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側妃見她不僅不行禮,還非常目中無人,堂而皇之地指使自己的侍女,不由勃然大怒:“賤婢,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膽敢指示本妃的侍女……”
她話還沒說完,就對上一雙冷漠至極的眼睛。
這雙眼睛帶着一種對所有生命的睥睨和漠視,只一眼,她的背脊就忍不住發起了麻來。
江側妃爲自己這種莫名的害怕和忐忑感到非常莫名,她嚥了咽口水,努力提起自己的氣勢:“滾開,不過是一賤婢而已,也敢跟本妃這樣說話?不要以爲小王爺給你幾分薄面你就……”
海芋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冰冷的,猶如看待一個死人似的。
江側妃好不容易提起的氣勢又弱了,她幾不可見的往後退了一步,心裡突然懸空一般慌亂了起來,眼神躲閃。
她拼命告訴自己,眼前只是個身份卑微的賤婢而已,她纔是身份高貴的側妃,小王爺就算是喜歡眼前這個女人,也不過一時新鮮而已。
但莫名的,只要一對上她的眼神,江側妃就覺得心裡發憷。
“你這是什麼眼神?放肆!來人,給本妃掌嘴!這是你逼本妃來教訓你的!”
一個侍女冷冷一笑,聽了命令立刻走上前,趾高氣昂地揚起了手,只是預想之中的啪響並沒有響起,侍女詫異地一擡眼,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手腕被捏住了。
侍女一聲慘叫,眼淚涕流。
那手上那幾乎捏碎侍女骨頭的力道,只有侍女 自己才知道。
海芋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下一刻,反手就把侍女扔到了一旁去,就像扔一個破爛物件一般。
咕嚕嚕,那力道讓侍女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整個人都昏頭轉向了。她捂着手腕哭嚎了起來。
海芋在女子之中算是高的了,但看起來卻依然是纖細的,誰知她一隻手就把那侍女給提了起來。
江側妃又退了一步,哦對了,她終於想起來了,這個叫玄衣的是奇人異士。原本她以爲是個推脫說辭,難不成還是真的?
只是如今,她想找個臺階下了,卻沒人給搭臺階。
幾個侍女也臉色蒼白,其中一個急忙跑出小院落搬救兵去了,其餘的都保護一般守在江側妃身邊。一時間,倒沒有人去管雨霏了。
靜默對峙。
江側妃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下臺階。
而海芋,她是在思考……要不要遵循自己的意志,直接殺了。但她在人界也待了些日子了,也懂了一些世俗之事,知道有些人是不能亂殺的,否則她會非常麻煩……
但不殺,她又無法忍受有人這樣侮辱她,卻可以不得到教訓。
殺、還是不殺呢?
海芋糾結了起來。
就在這時,宣三來了,打破了僵局。
宣三看了看眼前情景,不由暗叫不好,向江側妃問了安後,纔對海芋說道:“玄衣姑娘,可找到你了,小王爺有事相邀。”
海芋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只是突然轉身走到井口邊兒上,幫雨霏把上
官蘭婷給拉了起來。
上官蘭婷躺在地上,有進氣沒出氣了,非常虛弱。
海芋探了探她的脈搏,知道死不了,就沒管了。
“這是?”宣三疑惑了。
江側妃見宣三來了,底氣也稍微足了一些,冷哼了一聲:“本妃來拜會王妃姐姐,卻見到姐姐打水不小心落入井中,就差了侍女們去搭救,誰知這個叫玄衣的一來就篤定是本妃……”說到這裡,又是一聲冷哼。
其實宣三心裡明白着呢,只是有些事,何必戳破呢?
也實在爲難啊。
他是個武將,遇到內宅之事,有些懵啊,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江側妃見此,冷笑了一聲,藉此機會轉身就走。幾個侍女急忙跟了上去。
宣三鬆了一口氣,擡眼卻見海芋直直盯着他,說出的話差點沒嚇得他心肝兒一抖。
海芋指了指江側妃的背影,面無表情地問:“那個女的,殺不殺得?”
宣三的眼珠子差點沒個給瞪出來。
“這——這可使不得!”
他見海芋的第一面便是在軍營裡面,她看起來跟常人也沒什麼區別,頂多就是個秀麗好看的姑娘家而已。就算世人總說妖女殺戮成性,他也沒怎麼正面見識過,便是不怎麼信的……
沒想到她倒是直接,這一開口,說的就是殺人。
宣三瞥了一眼旁邊的雨霏和王妃,措辭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道:“玄衣姑娘,千萬別那麼做,會非常麻煩的……不如姑娘還是去問問小王爺?”
海芋一聽也明白了,而且她現在有了其他的心思,倒不一定要殺了江側妃。人界裡不是有一句話叫“生不如死”嗎?
想到這裡,海芋揮了揮手,打發他走:“也罷,我不會做什麼的。”
宣三心想小王爺都拿她沒什麼辦法,他一個小小侍衛肯定更是望塵莫及,她不立刻去見小王爺也怪不得他啊!左右他的話是帶到了。
宣三拱手行禮:“那在下先走一步了。”
此時,上官蘭婷已經醒了過來,只是身子虛弱脫力,她一見海芋走來就想起身道謝,卻使不上力氣。只能小聲道:“姑娘……多謝……”
“舉手之勞,用不着客氣。”
雨霏感激地看着海芋,正要說什麼,就聽上官蘭婷一聲難捱的咳嗽,她急忙把上官蘭婷扶了起來,往屋中去:“王妃娘娘要趕緊泡泡熱水,傷了風寒可就不好了。”
傷了風寒,只怕連個大夫都請不了。
海芋沒有離開,只是跟在她們後面進了屋,聽了這句話後,她轉頭就走。雨霏見此還以爲她要離開,想開口繼續道謝,她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視線當中。
上官蘭婷在雨霏的服侍下換了一身衣服,捂着被子靠在牀上,問道:“這位姑娘是什麼人?連江瑜那賤人也顧及着她……而且,氣勢這樣足。”
雨霏遲疑了一下,把知道的事情全說了,包括海芋的真實身份。
“瞧着玄衣姑娘不像是個壞人,今天多少也幫了把手……若是同她處好關係,
王妃以後日子會好過上不少。”
上官蘭婷點了點頭,想到自己的遭遇,便是自嘲一笑:“是啊,如今我也只有這一點想法了,其他的我倒是不奢望。只是每每一想到我那冷血的父親,還有他那嘴臉虛僞的繼室,心裡難免怨恨,只覺得以前真是瞎了眼。”
“其實,奴婢有個可以揚眉吐氣的法子!”雨霏遲疑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什麼法子?”
上官蘭婷眼睛一亮,但很快就熄滅了。她自己的處境她知道,不是那麼容易翻身的,想到這裡又是一聲嘆息。
“這位玄衣姑娘是個好玩樂的,今天江側妃將她得罪了個夠本,我們大可以利用這一點……”雨霏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上官蘭婷正認真聽着,沒想到雨霏卻不做聲了,奇怪道:“怎麼不繼續說了?”
話音剛落,她對上了雨霏的目光,順着看了過去,只見她們正議論的女子就站在房門口,手裡還提着兩個熱氣騰騰的水桶,想來把她們的對話都給聽了過去。
“玄衣姑娘,奴婢不是……”雨霏臉色變了變,怕她誤會想要解釋。
海芋根本就不在意這個,擺了擺手。她本來就是個直來直往的人,她本來心裡就有了些計較,聽她們這麼說倒是不謀而合。
她衝雨霏揚了揚下巴:“不是要讓王妃泡泡熱湯嗎?我讓人準備了熱水,你來下。”
“是,姑娘。”
雨霏離開了,海芋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說道:“方纔你們說的我都聽見了。”
“玄衣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不該有旁的想法。”
“無妨,我也說說我的想法吧。”海芋淡淡說道:“你雖然是個不得寵的王妃,可到底身份也在那裡,而我需要這個身份,以後便於行走。”
“姑娘的意思是?”上官蘭婷隱隱猜到了什麼,卻沒敢想下去。
“意思是,我要扮作你,用宣王王妃這個身份行走世間。而作爲酬勞,我會幫你揚眉吐氣。”海芋說完了,看着她等待答覆。這個是她方纔突然想到的。
她是覺得挺好玩的,而祁照熙大概也會陪她玩,但這些都不是關鍵。她的目的是擁有一個可以行走皇宮的身份,如果單單用玄衣這個侍女身份的話,許多地方她都是沒辦法去的。
在初來人界那日裡,她的法術還未消失,用瞬移找過許多地方都沒找到天界門,後來纔想到她漏了一個地方,那就是皇宮。
大昭國、溪國、肯狄國,這三個國家的皇宮,她還沒找過。
所以她的第一個目的地,就是大昭國皇宮了。
“可如果玄衣姑娘你用了我的身份,那……那我怎麼辦?”上官蘭婷忐忑地問了出來,心裡說不期待是假的。
“你的話,是走是留都隨你。”
上官蘭婷想了想,心知這是離開王府的大好機會,但她實在不甘心就這麼走了。她咬了咬牙:“那我便扮作姑娘身邊的侍女吧,我也想親眼看看那些人最後的下場。”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