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內心深處總是藏着一份痛恨,這份痛恨有些時候並不會因爲歲月流逝,而淡忘,反而會醞釀得更加恐怖,更加深。
林東娥說服過自己,忘掉孩子的事情。她很愛小孩子,可是她沒有辦法有孩子。爲此,她仇恨那個給她帶來一輩子痛苦的男人。就是這個男人,害死了她的孩子,就是這個男人讓她不再相信愛情。
也就是這個男人,讓她陷入了絕望,對愛情的絕望。
她的孤獨是拜他賜予的,她不能夠再孕育孩子,也是拜他所賜。她該恨他,恨得咬牙切齒。
在失去孩子的第一天裡,她真的恨不得拿刀去捅了這個男人。可是當時她虛弱得連路都走不動,別說殺人了,不被人殺就不錯了。
在失去孩子的第二天裡,她冷靜了,她覺得手刃仇人不是報仇的唯一方法,因爲這樣子,她會背上殺人犯這樣的罪名。爲這樣的男的背上這樣的罪名不值當,所以她想到的是各種各樣折磨這個男人的法子。
在失去孩子的第三天裡,她變得愈發的冷靜了。她覺得她現在不能夠陷入仇恨當中,因爲仇恨傷得只是自己。爲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爲了一個負心漢而仇恨,傷害自己太傻了。她決定了,她要活得比這個男人要好,不,不只是比這個男人要好,是要比這個男人和那個不要臉的女人還要活得精彩,還要活得有滋有味,這樣子,她活得約好,過得越開心,讓對方看着,對方就會越難受。
有些時候,善待自己,就是對對方最後的報復。
這些年來,林東娥一直很善待自己,她注意保養自己,讓自己三十多歲的人,還有十七八歲的身材,十七八歲少女的皮膚,她的臉永遠都是徜徉微笑。美麗而驕傲的女人,她的身邊不缺乏追求者。
她過得快樂。不過,快樂只是表面的,也只是外人看來的。
她內心的孤獨,還有那種沒有孩子的遺憾,是沒有人能夠懂她的。因此,她內心的仇恨,實際上,在被她冰封於心底之後,卻一直未被她忘記。只是她一直沒有激發她仇恨的導火索而已。
聽到“孩子”這兩個字,她內心的導火索被點燃了。
坐在沙發上的林東娥的身上頓時生出了一股讓人覺得非常恐怖的寒氣,她站了起身來,一步又一步地走了過來。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她走過來,馬貴祥和張泉珺兩個人並沒有高興得起來,而是步步後退,他們在這個女人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恨意,她的那雙眼睛裡充滿的仇恨的眼神,讓他們不寒而慄。
“姑姑,不要生氣。”林晨趕緊走了過去,拉住姑姑林東娥的手。他剛纔在姑姑的身上,發現了一股非常強大的怨氣和戾氣,而且這股怨氣戾氣糾結在一起,已經成型了,這股怨氣戾氣會控制林東娥的神智的,弄不好林東娥會因此做出過激的行爲。
爲此林晨不得不去攔住姑姑,抓住姑姑的手,好生寬慰道。只有這樣子,姑姑身上的那骨子糾纏在一起的怨氣戾氣在林晨伸手去抓住她那隻冰冷的手的那一刻,瞬間消失了一大半了。
“姑姑,爲這種人生氣不值當,這種垃圾不值得姑姑生氣,我們把垃圾掃出去就是了。”林晨笑着說道。
聽到林晨那話的時候,她的那股糾纏在一起的怨氣和戾氣又消失了一半。
林晨看到林東娥身上的那股恐怖的氣息消失了之後,立即轉身看向了馬貴祥和張泉珺兩個人,他的嘴角掛上了冷笑。
“你幹什麼?”張泉珺不知道爲什麼,發現這個十七歲的少年嘴角上掛着的冷笑,感覺到這個少年更加危險,比一臉冰冷的林東娥還要危險。
不只是張泉珺感覺到了危險,就連馬貴祥也感覺到了危險。
他也看向了林晨,說道:“你想打人嗎?”他說到這裡,又看向林東娥說道:“東娥,如果你肯原諒我和勸珺,我就算被打死,我也心甘情願,你就原諒我們吧!”
“打人?打你髒了我的手。”林晨冷笑地說道。林晨說話間,就微笑着看向了旁邊的張泉珺。
“你……你想……”張泉珺看着林晨突然間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她心裡有說不出的恐慌,可是就在她恐慌的時候,她的眼睛不由和林晨的眼睛對上了,就在這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林晨的眼眸當中閃現出了詭異的光芒。就在這一瞬間,張泉珺的腦子完全陷入了空白狀態,目光變得迷離了。
不過,很快的,她迷離的目光變得兇狠起來了。
她一把走上來,瞬間就扯着馬貴祥的耳朵,拎着馬貴祥的耳朵將馬貴祥拖出了林家大廳,兩個人站在了林家的大門之外。
林家所有人,除了林晨之外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由好奇走了出去。林東平傻乎乎地端着裝滿了洗碗水的鍋跟着出去了。
“你這個臭婆娘,你瘋了,竟敢拽老子的耳朵,老子的耳朵都被你扯下來了!”馬貴祥摸着熱辣辣的耳朵,憤怒地擡頭看向自己的老婆。
自己的老婆平日裡在家裡,確實是對自己冷言冷語的,動不動就罵。但是還是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拽自己的耳朵。
“老孃拽你怎麼了?!”張泉珺罵道,她說話間走上來,一把就將馬貴祥推倒在了地上。馬貴祥本來是一個大男人,按理說是不可能被一個女人推倒在地上的。但是馬貴祥不是側着頭,用手摸着熱辣辣的耳朵嗎?因此根本沒有注意,也沒有留心到張泉珺的突然襲擊,因此就被她一把推倒在地上了。
馬貴祥倒地了之後,張泉珺並沒有就此罷休。
“老孃不僅拽你,老孃還要毀你的容!”張泉珺狠狠地說道,她三步並作兩步,一把衝了上來,就從林東平的手裡拿過了那鍋熱騰騰的洗碗水,瞬間就對頭對臉朝着馬貴祥的臉上潑了去,這熱騰騰的一鍋洗碗水就潑到了馬貴祥的臉和脖子上。
“啊——”一聲慘叫,嚇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愣住了。
馬貴祥捂住了臉,從指尖夾縫當中看向那個拿着鍋的張泉珺說道:“你瘋了,你爲什麼拿洗碗水潑我?你瘋了……”
“我是瘋了了,當年我就是瘋了,傻了,纔看上你這負心漢的,我真的是瞎了眼纔看上你這個陳世美的。”張泉珺說道,“馬貴祥,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嗎?”
“當年,你不過就是仗着你叔叔是副縣長,你就在鄉里橫行霸道,呵呵,如今你叔叔已經被調查了,你什麼也不是了,這些年來,你在鄉里的勢力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你算個P。老孃真的瞎了眼纔跟了你。”
因爲是中午時見,很多人都在家裡。
不少人聽到外面有超聲,紛紛探出頭來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國人喜歡湊熱鬧的性子,還是改不了,不一會兒,林家大門外就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這些看熱鬧的人,也有一些人和林家是老街坊了,知道這兩個打架的夫妻是什麼來路,一時間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的。
聽到大家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的,馬貴祥從地上爬起來了,他摸着他那熱辣辣的臉,對張泉珺說道:“臭婆娘,你還嫌丟臉沒有丟夠嗎?趕緊給老子回去,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家再說。”
說話間,他就伸出手來要將張泉珺拉走,卻被張泉珺一把甩開了。
張泉珺罵道:“丟臉,你現在嫌丟臉了。你嫌丟臉的話,當初就別趁着我喝醉酒的時候,抱我上牀啊?”
“你什麼東西,我還不知道嗎?你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見林東娥有錢了,你就藉着賠禮道歉的機會,想和她和好。老孃還不知道你是什麼德行。你就是想騙林東娥的錢,投資進你的那個虧得一塌糊塗的廠子,還想借東娥的華僑的身份,搞中外合資,想要騙銀行的貸款。”
被張泉珺這麼一說,在場的人更加議論紛紛了。
而馬貴祥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伸手拉住張泉珺的手說道:“有什麼事情,回家再說不好嗎?至於在那麼多人的面前說嗎?我們可是在一起的夫妻!”
“你這麼不要臉的人,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你覺得我會和你一樣嗎?我呸!我呸!我呸!我和你這樣的人是夫妻,簡直是瞎了眼了。”張泉珺連續呸了幾聲罵道。
“張泉珺,你瘋了,這些話你也說得出口!”聽到張泉珺這話,馬貴祥的臉色超級難看,不過別人估計是看不到他難看的臉色了,因爲他的臉已經被張泉珺的那鍋洗碗水給燙的起泡了,正用手捂着呢!
這個女人肯定是瘋了,這些話怎麼能夠在這裡說出來呢?要知道,這樣說出來的話,那不就讓他們計劃好的事情流產了嗎?他們就騙不到林東娥的錢,就沒有辦法使廠子死灰復燃,那麼他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