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拉里星系並非沒有人類，他們只是被圈養了起來，我看到了他們。”特莉絲環顧衆人，說出了自己看到的東西，“那些人從小就被放在營養艙裡面，利用神經裝置連接大腦，機器人引導他們生活在虛擬世界裡面。”
“我進入了一個男人的身軀，看到了那些機器人建造的工廠，整個星球都是金屬工廠，還有數之不盡的機器人，而人類則被圈養在那些大型車間的營養艙裡面，從來沒有過現實的記憶，而是一直被圈養在虛擬世界裡面。”
“要是這樣的話，按照帝國征服條例，我們確實不具備使用滅絕式打擊的條件。”
李信扭頭注視着外面虛空的戰鬥，帝國正在取得上風，智械操控的艦隊正在落敗。
智械的優越之處在於它們能夠按照命令堅決地執行，缺點是它們過於死板，不懂得靈活變通。
就算外表和人類的相似之處再多，它們的本質依舊是AI，一羣由人類利用芯片和鋼鐵製造出來的造物。
在以前，AI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強大的算力，可以計算到人類無法計算的層次，建立出來的模型甚至可以預測人類的行動，可神經連接裝置普及後，它們這個優勢就被抹掉了，人類同樣可以連接算力矩陣，用龐大的算力幫助自己模擬戰場，思考問題。
人類+算力矩陣的結合帶來的優勢是遠超AI的，智械過於程序化，而人類心思更加活泛，每一個個體都會實時根據自己的處境而多次改變自己的戰術，運用算力爲自己謀取優勢。
AI的戰鬥通常都是建立新模型，然後模擬戰場，最後利用計算出來的方案行事，然而宇宙的本質就是混沌，是無序的，想要用一個模型就徹底計算出未來的結果和走向，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越是龐大的戰場上，變數越多，甚至會達到無法掌控的程度，爲此很多情況下，那些艦長，甚至是隊長，還有參戰的士兵都需要自己作出判斷，需要一定的靈活性。
一支虛空艦隊既要協調一致，又要有屬於自己的靈活性，這對刻板的AI而言，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更要命的一點，在虛空裡面，光速並不像在星球那樣的狹小環境裡面好用，虛空戰場的佔地面積很大，就算是電磁波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抵達接收裝置。
AI之間的數據共享速度並不快，低級AI智能不足，獨立性也不夠，很容易就會造成方案的混亂，從而導致協調性不足。
利用算力相互配合，集中力量幹大事，是AI最大的優勢，可在虛空戰場，卻成了一個最大的缺點。
至於科技領域的話，人類和AI使用的科技都脫胎於人類聯盟的科技樹，綜合所有情況來說的話，AI艦隊和人類相比，也就剩下悍不畏死，能夠快速爆兵這一個優勢了。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帝國遠征艦隊的勝利已經是一件註定的事情，智械艦隊只是仍在苦苦支撐而已。
李信的腦海中思緒飛快運轉，盤算着接下來的事情，若是索拉里星系裡面沒有人類的話，這場戰役就比較簡單了。
打贏了虛空戰後就將智械切割在每一個星球那裡，然後一路平推，碾壓敵人，贏得最後的勝利，可現在有人類，他們就得打一場地面戰役了。
AI的地面戰役和虛空戰役完全是兩個概念，在通訊只有一秒延遲以內的距離，人類的協作與合作在AI的眼中，就像是四肢不協調的傻子。
索拉星系的地面戰役將是一場第四遠征軍不得不面對的一場噩夢。
“其實，我比較好奇一個問題，那就是爲什麼那些傢伙會圈養人類。”一向沉默寡言的傑洛特罕見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還浪費資源爲他們建造虛擬世界，從之前它發送的信息來看，它對人類的憎恨應該是很強烈的那一種。要是搞屠殺，搞滅絕，我還能理解，圈養人類可就顯得怪異了。”
“這確實是個問題。”身爲主教的德啊西斯披掛着一件金色的祈禱長袍，肥胖的臉上流露出深思的神情，“這件事的背後，斷然沒有那麼簡單。其中或許還隱藏着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東西！！我們不但要解救那些無辜的人類，讓他們重回神皇的懷抱，還要挫敗智械的陰謀，讓它們知道背叛造物主的下場。”
“你說那個虛擬世界在亞空間中形成了陰影？？”李信問道，“說不定就和那個有關係，智械由程序和鋼鐵組成，它們不會去做一些沒意義的事情。”
“這是我的親身所見，大人。”特莉絲說道，“絕無半點假話。”
“李信大人說得很恰當。”澤利克身着一件火紅色的長袍，機械觸手從長袍下面伸出來，鋥亮的手指在投影屏幕上滑動，“我猜測智械可能利用人類研究亞空間，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研究亞空間？？請詳細闡述你產生這個想法的理由。”一位陸軍的指揮官開口說道。
“第一點，我們要知道智械並不需要人類。它們擁有全智能的工業設施，也能創造仿生機器人，它們的世界就算沒有人類，也能正常運行。第二點，這些叛變智械跟女媧和普羅米修斯相比是截然不同的。叛變智械對人類已經沒有任何感激，在它們冰冷的核心深處，只剩下了憎恨和摧毀人類的最終指令。智械圈養人類，唯一的解釋，那就是人類的身上有它不得不妥協的理由。”
“而這個理由不會是別的，絕對和亞空間有關。智械同樣得到了人類聯盟的各種科技，可它們卻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它們無法感知亞空間的存在，就算再怎麼和人類相似，它們也不是真正的人類，沒有靈魂，無法進入亞空間。這一點，也是它們能夠剋制克拉寄生體等靈能種族的原因，它們對超凡力量有着很強的抗性。”
“而亞空間對現實宇宙的影響很大，一些頂尖的科技和超光速都需要亞空間的介入或是其中的特殊材料才能夠實現，兩個世界是相輔相成的。可智械只能感受到現實世界，就像是少了一條腿的人，當初人類聯盟就是利用這一點打敗它們的。現如今，它們捲土重來，肯定會從之前的失敗裡面總結出對自己有用的東西，並對自己的缺點加以改正。”
“智械對人類最熟悉，自然也會從人類開始研究。讓人類從小到大都生活在虛擬世界裡面，然後利用各種方式引導和觀測，從而獲得亞空間的知識。”
“你的意思就是說，那個虛擬世界就是一個試驗場，裡面的人類都是小白鼠。”約翰注視着索拉里星系的全息投影圖，目光變得凝重起來。
“也可以用另一種形容，這個智械在嘗試擁有自己的靈魂。”特莉絲聯想起自己看到的東西，她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接近真相了，“我們必須要阻止它。”
澤利克伸手滑動屏幕，使其出現更多的數據和信息，“特莉絲遇到的黑衣特工，只怕就是虛擬世界的保衛者，也就是智械的意志或是爪牙，它通過影響人類生活的潛意識獲得了對亞空間的影響，假以時日，智械不但能夠擁有自己的靈魂，只怕還能成神，實現所謂的機械飛昇。”
澤利克的猜想讓衆人的心中浮現陰霾，這個瘋狂的宇宙總能刷新他們對荒誕這個詞語的認知。
“對付智械有什麼好的辦法嗎？”朱弗裡問道，“當初的智械規模遠超如今，每一個人類殖民地世界都被AI託管了，在這樣的情況，人類聯盟雖然打得很艱難，但還是獲得了最終的勝利，其中必然有世人不知道的後手。”
“也不算是後手，智械威脅論在當時一直都存在，人類雖然依賴智械，但依舊保留了機器三定律，並要求所有建築的核心代碼都設定人類至上的權限，再加上一些忠誠AI的幫助，人類聯盟才能贏得最後的勝利。再加上AI雖然強大，但也有致命的弱點。沒叛變之前，有人類的幫助，那些缺點不明顯，可叛變之後，失去了人類的幫助那些缺點一下子就明顯了。比如它們的自主性。”
“人類聯盟的主要通訊手段是超弦，這種技術受亞空間的影響小，能夠很好地完成跨星系之間的信息交流，問題是這種通信技術十分昂貴，從人類聯盟創建到人類聯盟崩潰，這種技術都沒能徹底地普及開來，只有經濟發達且繁榮的星系纔會有，一些經濟落後，不夠發達的星系甚至都沒有。而智械重度依賴信息，一旦超弦通訊塔被破壞，它們就會失去了通訊能力，就會被孤立在一個個星系，成爲待宰的羔羊。再加上沒有人類的協助，它們雖然也能夠進行亞空間的航行，可在那樣的情況下，它們完全就是盲人摸象，超光速航行的效率會大打折扣。”
“人類一開始在智械叛亂中亂成一團，卻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奪回了一些武器的控制權。智械在虛空戰役的拉胯和跨星系交流的不便，讓人類迅速抓住了機會。更重要的是智械通常都設立有母體，母體掌控子體，一個母體和重要的子體形成指揮鏈，再配合那些執行命令的智械，就形成了一支大軍。只要摧毀母體，就能摧毀整個機械兵團的控制，利用病毒程序重寫權限。”
“也就是說我們只需要摧毀母體，就能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是的，只要摧毀母體，我們就勝利了一半，剩下的要看這母體對個體機器人的控制模式，有些機器人統一由母體調度。只要摧毀母體，就會直接癱瘓，失去戰鬥力。也有一些會得到自主行動的權限，就算是摧毀指揮中心，它們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仍可以繼續作戰。”
“母體的位置在哪裡？還有那些人類又在哪裡啊！！我們的速度必須快，智械的爆兵能力十分恐怖，拖延的時間越久，我們面對的敵人就更加恐怖。”
“我覺得應該是在某個恆星巨構那裡。”
“.。”
第四遠征軍的衆多高層討論着被圈養人類的所在地，制定戰術計劃，而虛空中的戰爭仍在持續着。
一艘龐大的AI戰艦被摧毀，負責維修的機器人也被巨大的爆炸甩了出去，縱然是悍不畏死，可在帝國絕對的優勢下，AI戰艦正在被逐漸摧毀。
它們在局部能贏過人類，可虛空艦隊戰是一個複雜的戰場，需要虛空戰機編隊和各種大小戰艦的配合，甚至還有跳幫部隊的協助。
一兩艘艦船的得失並不會影響大局。
失去了算力優勢，AI根本無法在戰略上和人類媲美，輸得一塌塗地，被阿莎蓋等帝國海軍將領切割，徹底失去了聯合的機會。
AI艦隊在帝國的攻勢下被徹底地瓦解。
隨後又被帝國一艘接着一艘摧毀，變成在虛空中飛舞的殘骸，或是被帝國的戰艦擊毀了引擎，在虛空中漂浮。
索拉里星系有着大量AI的巨構，然而這些巨構大部分都是用來穩定時空或是資源轉化的。
AI的安保方案裡面，估計都沒有人類突然出現這個選項。
它原先的艦隊是足夠用了，剩下的資源都被儲備了起來，有其他的用處。
現如今，就算是臨時改換生產策略，所有工廠都製造戰艦，也來不及了。
當艦隊被摧毀，整個索拉里星系都成了任由帝國這個壯漢蹂躪的小姑娘，那些AI巨構都被各自切割開來，彼此之間失去了聯絡，成了人類砧板上的魚肉。
索拉里星系的AI啓動了所有工廠，批量製造機械戰士和防禦機甲，AI坦克和戰機等等。
畢竟只要人類將巨構的代碼覆蓋重寫，他們就能得到巨構的控制權。
只要母體被摧毀，這些年來開採的資源就全都便宜人類了，不如全都用來製造戰爭兵器，不擇手段地阻擋人類。
而神聖輝光號也偵測到了被圈養人類的生命信號，正位於索拉里星系唯一一顆類地星球，也是星系唯一一顆星球的SLL-01。
神聖輝光號爲首的帝國戰艦很輕鬆摧毀了近地軌道上的空間站，讓AI失去了最後的虛空力量。
隨後便開始進入近地軌道，準備空降地表，執行解救任務。
Sll-01號星球上的AI母體發起了最後的反擊，安設在地面的激光炮和導彈不斷在平流層炸開，絢麗的光芒染紅了整個大氣層。
李信看向通訊主管，“開啓全艦隊通訊。”
“大人，已經開啓。”通訊主管迴應。
“敵人的虛空力量已經被徹底地殲滅，通道已經打開。我的同胞們，是時候以吾皇之名，清掃這個世界，拯救我們受難的族人了。”
李信透過舷窗看着下面的世界，語氣堅定。
“開始登陸，讓我們爲神皇獻上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