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一銘臨走前看了看黨浩,像是有話要說,但最後卻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關門的聲音傳來,蘇振峰收起笑容,放下筷子“啪”發出的一聲,此時他那還是那個剛和貝一銘談笑風生、和藹可親的鄰家大叔?笑臉一斂、不怒自威,蘇正羽跟黨浩兩個人立刻放下筷子,眼觀鼻、鼻觀心,要多老實就有多老實,那還有在酒吧跟貝一銘吹牛打屁的跳脫?分明是兩枚乖寶寶。
蘇振峰看看兒子,又看看黨浩道:“他有事?”
貝一銘剛纔接聽電話後臉上的震怒之色連蘇振峰都有些動容,他很難想象一個年紀跟他兒子、兒女相仿的年輕人光是臉有怒色,就能讓他這在宦海沉浮幾十年的老傢伙都心有餘悸。
蘇振峰不由自主的想起戰國策卷二十五——魏四《秦王使人謂安陵君》中的一句話……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貝一銘不是什麼天子,但蘇振峰不知道爲什麼僅僅看到他的怒容,就知道山城又要被他攪得天翻地覆,上一次山城大地震剛過去可沒多少時間,他很清楚當時的他窮途末路,貝一銘被張建整得如同過街老鼠是人人喊打。
在這樣的逆境中,貝一銘毫無憑藉,他應該遠走高飛,遠離山城這是非之地,君子不立圍牆下。
但貝一銘沒走,先是連夜送走高景林,讓他利用自己的關係聯繫省紀委,隨即破釜沉舟的找到那些被曾強華的整形醫院坑害過的患者,爲她們治療,恢復她們因爲手術失敗或者僞劣假冒藥品變得殘破的臉部、身體,取得她們的信任,拿到了她們手裡掌握的證據。並說服一部分人跟他去省裡做醫療事故堅定報告。
這一步棋走得極爲兇險,如果他被曾強華的人找到,又或者那些患者不配合。不肯提供她們手中所掌握的證據、不跟跟他去省裡,又或者去了省裡被曾強華、張萬清的人把這件事死壓下去。那麼貝一銘將會萬劫不復。
蘇振峰不相信一個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內把醫院攪得天翻地覆,並且成功讓喬子坤爲他創立整形外科,並任命他爲主任的貝一銘想不到這些。
貝一銘身上有着同齡人難及的冷靜與城府,但同時一旦發起狠來,立刻成了一個不管不顧的人,爲達目的、無所不用極其,他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人,矛盾到讓蘇振峰都有些看不清。
今天他接了一個電話。臉上的怒色讓人心悸,蘇振峰立刻就猜到肯定出了什麼大事,讓貝一銘的冷靜褪去,露出了攝人心魂的鋒芒,山城剛平靜下來,他可不想在年前貝一銘這傢伙又在山城攪風攪雨。
蘇正羽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黨浩看蘇振峰凌厲的眼神那還敢隱瞞,一五一十的把朱麗莎的事,以及貝一銘要怎麼處理這件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就在黨浩說這些事之前蘇慕雪走了出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聽黨浩說話耳朵就豎了起來。待她聽完後臉上也有着難掩的怒色,郭詩茗的事只要是個有良心的人聽到都會憤怒。
蘇振峰臉色一下難看起來,沉思一下道:“你立刻回所裡。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有什麼風吹草動及時跟我說。”
黨浩點點頭站起來走了,蘇正羽道:“爸你要管這事?”
蘇振峰看看兒子意味深長的笑笑卻沒說話,拿起筷子道:“趕緊吃飯。”
讓貝一銘如此憤怒的事就是剛放出來的朱麗莎帶着幾十個小混混手持棍棒衝進了醫院直奔整形外科,她帶的這些人不能算是山城道上混的,充其量就是一些不學好,早早退學整天在街上閒逛的小痞子,還有一部分是高中生、技校生、體校生。
朱麗莎帶這麼多人過去自然是氣不過郭詩茗竟然敢報警,還通知了學校、家長。她這千金小姐有生一來第一次在派出所裡關了四五個小時,派出所她以前也進去過。但那次都不會超過二十分鐘,這次時間如此長。在朱麗莎看來簡直就是奇恥大辱,這口氣她咽不下去,被米春嬌帶回去又被好個罵,一下激起了朱麗莎心中的暴虐,從家裡跑出來就給她的朋友打電話。
朱麗莎從來就不缺錢,出手又大方,山城很多小痞子都樂意跟她這千金大小姐玩,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誰不想過?現在朱麗莎又放出話來,只要他們幫她出了這口惡氣,每人五千塊,出了事有她父母在,會保他們平安。
米春嬌夫妻的名號這些人如何不知道?他家的千金要鬧事,只要不鬧出人命就沒事,事後他們還可以拿到五千塊,這樣的事這些小痞子當然樂意幹。
於是就跟着朱麗莎直奔醫院衝進整形外科罵罵咧咧的讓郭詩茗滾出來,今天值班的是胡杰,一看朱麗莎這些人手持棍棒明顯是來鬧事的,胡杰趕緊讓護士帶着郭詩茗一家人先離開,他上去道:“你們要幹什麼?這裡是醫……”
最後一個“院”字還不等說出口,就捱了一棍子,當時就把胡杰打倒在地,頭上的血嘩嘩的流,一羣二十多歲的小痞子一擁而上對胡杰又踢又打,朱麗莎在一邊還大喊道:“打的好,狗醫生讓你們多管閒事,我的事你們也敢管?郭詩茗你個小**給我滾出來。”
一個眼尖的小痞氣看郭詩茗一家人要跑,立刻一指道:“在那。”
他這一喊十幾號人就追了過去,護士一看跑不了趕緊帶着他們回了病房,把病房的門反鎖上,又把能堵門的東西都推了過去,跟着郭父、郭母死命的堵在門口才沒讓這些人闖進來。
護士打給保衛科,又報警了,保衛科的人來的到是快,但一看這麼多手持棍棒的小痞子哪敢過來,看了一眼就跑了,警察是遲遲沒來,眼看着他們就快擋不住了,趕緊打給貝一銘。
貝一銘怎麼也沒想到剛從派出所裡放出來的朱麗莎竟然無法無天的這種地步,他怎能不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