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晚上八點半鐘,文采揚走進趙雅朋的出租屋時,發現兩菜一湯已經準備好,擺在桌上,正等着她呢。
文采揚今天心情特別好。昨天晚上,她讓程園園留宿一晚。兩個小女人嘰嘰喳喳地說到凌晨一點。早上七半起牀還精神抖擻,一點也不覺得困。
一起買早餐吃,一起去擠地鐵,一起上班,真有意思。園園幫助她發現了女漢子的優點,也幫助她發現了男朋友的優點。比如說趙雅朋除了長得帥之外,還謙虛好學;待人彬彬有禮,不卑不亢;細心體貼人……園園對她的羨慕讓她很滿足,很有成就感。不過,不能讓趙雅朋知道,要不然他尾巴不翹上天才怪。而且,還有一件事他沒有交待,爲什麼要隱瞞做模特這件事?今天就要他好好交待。
“寶貝,辛苦你了。”文采揚把手提包往牀上一扔,抱住趙雅朋的脖子。
趙雅朋一下子把她抱起來,在她的嘴脣上親了一下。“文文,餓了吧,快來吃飯。”
吃完飯。趙雅朋又搶着收拾碗筷,去洗碗。文采就由着他,不跟他搶。她拉開簡易衣櫃的拉鍊。衣櫃就在過道靠牆放着,那是一種用由拉鍊和細鐵管組裝起來的小衣櫃,可以摺疊起來。她要檢查自己存放在這裡的衣物是否被挪動過。如果趙雅朋帶女人回家,人家看到女人的衣物,他就不能撒謊說自己沒有女朋友,謊言就會被揭穿。一根細細的線,鬆鬆散散地系在一個關鍵的位置,似乎沒有被動過。
她竟有些失望。難道非要抓到他有出軌行爲自己才高興嗎?可笑。取出一件寬鬆的體恤衫,一會兒洗完澡穿的。快四月份了,天氣熱起來,穿體恤衫正合適。
她不死心,拉開牀頭櫃。翻看裡面存放的安全套,數了數,也沒見少。看來自己真是多慮了。就像園園說的,自己找了這麼好一個男朋友,應該珍惜纔對。不要疑神疑鬼的。
對。她脫下牛仔褲,解開上衣、文胸。拿着長體恤衫,去衛生間沖涼。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她把體恤衫放下。徑直去了衛生間。
趙雅朋收拾淨了廚房,回到屋內,坐在電腦前。他決定要好好想一想,等一會兒怎麼跟文采揚講拍廣告的事情。原則上大事情不隱瞞,無關緊要的細節多講一點兒。可以拖延時間,還可以讓她相信,自己並沒有隱瞞什麼。這樣算不算是對她不忠呢?
“寶貝,你在幹什麼呢?”文采揚腳下蹬着一雙拖鞋,從衛生間走出來。她高舉着雙手,拿着一條毛巾不停地揉搓着頭髮,渾身上下一絲不掛。趙雅朋看見她這麼出來,頓時心痛不已,卻是因爲前女友劉一菲。當時估計一菲就是這麼走出來的,而我卻在這邊跟鄔桐林視頻通話。根本就沒有想到劉一菲會被鄔桐林看到。
這一次不會。我沒有開電腦。家裡的門窗都緊緊關閉着。大白天都要開燈。還要開着落地電扇不停地吹,以保持空氣流通。
趙雅朋站起來,要去擁抱文采揚。文采揚扭動着身子。“別碰我,你快去沖涼。”
好好好,沖涼去!
三下五去二,趙雅朋衝完涼,去而復返。文采揚真空穿上了大體恤衫,像連衣裙一樣。她坐在牀上,背靠在牀頭板,手裡照例捧着那本厚厚的數據庫管理書。體恤衫畢竟不是連衣裙,大腿都露在外面,*感。
趙雅朋湊過去。文采揚卻對趙雅朋的接近一律拒絕:拒絕擁抱,拒絕親嘴,拒絕撫摸。她怎麼這樣?趙雅朋好失望,突然想起來,自己的“罪行”還沒有交待呢。
他想,交待問題的時候,態度得誠懇一點兒。於是,他跪倒在牀沿邊自己的拖鞋上。“文文,我錯了,我要交待錯誤。”
文采揚假裝沒有看見。嘴裡還輕描淡寫地說道:“寶貝,你哪裡錯了?趕快交待吧。我也不問你問題了,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趙雅朋說,三個月前,晚上七點多,廣告公司的一個朋友打電話來說,她們公司在爲一家客戶拍平面廣告。廣告中有兩個人,以女的爲主。因爲他們要宣傳的是女人的文胸,文胸的中間中空的,女人穿上後最突出的那個部位是露出來的。他們狡辯說,這種設計首先是解放了女人的……那個……然後是想強調女性在生活中的主動權。女性是強勢的,女性有選擇的自由。
文采揚想提醒他不要太囉嗦,但是還是忍住了,繼續假裝着在看書。
趙雅朋說,他們還要找一個男的,在女模特的面前半蹲半跪的……你看我現在是全跪……不是半蹲半跪……這樣可以強化女性的權威,讓女人們更自信。
關於趙雅朋跪在地上這件事,文采揚假裝沒有聽見。
趙雅朋繼續說道:我跟着朋友一走進化妝間。他們就要我在那個女模特面前擺個pose。原來,男模特用誰,得由那個女模特說了算。你知道那女模特有多過份嗎?一連三天,廣告公司推薦了三十多個專業的男模特,都讓她給否了。客戶都認可的,她也不同意。這就是霸道,耍大牌。
朋友公司的人被她折磨得快要瘋了。我不想讓朋友難做,就配合一下,半蹲半跪在她面前。沒想到,一上來,她就用很輕蔑的眼光看着我。我很生氣,就瞪她。是明星就可以誰也瞧不上眼啊?我欠她的啊?我想,你瞪我,我就瞪你,誰先眨眼誰就輸了。就這樣,我一直瞪着她,眼睛一點都不眨。她也沒有眨眼,不過,她先把頭扭到一邊去了。
沒有想到,就是因爲瞪她,被她相中了。她說我的眼光清楚地再現了在獨立、自主、強勢的女性面前,男性想反抗,卻又無可奈何的神態。真能瞎扯,比廣告公司強百倍。
這是拍完廣告之後他們才告訴我的。要是早告訴我,我根本就拍不好。拍完後,廣告公司付給我一萬元作酬勞。這麼好的事,我其實很想告訴你。但又不敢告訴你,是怕你多想。
“你擔心我會怎樣多想呀?”文采揚忍不住了。
“她穿成那樣,叫誰看了,都會想入非非。你肯定會想我對那女模特想入非非……”
“那你有沒有想入非非,甚至是採取行動呢?”文采揚合上書。問的雖然是輕描淡寫,插話卻是急不可耐。
“我有啊……”趙雅朋答道。
“你有?!你幹什麼了?”文采揚真生氣了。本來準備原諒他的,他得寸進尺!就算有,你不承認就算了,還承認說有,這是什麼態度!
趙雅朋從身後取出一個精美的紙袋,雙手平舉着遞給文采揚。“我的行動就是:當場厚着臉皮向‘尚裳女’的老闆要了一件Bra。我要用它來賄賂你。請你原諒我吧。”說完,擺出一幅愁眉苦臉,等待發落。
文采揚一下子把書扔到一邊,幾乎是伸手搶走了那個紙袋。我竟然可以擁有一件這個牌子的文胸,真是沒有想過。因爲它的售價經常在5000元以上,根本就不捨得買。文采揚忘記了剛纔在做什麼了。“真是的‘尚裳女’?爲什麼不早點給我?”
“他們工作效率太低了,昨天才郵寄給我的。”趙雅朋仍然跪在地上,還是一張苦瓜臉。
文采揚伸出一隻手把趙雅朋拉起來。“寶貝,我原諒你了。快起來吧。”趙雅朋心想: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早點拿出來。
“寶貝,你知道我要多大尺寸?”裡面還有個方形的紙盒,文采還沒有見到真品,擔心他弄了一件不合適的回來,豈不是白高興一場?
“簡單。不就是A杯嘛?”趙雅朋說完又後悔了。不過,尺寸拿對了,文采揚心情好。不但不跟他計較,還當場試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