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凌飛手還未揮出,人,就已經癱在了欄杆上。
薛虞霏還沒有醒,賣茶翁卻已經走來,掇條板凳坐在了他們二人的面前,他的笑容仍然憨厚,無論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壞人。
但他絕對不是好人,至少不是朋友,這是石凌飛所可以斷定的。
石凌飛道:“我很好奇。”賣茶翁蹺起了二郎腿,咳嗽了兩聲,微笑着問道:“石大俠好奇何事?”石凌飛道:“我不明白自己是怎麼着了你的道。”賣茶翁道:“石大俠精通醫理,何不自己猜猜?”石凌飛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迷藥並不在茶和餅裡?”賣茶翁點頭。石凌飛又道:“迷藥應該在煮雞肉的湯裡。”賣茶翁道:“石大俠是聰明人。”石凌飛苦笑道:“賣茶翁連我這樣的聰明人都能收拾住,可見您比我聰明多了。”賣茶翁道:“既然你已經知道老漢的身份,老漢就不自報家門了。”石凌飛道:“以前總是不把花靈的話放在心上,看來我果然錯了。”賣茶翁道:“哦?爲什麼?”石凌飛道:“花靈以前看我喝茶,總是笑我太過認真,當心有一天喝了賣茶翁的茶一輩子起不來,我那時還笑她,喝茶怎麼會起不來呢?現在我總算明白了。”賣茶翁微笑道:“想不到何小姐還記得老漢,真是受寵若驚啊!”
一個叫花靈,一個稱呼爲何小姐,看似完全不一樣的稱呼,卻的的確確是同一個人。石凌飛道:“花靈常說,您老人家隱身鄉野,就像是古時的隱士一樣,精通於各種下五門的殺人方法,而且長相和藹,會讓很多心思縝密的人都放鬆警惕,所以死在您手下的人,一般都是高手。”賣茶翁撫須微笑,神色有些得意:“石大俠怎麼也開始奉承別人了?呵呵…”
石凌飛心想:“你要是落到我手裡我纔不誇你呢!誰讓我們現在被你收拾住了呢!”
當然嘴上肯定不敢那麼說,他說:“這哪裡是什麼奉承話?花靈她確實是這麼說的呀!”賣茶翁還是笑着,臉上的得意之色越來越明顯。石凌飛又問道:“不過晚輩還有一事不明。”賣茶翁笑道:“石大俠但問無妨,老漢沒別的什麼優點,但對於即將要死的人,向來是非常大方的。”石凌飛苦笑着看了一眼薛虞霏道:“晚輩想要知道,既然我和舍妹中的是同樣的迷藥,爲什麼發作的情況卻不一樣呢?”兩人結伴而行,石凌飛總要給薛虞霏一個合理的身份。賣茶翁道:“茶中沒有迷藥,只有雞湯裡迷藥的解藥,而我在餅中下的是另一種解藥,當兩種解藥相遇,就會發揮效用,成爲一種可以讓人昏睡三天的烈性迷藥。”石凌飛道:“雞湯裡的迷藥就已經讓人防不勝防,何必多此一舉?”
賣茶翁笑道:“若是不多加一道保險措施,如何能得到鐵傘神醫這種大任務的賞金,何況…”賣茶翁看着睡着的薛虞霏,忽然邪惡地笑了一笑,“石大俠懷裡這位姑娘的主意,老漢也是很想打一下的。”石凌飛搖頭道:“她的主意你最好不要打。”賣茶翁問道:“哦?爲什麼?”
石凌飛徐徐道:“她的未婚夫,是四小神龍的老二;她的朋友很多,而且和她的關係都很不錯,其中就有絕神飛刀和歐陽嘯;當然,神劍葉家和她的關係自然是不用明說的,四小神龍,四大神捕,吳申呂曠,葉星花靈,你覺得…你惹得起這些人麼?”
賣茶翁不爲所動,微笑道:“正面交鋒,老漢確實不是這幾位的對手,可只要老漢不去找他們的晦氣…他們想要找到老漢,只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石凌飛道:“你對自己的藏身之術就那麼自信?”賣茶翁大笑,“以老漢的能力,想躲避這些年輕人,那還不簡單嗎。”
石凌飛也笑了起來,然後咬牙說道:“我們既然到過這裡,他們!就絕對可以找到這裡!你殺了我沒關係,但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不信就試試!”賣茶翁笑着起身道:“好,我現在就試試!”
說着,他向石凌飛走了過來。
石凌飛看着他一步步*來,悄悄地用一根銀針刺在自己腰間,他這樣做,是在激發自己體內抗藥的潛能,他本來就是個醫者,抗藥的能力自然要比別人強出許多,只要有可以發出一招的能力,他就可以將這老頭變成屍體。
賣茶翁和他的距離還有七步,只要他進入了自己的攻擊範圍,就別想再站着。六步,五步,只要他再進一步就夠了。
但是賣茶翁忽然停住,微笑着嘆道:“人年紀大都糊塗了,你說我怎麼能冒這個險呢?”他回頭又坐了下來,不斷地搖頭,“冒不得冒不得。”
石凌飛心中暗罵這老狐狸狡滑,但箭已在弦,是不得不發,他繼續出言引誘道:“但是你要是不先殺了我,又如何跟我這個妹妹行閨房之樂呢?”
賣茶翁開始在七步之外轉悠了起來,思考着,唸叨着:“怎麼辦呢,怎麼辦呢?哎!”他一拍腦門,“有了!”
他走到桌子旁,把桌子上的一把筷子抓了起來,笑道:“不知道何小姐有沒有和你說過,老漢的暗器也是練得不錯的。”
石凌飛眼光一凜,冷冷提醒道:“你後面有人。”賣茶翁大笑道:“如果你是我,你會不會相信這種話呢?”
劍光一閃,賣茶翁的後心已經被一柄窄劍刺穿,他到倒下都不知道,對方是何時來到自己身後的,以他的身手武功,本來可以感覺到的,但他沒有感覺到,所以他倒了下去。
劍客拿出手帕,仔細地擦拭着劍身的鮮血,冷冷說道:“以石凌飛的眼光來看,這樣的劍法可還過得去嗎?”
石凌飛未及開言,賣茶翁忽然跳起,將手中的一把筷子刺入了劍客的胸膛,劍客眉頭一皺,長劍從左腋下飛出,洞穿了賣茶翁的咽喉,兩人一起發出怪笑,閉上了眼睛。
石凌飛長長地喘了一口氣,實在想不到,自己居然這樣就脫險了。薛虞霏發出一聲囈語:“纔沒那麼簡單呢!”
話音一落,賣茶翁居然後退兩步,把長劍抽了出來,然後扭過了頭。
看到他的眼神,石凌飛愣了,這哪裡還是人的眼睛?這分明已經成了厲鬼的眼,更讓石凌飛驚訝的是,那劍客的眼睛也是同樣的顏色。
賣茶翁笑了,特陰森的笑容,他說:“石大俠想不到吧,老漢得魔界負責人的指點,早已練成了不死之身,憑這小子想殺我,還難啊!”石凌飛確實看到,他頸上已經沒有傷口,皮膚早已癒合的完好如初。
石凌飛喝道:“那就讓你再死一次!”
說完握住背上帶着匕首的傘柄,拔出傘柄射了出去,他的傘上有無數的機關,其中之一,便是這條鏈子槍!賣茶翁還沒反應過來,咽喉就被鏈子槍刺穿,槍頭穿過賣茶翁的咽喉,威勢不減,又迅速釘穿了劍客的咽喉,石凌飛一抖鎖鏈,縛住了兩人的脖子,使盡力氣,絞掉了兩人的腦袋,然後立即拔出鐵傘,傘尖龍頭龍眼中兩顆霹靂彈射出,轟隆一聲,將兩人的腦袋炸得粉碎。這一次,就算是神仙也別想再復活了。
戰鬥開始得快,結束也快。石凌飛原以爲將會被掏空的身體竟然變得奇蹟般有力了起來,不知何時,他體內迷藥的藥性居然消失了,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但值得高興的事還是有的,畢竟他和薛虞霏都還活着,活着豈不就是最快樂的事嗎?賣茶翁和劍客的身體都倒了下去,敵人畢竟都已經掛了。茶棚之上忽然傳來一聲妖媚的話語:“石公子來了,怎麼也不通知小女子一下?有失遠迎,真是失禮得很呢!”
一個陌生的男人踉踉蹌蹌地跑到了白失翼店裡,醉醺醺的樣子,忽然腳下一軟,看是要倒,葉笛眼疾手快,扶住了男人,也可以說是醉漢。
白失翼冷冷地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葉笛見白失翼沒有阻攔自己,對那人說道:“先生,我送你出去吧!”醉漢搖了搖手道:“不…我不走,我…我是來找人的。”葉笛知道和醉酒的人糾纏是最傻的事,只好假裝聽懂地笑着問道:“那先生是來找誰呀?”醉漢指着葉笛說道:“我不找誰,我找我媳婦兒。”葉笛苦笑道:“你老婆不在這裡,你到別處去找吧!”醉漢道:“你騙我,我媳婦兒在這,你不就是我媳婦兒嗎?”葉笛冷冷道:“先生,請你自重。”醉漢道:“我找的就是你,你是…”
醉漢的眼光忽然變得無比冰冷,語氣也變得無比鎮定,“仙音女俠,葉笛!”
說完這句話,他的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柄三寸長的小劍,閃電般刺向葉笛的雪頸,又快又狠!葉笛吃了一驚,愣住,竟然連閃避也忘了,也許是來不及閃避,也許是她已經被嚇得呆了。但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沒有這個必要。
那柄匕首當然沒有刺進葉笛的咽喉,因爲它剛刺出了一半,就被他的主人鬆開,落到了地上。
醉漢無力地倒了下去,他是殺手中的高手不假,但是他這次遇到的,卻是殺手中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