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掀開的棺材蓋
衝突之後，羅異就離開了酒店。
馭鬼者是異類，即便他們最開始也是人，但當惡鬼進入到人的軀體之內的那一刻起，一道化解不開的界限就已經存在了。
這道界限或許是在普通人的心中，或許是在馭鬼者的心中，但無論在哪一邊，都讓馭鬼者與普通人格格不入，強行融入，只會讓雙方都難受。
行走在大街之上，羅異環顧四方，突然有幾分茫然，這裡不是渝州市，沒有熟悉的隊員和環境，甚至於他還需要小心謹慎一點，避免陷入無休止的權力鬥爭與紛擾之中。
羅異不怕與人爭鬥，但他怕麻煩，太多的繁雜瑣事會拖累他的成長。
“怪不得老一輩的馭鬼者都選擇了避世，以前我還覺得是害怕惡鬼復甦影響到周圍人的安危，現在看來恐怕是生命層次的不同，導致了巨大的認知差異。”
夏蟲不足語冰，螻蟻豈能與巨龍同眠。
羅異才成爲馭鬼者不足一年的時間，就感覺到了這種來自於世俗的排斥與恐懼，他雖然不在乎各種異樣的目光，但沒有人願意成爲別人眼中的觀賞之物。
少數、恐怖、詭異、瘋狂。
這些都是普通人對於馭鬼者的刻板印象，這種觀念羅異一個人糾正不了。
除非在某一天，馭鬼者再也不是躲在陰暗角落之人，而是從幕後走到前臺，開始引領甚至是接管整個主流社會。
只有在那個時候，他們纔不會被人們所恐懼，纔不會是少數派的異類。
“或許總部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了，所以才讓這個白教授以歷史和人文的角度來闡述惡鬼的起源和產生。”
羅異想起這次的培訓內容，培訓雖然還沒開始，但相關的資料唐晚晚已經發送給他了。
白教授編撰的這一套說辭其實並不是爲了給馭鬼者洗腦，因爲所有的馭鬼者都知道惡鬼到底是怎樣的，都知道他是在胡扯，但普通人則不同，他們沒有親身經歷，又不像這類文學大師飽讀詩書。
可以說這就像是文化的野蠻衝撞，一種無關智力，而是學術上的忽悠，洗腦。
一個人或許有錯，但一羣專家，一堆大師齊齊奉行一套理論的時候，這種力量會特別的恐怖，因爲普通人的學識在他們面前毫無反擊之力，他們的每一句話都可以做到引經據典，讓你根本沒有辦法也沒有理由反駁。
而當這種學術甚囂塵上之時，一大堆盲目的擁躉會出現，並將其奉爲真理，但凡有人有一句疑義，就會被唾沫的海洋淹沒。
可以說，這一場培訓，其實就是一種試探，試探馭鬼者的接受程度，再決定是否全面的公開這種說法。
簡而言之，總部希望通過這種方式掩蓋一部分的真相，既能讓人接受惡鬼出現的事實，又不至於引起全面的恐慌，讓所有人陷入絕望。
“等等，我好像忽略了一件事，培訓開始了，鬼差又該出來了吧！”羅異想了想。
原著中鬼差出棺事件看似只是死了一些能力較差的新人而已，但其實意義非同凡響，甚至說這一個節點決定了未來很多事情的走向。
首先就是總部的國寶級研究員王小明，鬼棺一直處在他的實驗室內，在未知的情況下鬼差逃離，王小明堅持認爲惡鬼是從他的實驗室內脫困，所以他有責任將其關押在實驗室內，即便這需要付出他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但很顯然，總部的高層覺得一個王小明的價值要在鬼差之上，所以不顧他的反對，讓李軍強行將他從實驗室內救了出來，這也就導致了鬼差肆虐培訓基地。
這件事情，讓王小明一直以來以價值取人的信念崩塌，讓他被負罪感籠罩，以至於後期自願死亡給楊間讓路。
第二件重要的事情則是大東市王察靈趁着這個期間盜取了總部封存的餓死鬼。
導致後期又出現了餓死鬼事件，他也因此事被迫成爲馭鬼者。
“王小明暫時還不能死，他對我還有用。”
羅異腦中思緒電轉，他很看好王小明的研究能力，一直都想着把對方從總部挖到渝州市，這次的隊長計劃就是一個契機。
一個負責人沒有資格動用總部的研究員，但一個隊長勉強夠資格了，就算挖不到王小明，弄兩個其他的研究員也不是不可以。
“回去看看。”
想到就做，羅異身軀消散，通過降臨的方式，重新回到王小明的研究大樓。
研究院周圍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一隊隊的特戰隊員來回巡邏，各處高樓，牆角、甚至是一些樹木之上分佈着各種隱秘的攝像頭，這裡的一舉一動都被實時的回傳到監控室內，被專門的人員分析整理。
可以說，在這裡幾乎連只蒼蠅路過，都要被審覈一番。
不過如果覺得這些就是全部的安保措施，那就大錯特錯了，在羅異的感應中，這幾棟樓裡至少存在4個馭鬼者。
前者是爲了預防普通人，後者則是爲了防止惡鬼和馭鬼者。
如此嚴密的安保，可想而知，這裡的安全等級有多高。
羅異從門口位置一路走來，簡單觀察片刻就直接來到之前交談的位置。
“羅異！”
突然，身後一道聲音響起，緊接着便是幾個大跨步的皮鞋聲，一個面容方正，嘴角帶笑的中年人走了過來。
“趙隊長，可是好長時間沒見過你了。”羅異看到來人，眼神微微一縮，心中升起一抹警惕。
“嗨，我已經不是什麼趙隊長了，上次的事情發生後，我就被辭退了，現在的我就是一個接待員，做一些引來送往的工作，比如說這次的培訓，我就會站在門口的位置，給你們這些馭鬼者帶帶路，聊聊天什麼的。”
趙建國眼裡有一些暗淡，但很快又消去。
羅異瞥他一眼，“從手握重權淪落到看大門，這個落差還能接受嗎？”
趙建國灑脫一笑，“都是工作嘛，再說我這個年紀了，在外面也不好找工作，而且我知道得太多，總部也不會放我出去，就現在這樣，每天跑跑腿，不忙也不閒，其實也挺好的。”
“現在還看報紙嗎？”羅異莫名的問道，同時伸出手來搭在趙建國肩頭。
“以前沒這個愛好，不過最近工作清閒，倒是會每天看看”，趙建國不以爲意的回答道，“怎麼，你也喜歡看報紙？”
羅異不置可否道：“看報紙可不是個好習慣。”
他知道的那隻鬼，可就是每天都喜歡看報紙，而且那隻鬼，很有可能就在趙建國的身上。
血色蔓延，紅光迅速浸染趙建國，頂禮膜拜之音剛剛響起，就已經結束。
就在這眨眼不到的功夫裡，羅異就已經通過深層鬼域查探了一遍趙建國的情況。
“不在？”羅異不着痕跡的收回手掌，趙建國的身上的確有靈異的殘留，但那隻鬼並不在他的身上。
“是秦老動的手還是惡鬼換了人？”
趙建國雖然有所察覺，但他畢竟是個普通人，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而且根據以往打交道的經歷來看，他相信羅異不會無緣無故的對他出手。
“培訓會議還沒開始，你現在來是想找王教授嗎？”趙建國道。
羅異點點頭，“我想看看他的實驗室，順便再去挖幾個研究員。”
趙建國眼角抽搐，“挖總部的牆角，恐怕也就你敢想了。”
“我只是弄幾個研究員罷了，原本的楊間可是將總部的庫存都掏空了。”羅異心道。
“這裡防範措施特別多，王教授的實驗室又是重中之重，審批很麻煩的，這樣吧，你等我一下，我進去幫你問一下。”
趙建國說完快步的向着大樓走去，身形雖然依舊堅挺，但卻沒有了往日裡的意氣風發。
“造化弄人！”
羅異感嘆一聲，卻並沒有爲趙建國鳴不平的想法。
靈異事件中死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七中事件、餓死鬼事件哪個事件死亡的人數、造成的影響不是遠超通訊室事件，但爲什麼前面的事情中，趙建國屁事沒有，後面卻被一擼到底，成爲了個端茶送水的小角色？
事實上總部撤銷趙建國的職務，明面上是因爲通訊室事件，實則是因爲那隻惡鬼在他身上停留過，只不過真實的理由有些駭人聽聞，總部顧忌安定的局面遮掩下來罷了。
一個被靈異影響過的普通人，誰敢保證他的決策還是不是理智、無私的，又如何讓通訊員信服，讓馭鬼者信任。
相信趙建國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所以現在才心甘情願的在這裡跑腿，因爲他知道總部沒有直接處理掉他，已經是看在他往日裡兢兢業業的份上了，否則就連這份半內退，半監視的工作他都得不到。
“問好了，王教授讓你進去，他現在在底下一樓的實驗室，你自己進去找他吧，我該回去看報紙了。”趙建國招呼一下，就轉身揹着手瀟灑的離去。
羅異在原地停留片刻，這才起腳向裡走去。
大門一扇一扇的接連打開，羅異的進入毫無阻攔，顯然有人在監控後面控制着這一切。
很快，羅異就乘坐電梯，來到了王小明的實驗區域。
王小明身穿白大褂，在一個實驗臺上寫寫畫畫，在他身後，李軍猶如一個雕塑一般矗立。
研究靈異是件很危險的事情，所以李軍必須寸步不離的守在他旁邊，避免惡鬼的靈異殺死王小明。
羅異一直有個疑問，王小明上廁所的時候，李軍是不是也在外面守着？
萬一要是李軍也上廁所呢？
難道坐在兩個馬桶上，來個深情對視？
咦～
羅異嫌棄的撇撇嘴，湮滅掉腦子裡這個惡俗的場景。
“你怎麼又回來了？”王小明頭也不擡的道。
“剛纔忘記問你了，我渝州市還差幾個頂尖的研究員，有沒有興趣過去帶個隊？”
王小明道：“你並不是衝我，說吧，想挖誰？”
二人之前便有着協議，王小明可以過來幫助羅異，但現在顯然不是個合適的時機，王小明知道，羅異也應該知道，否則，上午的會面中羅異就會提起。
羅異打量着周圍，口中隨意道，“你給我推薦一個吧，相信你的眼光不會差。”
“你回來不是爲了挖人吧，一來便直衝我的研究室”，王小明推了推眼鏡，“你爲了鬼棺！”
羅異眼中露出詫異，“怎麼說？”
“我的實驗室內東西很多，但對於你一個外行來說，有價值的卻很少，所以要麼是靈異物品，要麼是惡鬼，靈異物品你已經拿到了，剩下的還不明顯嗎？”
“確實。”羅異點點頭。
羅異的關押的惡鬼基本上都截留了下來，交給總部的除開贗品的餓死鬼，還有就是這口鬼棺了。
“讓我猜測一下，你應該不會是想帶走鬼棺，也不會阻止我研究鬼棺，但你卻匆匆而來，是你發現了什麼，還是說你覺得鬼棺會出事，還是我會出事？”
“你真的很聰明，王小明。”羅異看了他一眼，前面的一層一般的聰明人應該都能想到，但後面這一層沒有抽絲剝繭，細緻入微的能力絕不可能猜測而出。
“看來我說對了，你需要我幫你做研究，所以你不會放任我在這裡出事，但我想不通，科學講究嚴謹，一絲一毫的差錯都不能有，我雖然不是最才華橫溢的天才，但謹慎這一點我一直做得很好，所以我的實驗室不應該會出問題。”
“有沒有問題，我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羅異站出來說道。
事實勝於雄辯，有沒有問題，一看就知道。
王小明在前面帶路，他腳步很快，很顯然他雖然自信自己不會出錯，但他不敢保證周圍的人也同樣如此。
“鬼棺就在裡面！”
王小明指了指，他的面前是一扇從頂到地的落地窗，但這個窗戶的玻璃和普通的顯然不一樣，它上面微微泛起黃光，顯然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材質。
玻璃後面，是一間小屋子。
說是小屋子其實並不是誇張，很多人刻板印象中，像王小明這種頂級的研究員，他的實驗室肯定是特別廣闊，巨大的，但事實恰好相反，這間研究鬼棺的屋子前前後後不過十幾個平米，甚至比不上很多人家裡的臥室大小。
而鬼棺就靜靜地躺在這個小房間的一角。
硃色油漆均勻的塗抹在這個略顯陳舊的老式棺槨之上，靈異的影響滲透空氣，讓整個屋子有幾分昏沉之感。
發黃的燈光下，棺材上的油漆如同剛剛上好色，還未徹底風乾一般緩緩流動，沉悶的同時讓人感覺妖豔，有種棺材要活過來的感覺。
但在場的幾人都知道，這只是靈異影響現實的體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