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囚禁他們,不過是想要利用他們幫你做事情。”林晨說道,“如果我幫你去做這樣的事情,你能夠放了他們嗎?”林晨看到她如此孤獨了之後,就知道她爲什麼要囚禁這三個人了。她不是爲了讓他們當傭人,因爲她不屑用這三個人的魂魄當傭人。那麼,只有一個原因,她要利用這三個人來幫她做一些,她無法做到的事情。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她看向林晨問道。她不會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眼前這個人,她已經錯信他一次了,她不會再犯第二次錯誤了。
“你可以不相信。”林晨問道,“可是如今,你除了相信之外,還有更好的辦法嗎?”他已經把她的路封死了。
“有。”她說話間,就拿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對她來說,這把匕首不是用來殺人的,而是用來自殺的。
看到她拿出這把匕首,林晨說道:“你死了,那你要做的事情,就得拖上至少十年的時間。你願意再等上十年嗎?”
“十年的時間,對我們來說,不過是一眨眼間。”她說道。
林晨嘆息了一聲,擡手凌空一抓,那把匕首就被他拿走了,不僅如此,她也飄在半空中,動彈不得了。
她在半空中,一臉冷笑地看着林晨。她不懼怕林晨,她此刻甚至有一點期待。若是眼前這個人能夠將她毀滅的話,那再好不過了。
她太累了。她太孤獨了,太孤獨了……每一世的輪迴,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傷害。她以爲只要她變得冷漠了,那麼就不會感覺到疼了。這種疼不是肉體的疼痛,而是心的疼痛。因此,她希望能夠被毀滅。
“我不想毀滅你。”林晨說道。
“你想用陣法禁錮我,讓我生生世世都被禁錮嗎?”她聽到林晨這話,臉色突然間有一點難看了,她問道。她不怕死亡,不怕被毀滅,可是她害怕被關在一個冰冷的地方,一個見不到太陽的地方。
林晨沒有說話,他走了過去,一步又一步地朝着她逼了過去。她絕望地看着林晨。她知道,眼前這個人真的會做這樣的事情。她不懷疑這個人的能力,他有能力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就和他當年對她所作的事情一樣。
“我放了他們。”就在林晨靠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大聲叫道。
林晨擡手間,懸浮在半空的她被放下來了,她被林晨放下來了之後,立即從她的腰間當中拿出了兩個桃木雕刻的葫蘆,然後咬破了她的手指,將她的血滴了上去,隨即唸了一段咒文。
很快的,兩道白光從那兩個小葫蘆裡飛出來了,林晨擡手間就將這兩道白光截住,收到了掌心當中。
“我可以走了嗎?”她看到林晨把那兩個人的魂魄收走了之後,冷冷地看到林晨問道。很顯然,她對林晨的所作所爲很不高興。當然,她也知道,她估計是走不了的。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要問。
“我看書包上,有你的學生證,上面有你的名字,你叫楚楚對嗎?”林晨看向她問道。至少這一世,她是叫做楚楚的。
她說道:“名字對我來說,不過是這具皮囊在人間的稱呼。很快的,這個名字就會消失,我還會有下一個名字。我的名字太多了,多到我都不記得。”
林晨嘆了一口氣說道:“每一世都能夠記得所有的事情,確實很累。”
他現在明白,這就是爲什麼,他每次輪迴轉世,他都會將他的記憶給封印起來。爲的就是不想活得太累。真的難爲她了。她活得很累吧!這些年來,她是怎麼過的。這麼多世的輪迴,這麼多世的記憶和傷害,她真的太可憐了。
“不用你可憐我。”她說道,“你的可憐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林晨說道:“我沒想過去可憐你。”
“我和你一樣。”好一會兒,林晨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在人間輪迴轉世了多少世了。有些記憶,我還留在這裡,有些記憶卻已經消失了。有些人似乎還在身邊,有些事情就想發生在昨天。”
“你和我不一樣。”她說道,“至少,你能夠修煉,你可以擺脫的了這無盡無窮的轉世爲人。而我不行。”她也明白,眼前這個人也許是天上的謫仙,也許觸犯了天規天條,被罰在人間輪迴轉世幾千世。
“楚楚。”林晨說道,“至少這一世,你是叫這個名字。那麼我就叫你楚楚吧!我這一世也有一個名字,我叫林晨。”
“隨便你。”她不明白眼前這個人爲什麼要在她的面前介紹他自己,難道是因爲他覺得她可憐嗎?可是她不喜歡有人同情她,她不要廉價的同情。
林晨發現這個女孩依舊還是那麼冷着一張臉,他說道:“我知道,你和我一樣都希望有朋友。你和我做朋友吧。我也希望有朋友。沒有男女之情的朋友。”
“男人和女人之間,沒有純友誼。”她說完這話,轉身就離開。
林晨看着她離開,他追了出去了。
“你要去哪裡?”林晨問道。
“那是我的事情!”她說道。
“我知道,你要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林晨追了上去,和她並肩走,他說道,“他們如今被我拿走了,幫不了你了。你難道不需要我幫忙嗎?”
“你會幫我?”她聽到林晨這話,回過頭來看向林晨問道。
林晨說道:“我會。”
她隨即一笑,這一笑卻充滿了輕視和不信任,她說道:“我不相信你。”
“相信我,你有什麼損失嗎?”林晨問道。
“沒有。”她說道。
“那你爲什麼不相信我?”林晨問道。
“因爲我害怕失望。”她說道。她不想再相信任何人,因爲相信這個詞語對她來說,太過沉重了。
“楚楚,你可以不相信我的,但是你能告訴我,你到底要做什麼嗎?”林晨問道。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很多年前的事情。
他其實和她是認識的。在他衆多的輪迴轉世當中,他曾經和她遇到過。他們曾經相愛過,可是最終他利用了她,並且將她活生生地封印在石棺裡,封印在陣法裡。他不知道,她被他封印了多少年。
其實那一世的他是愛她的,可是他是正道中人,他要除魔衛道,而她是神棄一族,就屬於魔族。因此他要毀掉她。要將她毀滅。可是他怎麼忍心將她毀滅呢?
因此他只能夠將她封印起來,只有這樣,她纔會有重新轉世的機會。
“別裝了。”她突然間停下來了,她轉過頭看向林晨滿臉都是淚地問道,“有意思嗎?”她其實看到林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個人是誰了。只是她在欺騙自己,她棋盤她,這個人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他早就死了,他早就死了。眼前這個人是不知道多少世之後的他。他早就不是當年的他了。
可是他竟然還一如既往地糾纏她。她心亂了,此刻她心亂了。她的情緒完全不受到她自己的控制了,她忍不住說了出來。
“你還記得我?”林晨苦笑地看向她問道。
“記得或者不記得,有意思嗎?”她看向林晨問道,“你早就不是他了,我也早就不是我了。”何止是記得,簡直是刻骨銘心。
“哈哈……”她突然間笑了起來,笑得很淒涼。她轉過頭看向林晨說道:“蕭郎。當年還真的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是你讓我明白我不可能會有愛,也不可能會得到別人的愛。謝謝!”
“楚楚……”林晨看到她笑得那麼淒涼,他的心莫名其妙地在痛。她笑的樣子,絕望和淒涼的樣子,和清清當年送別自己的那個樣子是那麼的像。
“當年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林晨說道,“畢竟你嘴裡的蕭郎是我的前世。我有責任向你道歉。”
“哈哈——”她又一次笑了起來,這次她笑得眼淚直流,她擦乾了眼淚了之後,看向林晨說道,“道歉,不用了。真的不用了。當年錯的人是我,不是你。是我天真傻,被你利用。被你封印在那不見光明的石棺裡,我想了很多,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我們神棄一族是不配有愛的。”她繼續說道,“我們是魔族,你們自然會剷除我這樣的邪魔外道。是我太天真了。”
林晨呆呆地看着她問道:“你很恨我對嗎?”
“對,恨之入骨!”她說道。如果不恨纔是假的。可是就算恨又如何呢?她根本傷害不了眼前這個人。反而是眼前這個人,隨時可以將她灰飛煙滅了。
想到“灰飛煙滅”這個詞語,她突然間感覺到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吸引力。這麼多年來,這麼多世以來,她期待着這個“灰飛煙滅”,可是也害怕。
“你既然那麼恨我,那麼你肯定不介意給我找麻煩的事情的。”林晨看向她說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事情?”
“收起你廉價的同情吧!我不想和你有任何交集的了。”她看向林晨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如果你做不到的話,那麼請你立即讓我灰飛煙滅了。”
林晨猶豫了一下,最終他拿出了一顆丹藥,他把丹藥遞給了她說道:“這顆丹藥是用忘川之水煉成的。吃下它之後,能夠讓人忘記所有的事情,就像是初生的嬰兒一樣。如果你下一次轉世之前吃下它,那麼你可以放下很多東西。”
她看着林晨手中這顆紅色的丹藥,又一次笑了,她問道:“你是要補償我嗎?”
“你可以當是我想要害你,這樣子的話,你就會舒服一點。”林晨說道,“你收下這顆丹藥嗎?”
她接過了丹藥,然後呆呆地看着林晨。好一會兒,她的眼淚又一次從眼眶裡溢出來了。她看到林晨看到她淚流的時候,出現了蕭郎當年的那一份憂鬱,她立即將臉轉開了,立即用手擦拭眼眶的淚水。
“看來我的眼淚是越來越淺了。沒想到,轉世了那麼多次,竟然還忘不了一些東西。還無法讓自己冷漠下來。你贏了。”她喃喃地說道,“你贏了……你贏了……”
“楚楚。”林晨說道,“對不起,我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她回過頭來,哽咽地說道:“原諒你,我怎麼原諒你?其實,在你把我封入石棺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害怕我被你師父他們發現,你害怕他們將我打得灰飛煙滅,你選擇了將我封印起來。可是你做了什麼?你是活生生地把我封印在石棺裡的。你知道,飢餓的過程,讓我多麼的難受?”
“我知道,這樣很殘忍。”林晨說道。
“是的。很殘忍。我在暗無天日的石棺裡,孤獨而寂寞。我在那種情況之下,覺得世界上沒有比呆在那種地方還要恐怖的了。你活活地把我封印在裡面,你知道我是餓了多少天才被餓死的嗎?”她看向林晨問道。
林晨搖頭,他真的不知道。
“哈哈,你綁了我的手,綁了我的腳,點了我的穴道,堵了我的嘴。把我塞到那種黑暗的地方,你說我能夠活多久?”她看向林晨問道,“我真恨我自己,爲什麼我要活那麼長時間,我活了足足十二天。最後才餓死,渴死……”
“你真的夠狠的。”她突然間轉過頭看向林晨說道,她一把將林晨推開,想要推倒林晨,可惜的是她如今還是一個孩子,根本沒有那種能力,她沒有把林晨推倒,反而是她自己差點摔跤了。若不是林晨眼明手疾扶住她,她早就摔跤了。
她一把推開林晨扶住她的手說道:“滾開。我恨你,我恨你,你不要碰我,永遠不要碰我!”說話間,她就抱住了她自己的雙臂,蹲了下來,放聲哭泣。
林晨看到她哭泣的樣子,心裡有說不出來的痛。那一世的他是動了真情的。他之所以是將她活着封入石棺當中,其實是因爲他想着等他的師父他們離開了之後,他纔將她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