是出於此點考慮。
畢竟他跟林總交情不錯，談判桌上爲了利益寸土不讓，畢竟有點抹不開面子，但是讓馮婧來負責，公事公辦就行了，所以他纔會躲得這麼徹底。
林總苦笑着搖搖頭，指了指夏若飛說道：“夏老弟啊夏老弟，你可真夠狡猾的……”
夏若飛裝糊塗道：“林大哥，莫非是馮總讓你爲難了？你說出來，回頭我批評她！”
林總一肚子話頓時被憋了回去，他總不能說你這個總經理是個談判高手，今天老子在談判桌上節節敗退吧？
馮婧這時也笑盈盈地說道：“林總，雖然大家還有一點小小的分歧，但總體來說談判還是很順利的嘛！”
林總面露苦笑，心說是對你們來說很順利，我這邊已經節節後退，就差喪權辱國了。
不過林總也很清楚，桃源公司的產品就是他們最大的倚仗，這次合作本身同仁堂就處於弱勢的一方，馮婧但凡能力不會太差，都會趁機提要求的，這也是人之常情。
夏若飛哈哈一笑，打圓場道：“林大哥，公事今天告一段落了，沒談完的咱們明天再談。這會兒可是到了飯點了，人是鐵飯是鋼，不說工作的事兒了，咱們去餐廳吃飯！今天你可要多喝幾杯！”
林總的心態也放得很好，立刻笑嘻嘻地說道：“好啊！談判桌上輸掉的，我酒桌上給喝夠本！一頓吃窮你！”
“求之不得！”夏若飛仰頭大笑。
一行人來到餐廳，龐浩已經張羅着員工們整理了一張圓桌出來，很多菜都已經在廚房加工成半成品了，就等着夏若飛他們入席。所以大家一落座，菜很快就端了上來。
一大盆的豆腐燉草魚，上面還加了一些紫蘇，熱氣騰騰香氣四溢，讓人頓時食慾大增。
接着還有魚頭豆腐湯、紅燒草魚——夏若飛拿了三條大草魚，吩咐過用這個做主菜的，所以曹鐵樹媳婦也是變着花樣烹製，雖然都是家常做法，但食材實在是太好了，加上曹鐵樹媳婦的廚藝也非常不錯，所以真是色香味俱全。
其他的也都是家常菜，除了幹鍋黃牛肉、紅燒羊肉等葷菜之外，還有好幾道素菜，全是用桃源蔬菜爲食材烹製的。
夏若飛笑着招呼道：“林大哥，嚐嚐我們曹家嫂子的手藝！”
林總談了一下午早已身心俱疲，如今看到這滿滿一桌香氣逼人的美事，肚子都忍不住咕咕叫了起來，聞言也沒有客氣，笑呵呵地拿起了筷子。
這時，被龐浩叫來充當臨時服務員的財務部兩個小姑娘打開了醉八仙的瓶蓋，頓時一陣濃郁到令人迷醉的酒香在餐廳裡瀰漫開來，就連林總伸向那盆燉魚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林總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面露驚容地說道：“夏老弟，你這什麼酒啊？這也太香了！”
夏若飛笑呵呵地說道：“林大哥，這可是我專門給你準備的好酒，你先嚐嘗再說……”
說完，夏若飛示意兩個小姑娘倒酒。
這醉八仙酒從瓶子裡倒出來之後，香氣就更加濃郁了，就連不怎麼喝酒的馮婧都忍不住抿了抿嘴脣。
很快大家杯子裡都倒滿了酒，夏若飛笑呵呵地舉杯說道：“林大哥，感謝你在江浙省的盛情款待，今天你到三山來了，我得好好儘儘地主之誼，今天這第一杯酒，我們桃源公司的同事們一起敬一下同仁堂的客人！”
“謝謝夏老弟！”
“乾杯！”
“乾杯！”
喝完一杯酒之後，夏若飛也沒有急着敬酒，而是招呼大家吃菜。
林總和他的那個助理還是第一次吃桃源蔬菜，一嘗之下不禁讚不絕口。
包括馮婧、肖強、龐浩等人也沒吃過空間鯉魚，這第一次品嚐立刻就被那鮮美的味道征服，不由自主地多吃了幾口。
一時間大家都只顧着吃菜，居然沒人敬酒了。
夏若飛看了也不禁有些好笑，主動提議說道：“馮總，林大哥遠道而來，你是不是也代表公司敬杯酒啊？”
馮婧這纔回過神來，忍不住俏臉微微一紅，連忙也端起酒杯說道：“林總，歡迎你們到三山來！這杯酒我單獨敬你，預祝我們合作圓滿順利！爲了表示誠意，這杯酒我幹了，你隨意！”
馮婧雖然不怎麼愛喝酒，但是作爲一個在職場打拼多年的女強人，酒量還是有的。
她說完之後沒等林總說話，就仰頭把一杯酒乾了，然後朝林總亮了亮杯底。
林總哈哈一笑說道：“馮總這是將我的軍啊！你一個女士都乾杯了，我哪裡還敢隨意啊！”
說完，林總也很爽快地把酒乾了。
接下來這場接風宴總算是進入了正軌，雖然菜餚美味可口，但是在夏若飛的組織下，大家在吃菜的同時也是頻頻敬酒。
林總有着天然的劣勢，那就是他這邊就帶了一個女助理，雖然能被他帶出門來的，酒量方面也是巾幗不讓鬚眉，但他們畢竟勢單力孤，在夏若飛、馮婧、肖強、龐浩等人輪番上陣之下，一杯杯酒很快就喝了下去。
這醉八仙酒在空間中放了這麼久，口感是非常好的，入口感覺很不錯，但後勁也相當大。
再加上夏若飛還有意把雷虎他們幾個、包括在後廚工作的曹鐵樹媳婦等人也都叫了出來，每人敬了一杯酒，所以林總和他的那個女助理很快就喝到位了，林總連說話都開始大舌頭了。
夏若飛見喝得差不多了，就讓龐浩安排林總兩人去樓上招待房休息。
他還特別交待讓財務部的兩個姑娘照顧林總的那個女助理。
馮婧看着被雷虎等人護送上樓休息的林總走遠，便朝夏若飛嫣然一笑說道：“董事長，到我辦公室坐坐？”
夏若飛知道馮婧是想要彙報今天談判的情況，想了想說道：“咱們就在農場院子裡走走吧！剛剛散散酒勁。”
“行！”馮婧點頭表示同意。
於是兩人一起邁步走出了綜合樓，在農場裡一邊散步一邊說話，而龐浩、肖強等人自然識趣地各自回房休息了。
農場夜景不錯，路燈下的樹影微微搖晃，草坪上還安裝了景觀燈，一派安寧靜謐的景象。
夏若飛一邊走一邊笑呵呵地說道：“馮總，我看林總的怨念很重啊！是不是你提的條件太苛刻了？”
馮婧抿嘴一笑說道：“談判不都這樣嗎？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嘛！”
“哈哈！你跟我說說下午談判的情況吧！”夏若飛笑着說道。
於是馮婧一邊同夏若飛並肩而行，一邊開始彙報。
原來林總他們更加傾向於轉銷的模式，就是他們以固定的價格從桃源公司收購，之後的銷售就與桃源公司無關了，能賣出多少錢都是同仁堂的。
這個方案夏若飛和馮婧在昨天是碰過頭的，原則上夏若飛也並不排斥這樣的合作模式，雖然可能會少賺一點，但風險則全部轉嫁給了同仁堂，而且回款更加迅速。
所以在合作方式上，馮婧並沒有過多堅持，基本上就認同了同仁堂方面的意見。
而雙方的分歧就在於鐵皮楓斗的單價以及年均供貨量上了。
林總是希望以15萬元每公斤的價格從桃源公司收購，有多少要多少，而且他還希望在合約中寫明每年供貨量至少1.2噸。
實際上林總來之前也是做過方案的，他這次收購夏若飛的鐵皮楓鬥就是15萬每公斤的價格，而夏若飛在江浙省的時候，也承諾每年不少於900公斤。
之所以提高供貨量的門檻，林總自然是希望能儘可能地開發潛力，將桃源公司的所有鐵皮楓鬥產品都收購到同仁堂，形成獨家經營的局面，這樣更有利於他們的定價。
而馮婧卻提出了每公斤18萬元的收購價格，而且每年最低供貨量也緊咬着900公斤。
這兩個條件馮婧無論如何都不肯鬆口，林總不斷地做出讓步，馮婧卻始終堅持。
更狠的是，馮婧居然專門通過江浙那邊的朋友到錢塘同仁堂瞭解了一下情況，得到了一個非常準確的情報，那就是錢塘同仁堂目前正在出售一種極品鐵皮楓鬥，標價20萬元一公斤。
這款鐵皮楓鬥採用的是同仁堂的包裝，而且還附帶藥研所的檢驗報告，報告顯示石斛多糖、石斛胺等含量都遠超一般的特等品。
毫無疑問這就是夏若飛前幾天出售給林總的鐵皮楓鬥。
因爲夏若飛說過，能到達這個參數標準的鐵皮楓鬥目前市面上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所以馮婧直接就卡了一個18萬的價格，讓林總十分難受，這個價格同仁堂肯定是有賺頭的，但卻跟林總的心理預期差了很多。
如果馮婧同意每年至少供貨1.2噸的話，林總說不定咬咬牙就同意了，但如果只有900公斤，按照目前的價格一年差不多有一千兩百萬的利潤，除去人工成本、運輸成本、稅收之類的，這點兒利潤實在是太少了。
而且關鍵是林總也無法保證桃源公司還能留下多少鐵皮楓鬥，到時候萬一桃源公司這邊存貨還有很多，他們同仁堂的定價能力就會被大大削弱，這都是林總顧忌的事情。
夏若飛十分詳細地聽完，然後哈哈笑道：“馮總，難怪林總出來之後一副被蹂躪的表情，遇到你這樣的談判對手，他真是倒了大黴啊……”
馮婧俏臉微微一紅，白了夏若飛一眼說道：“有你這麼說自己下屬的嗎！”
夏若飛忍不住哈哈大笑，半晌才正色問道：“那明天的談判你有什麼想法？”
馮婧冷靜地分析道：“其實雙方大方向基本一致，不過我估計我提出的條件已經超過林總的底線了，所以明天的談判也不會很輕鬆。”
夏若飛點點頭說道：“實在不行，就適當讓點兒步。”
“18萬的價格我覺得很合適啊！”馮婧提出了不同意見，“同仁堂一轉手，每公斤就有至少兩萬元的利潤了……”
夏若飛哈哈笑道：“瞧你那財迷的樣子……我可沒說在價格上讓步！”
“董事長，你是說供貨量嗎？”馮婧秀眉微蹙道，“我記得你昨天跟我溝通的時候說過，供貨量太大我們這邊原料不一定供應得上，咱們這個合同肯定會有違約金條款的，這樣對咱們太不利了。”
夏若飛笑了笑說道：“供貨量控制在一噸以內問題不大，另外如果同仁堂方面還不滿意，咱們可以再讓一步。”
“怎麼讓？”馮婧不解地問道。
“我們所有的產品都是採用統一包裝的，到時候即便供應給同仁堂之後有結餘，我們公司對外出售或者轉銷其他公司，在定價方面可以跟同仁堂保持一致。”夏若飛說道。
馮婧眼睛一亮，立刻理解了夏若飛的意思：“你是說將禁止惡意競爭的條款寫入合約中？”
“就是這個意思！”夏若飛笑着說道，“我相信有了這一條，價格方面林總咬咬牙應該會接受的。當然，這也是咱們最後的底線了，能以你今天的條件談下來自然是最好的。”
“明白！”馮婧信心滿滿地說道。
這時，兩人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了農場的魚塘邊，馮婧看到魚塘，忍不住又問道：“董事長，我聽說這魚塘從農場開張以來就一直都閒置着，我覺得這太浪費了，咱們是不是考慮增加一個養殖的項目？”
如果是幾天前，這個問題也一定會讓夏若飛頭疼的，不過今天他自然不再愁了，聞言立刻笑呵呵地說道：“項目我已經找好了，不過還需要一點時間。”
“哦？什麼項目？”馮婧忍不住問道。
夏若飛笑呵呵地說道：“具體什麼項目我先賣個關子，過幾天你就知道了。反正我們桃源農場只出精品，一般的項目我才懶得弄呢！”
“行！董事長你心裡有數就行。”馮婧笑着說道，“剛好這段時間我也有些忙不過來。”
時間也不早了，兩人聊了些公司的事情，就返身往回走，夏若飛將馮婧送到了綜合樓前，這才自己回了小別墅。
……
第二天，談判繼續進行。
有了夏若飛的授意，馮婧心中更有底氣了，在談判桌上除了將供貨量提高到一噸之外，其他條件寸土不讓。
而林總一點點讓步，已經將收購價格提高到17萬每公斤了，這似乎也是他的底線了，談判暫時陷入了僵局。
這個時候，馮婧覺得時機差不多成熟了，就把夏若飛昨晚說的那個禁止惡意競爭的條款也放了出來，並且明確表示這就是桃源公司的底線了，如果還是談不攏，這次合作就只能很遺憾地告吹了。
林總也意識到馮婧並非虛張聲勢，他權衡了許久，又出去打電話給總店領導請示了一番，然後才一臉苦笑地走回了會議室，同意了馮婧提出的條件。
大的原則談攏之後，一些供貨方式、時間、結算辦法等細節問題就容易談了。
到了傍晚，雙方終於就一切問題都達成了一致，並且草擬了合同初稿。
夏若飛看完之後沒有問題，很爽快地在上面簽了字，林總這次也是同仁堂的全權代表，所以他簽字蓋章之後，合約就算是生效了。
夏若飛笑呵呵地同林總握手，說道：“林大哥，合作愉快！”
林總苦着臉說道：“我們的利潤都快被榨乾了，還怎麼愉快啊？”
夏若飛哈哈笑道：“林大哥你少來哭窮啊！你們同仁堂看中的可不僅僅是那一點點利潤吧！”
林總笑而不答，夏若飛則湊近了林總的耳朵，低聲說道：“林大哥，在商言商，你可別怪小弟不厚道……你也別鬱悶了，這樣吧！過段時間我再想辦法搞兩根野山參，品質不低於之前那幾根的，怎麼樣？”
“夏老弟，當真？”林總一下子又有了精神。
與鐵皮楓鬥相比，高品質的野山參更是可遇而不可求，而且對於提升同仁堂的名氣作用更加明顯。
夏若飛笑呵呵地說道：“已經有一些眉目了，只要一有消息，我一定第一個通知林大哥！”
“好好好，那夏老弟你可要上點兒心啊！”林總連忙說道。
“放一百個心吧！林大哥的事情我可不敢懈怠！”夏若飛笑着說道，“走走走，你們談了一天也累夠嗆，喝酒去！來三山一趟不容易，你們也別急着回去了，明天我讓雷虎開車帶你們在周邊轉轉。”
“別別別，我店裡還一大堆事情呢！我定了明天上午的機票！”林總連忙說道。
他早已歸心似箭，這邊事情搞定，雖然沒有預期那麼好的效果，但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回去還得馬上到總店彙報呢！
“那也行吧，這次太匆忙了，下次找時間好好過來玩玩！”夏若飛也沒有勉強。
“一定一定！”林總說道。
大家一邊聊天一邊朝着餐廳走去，今晚酒桌上自然又是一番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