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朝霞璀璨耀目,許是七星凌日的緣故,比往常美麗許多。
天淵涯上,一派寂靜,山間百鳥,沒有一絲輕音。
漫天飛雪停住,延綿千萬裡,白茫茫一片。隱隱透着哀傷,像是爲逝去的人兒悲慟。
崖邊,一株並蒂蓮花卻是開的正盛,隨着山風搖曳生姿。
凌寒而放,芳香四溢。
你,可是有着什麼期許?
花開並蒂,桑結連理。
一世輪迴,
誰爲你吟簫一曲?
追魂涯畔,
誰爲你梨花帶雨?
各派早已歸去,匆匆清點傷亡弟子,以便及時救治或是安葬。
一股濃烈的暗黑邪氣自無極門瀰漫開來,所及之處,無不盡數同化。
煜流掌門失了逐雲鼎,氣急之下,一病不起。
各派斟酌眼前形勢,紛紛退守到一處隱蔽的石洞,養精蓄銳。
唯有陌幽谷谷主印水魂和月韶九胤真人,各自回到了門中。
月韶殿上,九胤真人正襟危坐,臉上沒有絲毫恐懼。
一陣疾風冷掃,門窗‘吱呀’顫動,不多時,一個玄色衣衫的人影移了進來。
“你師父楚陽之死……可是……”九胤真人發問。
沒等此話說完,一個聲音蓋過,“不錯,正是本座所爲。”
清冷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惶惶威勢,猶如坐擁天下的王者。
這種囂張到極致的氣焰,哪裡還是當年謙恭守禮的小師侄?
九胤真人怒火攻心,一掌拍在流雲扶手上,“逆徒,我月韶出了你這等敗類,真是作孽啊!”
身體像是失去了支撐,心,止不住的顫抖。
九胤真人心裡明白,他,早已不是他的對手!
“月韶作孽無數,又何止是這一樁?當年,凌雲匹夫將我與璃沫冰封千餘年,又與陰無涯雙雙戰死。
若非屈破天,我與舍妹早已氣絕。
可偏偏,虛恆道人將他殺害。
你說,月韶是不是作惡多端呢?”
九胤真人聞言怔仲,“你莫非是,陰無涯的後人?”
“哼,他何曾視我母親爲結髮之妻?陰無涯也不過是個卑鄙小人罷了。”
葉子卿狠咬着牙關,絕美的臉上青筋暴起。
“你們月韶這些假仁假義之徒,都該死!”
說到這裡,心中一股無名火燒了起來,俊美的臉上有些扭曲。
當年陰無涯若是肯多花些心思照顧母親,或許,她就不會生下他們兄妹便撒手人寰。
正因如此,他從不願隨父姓,反倒是跟了母親貞姬的姓氏。
白皙的手掌不禁曲成了爪,隔着老遠,生生挖下前人熾熱的心。
九胤真人睜着一雙暗淡的眼睛,始終不敢相信,這一切,如同噩夢一般,竟是真實的存在。
直到失了心,沒了呼吸……
僵直的躺在了冰涼的地上,鮮血慢慢流淌開來,散發着濃濃的腥氣。
“子卿,你在幹什麼?師父,師父……”楚黎慌亂着趕來,越跑越急。
葉子卿不予理會,顧自張開嘴,將血淋淋、還在跳動的心,一口吞下。
嘴角上還殘留着刺眼的腥紅,依稀有着溫度。
“子卿,你怎麼會變成這般噬血的模樣?”楚黎飛身上前,抓着他的肩膀質問,眼中淚光閃閃。
而那柄凌霜劍,已經不知不覺奮起。
對不起,子卿,你害了這麼多條性命,甚至還有我的爹爹和師父!
你,該死!
明知這樣做沒有錯,可心,還是狠狠的痛了。
‘叱’的一聲,凌霜劍刺透了葉子卿的心口,像是有一柄利刃,也深深地刺進了她的體內。
耳邊傳來肆虐張狂的笑聲,葉子卿猙獰着臉,親手拔下凌霜劍。
方纔巨大的窟窿,一時間癒合,沒有絲毫痕跡,完好如初。
楚黎驚恐的睜大了雙眼,這……不可能。
凌霜劍乃是驚世寶劍,削鐵如泥,怎麼會傷他不得?
甚至,連一絲絲創傷都沒有留下……
葉子卿雙目充血,恐怖異常,聲音也是極致的陌生而詭異。
“是,本座殺了楚陽,那又怎樣?你不是一直喜歡我嗎?今日本座便成全了你。哈哈……”
廣袖掃過,珠簾玉帳鼓動。
榻上,兩抹身影交織纏綿。
天淵涯底,龍炎之火燃的正旺。眼見有人落了下來,逐漸形成巨大的手掌,將人託在其中。
應紫流陷入昏迷,身未死,心卻是停止了跳動。
在這世間,
她仰慕的人,一心利用她。
真心護她的人,卻是死在她手上。
人世間的悽苦,莫過於此!
倘若能夠就此沉睡下去,何嘗不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