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基本就是祁照熙在主導全場了,上官珠看他遊刃有餘的模樣,只覺得根本挪不開目光。上官珠偷偷瞄了一眼在旁邊的宣王妃,只覺得心中泛起了一股子妒意——好嫉妒上官蘭婷,能得到這般好的男人的悉心寵愛。
祁照熙說了一會兒話,突然衝雨霏招了招手,說道:“玄衣在那裡枯站許久,你也不知道端杯茶送過去?”
“殿下恕罪,是奴婢疏忽了。”
“去吧。”
衆人不知道玄衣是誰,見雨霏送了茶過去,才發現是一個黑衣勁裝的女人,看相貌普通得很,也不知道怎麼得到了宣王殿下的青睞。
有人聽說過了這個女子最開始吃烤紅薯的事情,心裡恍然明白了——
怪不得這麼囂張呢,怪不得連王妃都要有所忍讓,原來有宣王殿下撐腰。
他們又偷偷去看上官蘭婷的神色,果然有些僵硬了。
也許,這位宣王妃並不如他們想象中那麼得寵呢?不然怎麼會讓一個女護衛爬到頭頂呢?
“謝了。”海芋接過茶杯衝祁照熙揚了揚杯子。
衆人再一次驚呆,這、這也太隨便了吧?
又一看,宣王殿下身邊的人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神色,宣王妃也沒什麼反應,衆人更是驚訝不已。
海芋對別人的反應向來沒什麼多餘興趣,該幹嘛幹嘛。
祁照熙見海芋喝完茶繼續百無聊賴的樣子,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繼續與上官老爺說話。
沒有過多久,祁照熙就藉口要離開了。上官珠有些失望,微微咬了咬脣,和其他人一樣站起來相送。祁照熙說道:“本不該走,實是今日太子殿下相邀不得不去。王妃想家的厲害,用過晚膳再回驛館也無妨。”
“宣王殿下哪裡的話。”上官老爺笑着說,“殿下來了,府中就是蓬蓽生輝啊!”
祁照熙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上官珠站在門口,直到祁照熙那修長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才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誰知道卻對上了上官蘭婷略顯陰鷙的眼睛。
衆人回到廳堂裡,繼續坐下,然而上官蘭婷已經沒有最開始的暢快了。
她知道,這些人肯定對她有了其他的看法。
不僅如此,她還留意到,原本在角落裡的玄衣也祁照熙不見了,估摸着是跟祁照熙一同走了。同樣留意到這一點的,還有孫氏。
所以當晚膳過後,上官蘭婷想要離開的時候,孫氏叫住了她。
上官蘭婷倨傲地朝她看過去,也不說話。
孫氏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神色:“妾身看王妃娘娘今日也不大高興,妾身可以爲王妃分憂解愁。”
“你什麼意思?”
孫氏壓低了聲音,說了兩個字。
上官蘭婷有這一瞬間的慌亂,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四周,見無人注意她們說了什麼,這才放心下來。她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王妃娘娘明白的,而且我也絕對有本事做到。”孫氏說:“上官家的生意做得這麼大,多少都有一些明裡暗裡的勢力,若是王妃娘娘不嫌棄的話……”
“不過她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這就不是王妃該操心的事情了。”
上官蘭婷有些心動了,此時孫氏的話音卻一轉——
“不過,妾身有個交換條件。”
“什麼?”
“妾身想讓珠兒,進入宣王府。”
上官蘭婷有些不高興地皺起眉頭,然而她也明白,這個世間沒有天上掉餡兒餅的好事。
“你們還挺有野心的。”上官蘭婷有些譏諷地說道。
“王妃哪裡的話,這是共贏,”孫氏笑着說:“要知道,宣王府還有一個江側妃,如果珠兒進了宣王府,你們作爲姐妹互相幫襯,宣王府的天下是誰的還用說?”
上官蘭婷沒有說話,孫氏知道她已經心動了。
“而且王妃是當今聖上親自賜婚,金口玉言,這個宣王妃的位置,永遠都是你的。”
“成交。”
……
馬車之中。
祁照熙懶洋洋地靠在軟枕之上,整個人跟沒有骨頭似的軟趴趴的,他斜着眼睛去看一旁的海芋。
海芋端坐在一旁靜靜喝茶,黑衣黑髮,長睫輕輕覆下,那凝神靜息的模樣彷彿是凝結在了一幅水墨畫之中。
尤其是她身着勁裝,一身打扮乾淨利落,就好似本該殺伐冷漠的人卻沉靜淡然的飲茶,這種矛盾的氣質糅雜在一起,讓人挪不開眼。
儘管,她此時的面容如此平凡,甚至於對身邊充斥着美人的祁照熙來說,甚至是難得一見的醜陋。
祁照熙看了她半響,見她還是毫無反應,說道:“嘖嘖,現在有沒有發現宣王妃並不是那麼好當的?”
“繁文縟節,委實令我頭疼。”海芋點頭說道:“我現在非常慶幸,當時因爲懶得換身份,讓你的王妃直接走馬上任。”
“本王那王妃,傳言當年也是一個直來直往的火爆脾氣,今日也適應得蠻好。其實在本王眼中,真正直來直往的人只有你一個。”
“我?我跟你們都不一樣。”她理所應當地這麼說。
祁照熙笑了笑,半響,見她不吭聲了,忍不住衝她擠了擠眼睛:“本王就知道你在那裡坐不住,這纔來拯救你的,一路疲勞奔波,腰痠脖子疼,哎呦胸口也痛了起來,大概是悶得緊了……”
他裝模作樣地叫了一聲,“爲了報答本王, 要不……你給我揉揉?”
海芋眼角抽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好啊。”
祁照熙呆了一瞬,沒想到她真的答應。
海芋伸出手摁住了他的胸口,祁照熙暗道不好,條件反射就想要往旁邊躲開,胸口處轉瞬傳來了一股子大力將他狠狠往下面一壓。
“哎呦!”
這一回,祁照熙的叫聲不再是裝模作樣了。
海芋按着他的胸口來回揉動着,一邊笑着問道:“怎麼樣?揉得你舒服了沒有?”
“啊……不行,你快放開本……啊!”
祁照熙痛得聲音都變了調,急忙死死按住她的手:“姑奶奶,本王的骨頭都快碎掉了!”
馬車外。宣三跟宣十一互相看了一眼。
宣十一有些擔憂,已經想要衝上馬車去救自家王爺於危難之中了,卻見宣三兩耳不聞窗外事一樣站在一邊,不由抽了一下嘴角。
宣三用一種“沒見過世面”的目光瞥了宣十一一眼,嘖嘖搖頭道:“不用了啊,小王爺那是樂在其中呢,不信你再聽一會兒。”
“可是……”
宣十一想了想,只得作罷。
馬車裡,祁照熙還在痛苦哀嚎,那生不如死的模樣,讓海芋都
懷疑起她是否下手太重了,畢竟底下是一個凡人,還是凡人中最不禁揍細皮嫩肉的宣王殿下。
海芋狐疑地放開了祁照熙。
祁照熙捂着胸口蜷縮在一邊,頭髮亂了,衣裳也亂了,那模樣活脫脫像是一個被蹂躪糟蹋了的無辜小姑娘。
海芋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方纔真的用了那麼大的力氣嗎?
“你真的傷到了?”
她有些疑惑,畢竟祁照熙這廝上一次就裝死騙她。
“不知道,但是真的很痛。”祁照熙一動不動躺在那裡,微微闔着眼睛,眉頭緊緊擰了起來,“本王覺得呼吸有點困難……”
馬車外,宣十一再次皺眉:“不行,小王爺受傷了,呼吸困難。”說着就要上前。
宣三一把就將他拽了回來,白了他一眼。
宣三說:“你見到喜歡的姑娘,呼吸困難嗎?”
宣十一:“……”
馬車裡。海芋皺了皺眉,突然傾身上前去解祁照熙胸前的盤扣,將他的上衣衣襟拉開了。
果然,胸口處紅了一片。
海芋伸手去摸了摸,祁照熙痛呼了一聲,她急忙收回了手,不敢再碰了。
沒想到真的傷到了人,她有些愧疚道:“我讓人去給你請個大夫。”
“不行,太丟了。”祁照熙閉着眼睛搖了搖頭,“被大夫詢問怎麼傷到的怎麼辦?本王的一世英名就毀了。”
“受了傷,怎麼能不治呢?”
祁照熙睜開了一隻眼睛,瞅了她一眼,虛弱地說道:“幫本王吹一下,據說能減輕痛苦。一會兒回府上點藥,應該就差不多了。”
“吹一下?”海芋微微低頭,往他的胸口吹了一口,“像這樣?”
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胸口漫開,一下子傳遍了四肢百骸,這一下子他是真的覺得有點呼吸困難了,心跳也不那麼正常了。
“對,好像真的有所減輕疼痛。”祁照熙努力不讓呼吸絮亂。
海芋又低下頭吹了一口。
祁照熙看着她的頭就在自己的胸前,心跳越發不正常了,砰砰砰狂跳了起來。他的手想要擡起來,想要將她摟在懷裡,在半空中停滯一會兒,又垂落了下去。
不行了,不能這樣了。
祁照熙閉了閉眼睛,適合而止地說道:“好了好了,我覺得已經不那麼痛了。”
再這麼下去,可能就上火了。
那時候,他要是腦子一發熱做出點什麼,估計迎接他的就真的是一頓暴打了吧?
“那就好。”
海芋直起身子,重新坐回了一邊去,還中肯地評價了一句:“說實在的,你真是太脆弱了。就算在凡人之中,也是個中翹楚。”
祁照熙垂眸低笑。
他想起方纔那急促的心跳,他自小玩世不恭,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種反應,多久沒有過了?他不太記得了。
對着現在這張喬莊過後的平凡臉孔,他尚且如此,若是換做她的真容呢?
想到這裡,祁照熙心裡更是一陣火燒火燎。
“你臉怎麼紅了?呼吸還難受?”海芋關切地問了一句。
“不關你的事!”傲嬌的宣王殿下瞪了她一眼,端起桌案上的茶水猛地灌了幾杯,過了會兒,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海芋只當他是還沒有氣過去,不由搖頭嘆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