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泉池。
泉水碧澄,飛瀑潺潺。
“姐姐,怎麼啦?你見過那小子?”韓蕾也走上前來,扶住柳蝶兒,反問她是否見過小魏子。
她看到柳蝶兒差點摔倒,以爲柳蝶兒也恨小魏子,所以反應強烈。
她天真活潑,涉世不深,爲自己接二連三遭小魏子戲弄而憤懣。
她也擔心自己於澤州城外蟒山腰間,與小魏子的一場對白會變成現實。
她的心很矛盾,但是,無論如何,殺了小魏子,總好過小魏子殺了她的父親韓冰澤。
畢竟,血濃於水,骨肉相連。
世上最親的人,仍是自己的父親。
“真是他的親弟弟?”柳蝶兒顫聲問,恍然若夢。
趙紫薇怔怔地看着柳蝶兒,心道:你這麼緊張幹嘛?不就是一個小屁孩嗎?唉,你是心繫石心兒吧?真搞不懂,你爹沈再生與石心兒兄弟是死對頭,你卻倒好,關心他倆兄弟。
“唉,好在石心兒死了。否則,你夾在你爹與石心兒之間,怎麼做人?”她忽然又嘆了口氣,差點說出聲來。
她感覺柳蝶兒也有爲難之處。
她有一種感覺:柳蝶兒就算見到小魏子,也不會替韓蕾“報仇”。而韓蕾似乎報復小魏子也是玩玩而已,真要見面,卻只是吵吵鬧鬧,不動真格。
澤州城門外的吊橋上,小魏子抱着韓蕾親吻的情景,又浮現於趙紫薇的腦際間。
她其實挺喜歡小魏子的。
所以,儘管小魏子再三戲弄韓蕾,趙紫薇也沒有發怒或是拔劍相向。
別以爲趙紫薇整天唸佛,似乎不聞不問江湖中事,聽不出小魏子那些討好她的話。
她只不過不想揭露小魏子而已。
以她作爲柳蝶兒的師叔的身份和地位,她無論江湖閱歷或是聰明才智,在武林之中能與她倫比的人並不多。當然,她對小魏子不動怒,還有一個原因:中間橫亙胡威。
“真的!這是他親口所說,哪還有假?還有什麼新任丐幫幫主胡威,也對我娘說了此事。”韓蕾認真地點了點頭,怕柳蝶兒不相信,又舉胡威爲例。
“好!我見見他。來人,馬上分散去打聽石軒轅下落。”柳蝶兒心念一動,模棱兩可地點了點頭,又吩咐十名壯漢馬上離泉去打聽小魏子下落。
她聽說過胡威,知道這是一條硬漢。
既然胡威都這麼說了,哪還有假?
“是!大小姐。”十名壯漢見有趙紫薇母女在,想到趙紫薇武功之高,不在柳蝶兒之下,便接令而去。
“姐姐,你真好。小妹做飯給你吃。”韓蕾誤以爲柳蝶兒會替她出口氣,甚是高興,拉着柳蝶兒的手,又蹦又跳。
“好!一起進木棚吧。”柳蝶兒的心很累,也不與她客套,拉着她的手,走向木棚。
花果山。
羣山環抱,峰巒疊翠,山水相映。
碧湖中,孫雨冰游水嘻戲,時伏於水中,追魚逐蛇,時而浮出水面,雙手將蟠桃核拋來拋去又接住。
湖岸邊。
石心兒托腮沉思,想念親人。
“呼……”孫雨冰抓了兩條魚,遊了回來,向石心兒噴了一口水。
“不多遊會?”石心兒抹抹臉上的水珠,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啪啪……你在想什麼呢?想得那麼入神?我靠岸了,你也不知道。”孫雨冰將兩條魚往岸上一扔,爬上岸來,奇異地問。
“沒想什麼。”石心兒淡淡地道,眼望她溼衣顯露玉峰,不由俊臉一紅。
他急急起身,抓起兩條魚,轉身走回帳蓬前。
他將兩條魚放下,收拾乾柴生火。
“你肯定在想什麼,你一定在想法子離開我。”孫雨冰卻追上來,立在他身旁。
“想有什麼用?蟠桃核又不長苗。”石心兒神情黯然地道。
他不擅撒謊,給孫雨冰逼兩句,便道出真情。
“那你走吧。”孫雨冰臉色一板,冷冷地道。
“你……”石心兒一怔。
“走吧。反正高不攀已死,往後可能沒人騷擾我了。我硬留着你也沒什麼意義,反正也不知蟠桃核什麼時候長苗,老看着你愁眉苦臉的,我也不開心。滾!”孫雨冰心頭涌一陣憂傷,冷苦冰霜。
她道罷,便轉身進入自己的帳蓬更衣。
“這……我的……”石心兒心頭一陣狂喜,欲討回自己的那柄大夏龍雀寶刀,卻又想起自己有負諾言,實在說不出口。
孫雨冰在帳蓬內沒再吭聲。
她更衣之後,獨坐帳蓬內生悶氣。
她拿出那隻蟠桃核,在雙手之間,傳來傳去,甚是不解:這不是仙桃嗎?種植一月,爲何不長苗?石心兒吃了蟠桃,爲何不成仙?難道世上沒有神仙?難道神仙只是騙人的傳說?
石心兒呆呆地立於孫雨冰的帳蓬之前,見她良久不出聲,便轉身回自己的帳蓬。
他瞄了一眼帳蓬裡的被鋪,又轉身而走,附身在帳蓬外,拾起兩件破長衫,穿在身上。
然後,他環視一週。
“孫姑娘,石某是重承諾之人,等石某剷除天花教,尋得衆兄弟的下落,一定會回來,陪你種蟠桃。你,多保重!”他辨清方向,又走回孫雨冰的帳蓬前,躬身一輯,低語幾聲,便往西而行。
腳步聲漸漸遠去。
“等等……不要走……嗚……”孫雨冰忽然奔出帳蓬,大喊一聲,哭泣起來。
但是,四周卻已沒有石心兒的身影了。
“嗚……死畜生,沒良心,我真不該救你。你傷好了就走,不顧我的感受。”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漫罵石心兒。
忽然間,她感覺好孤單,好難過,好冷清。
她由十五歲開始,父母便變成了猴石。
她獨自生活兩三年,一直很快樂。
她整天與猴子嘻戲,或是與高不攀兄弟鬥勇鬥智。
她白天看蟠桃,晚上數星星。
然而,石心兒的到來,卻打破了她生活的寧靜。
數月相處,幾次生死相依,讓她感覺有個伴真好。
她儘管天真活潑,嘴巴也硬,卻是刀子嘴豆腐心。
每次,石心兒冷熱交加,暈厥在地。
她都出手相救。
在重新種植蟠桃核的日子裡,她也感覺到石心兒的好。
每次,他爲她做可口的飯菜,她都獨坐於帳蓬外,靜靜地托腮看着他。
他越忙,她越高興。
她喜歡看着他爲自己做一切事情。
月餘之後,蟠桃核不長苗,她的心漸漸失望。
但是,她依然將培植蟠桃,作爲挽留石心兒的藉口,希望以此留住他。
可是,今天,他竟然在湖岸邊托腮沉思,連自己游到他眼前,他也不知道。
他的心並不在這裡。
她失望。
她惱怒。
她憤然喝斥石心兒離開花果山。
其實,她只盼石心兒又象之前那樣,重申諾言,永遠相伴她身旁。
可是,他卻真的走了。
她好傷心。
她落寞。
她又想挽留他,卻再也說不出挽留的話。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