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無法被記住的人
已經被強行砸開的廁所大門搖搖欲墜。
李樂平毫不懷疑只要自己用力一掰就能將它掰下來。
但這其實無關緊要。
他只需要一個地方來躲避。
即使外面的鬼奴知道他在裡面也沒有用。
“只需要讓它們看不見我就行了。”
剩下的交給遺忘鬼處理。
會忘記的，都會被忘記的……
“咚、咚、咚。”
李樂平緊貼着大門，感受到另一邊傳來了猛烈的撞擊聲。
外面的鬼奴想要涌進來。
只是他畢竟是被厲鬼侵蝕的人，馭鬼者的身體看似頹敗，卻蘊含着常人遠不及的力量。
廁所的大門被他死死地堵住，外面的鬼奴根本衝不進來。
“你這樣做是沒有用的。”
這時，一直待在旁邊的方珺提醒道。
他的聲音乾澀，嘶啞，就像是病危中的人用盡最後一點力氣說話似的，聽起來很不舒服。
而方珺雖然目睹了李樂平將鬼奴強行仍出去的行爲，但是，他也清楚被鬼盯上後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地逃脫的。
除非有其餘的靈異力量干擾。
李樂平側着身子，一邊堵着門，一邊趁機觀察着廁所內。
先前他也沒注意，以爲這個廁所裡只藏了一些僥倖活下來的人。
然而，那個開口提醒自己的，看上去約莫三十出頭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所有人都縮在廁所的最深處，只有這個男人，他像是盾牌一般擋在了走道的位置，將李樂平和那些倖存者隔離開了。
“馭鬼者？”李樂平試探道。
此話一出，一直在旁邊觀望的，神色冷淡的方珺，眼神中立刻涌現出警惕之意：“你知道馭鬼者？”
現在是靈異復甦的初期，能知道這個稱呼的人不多。
感受到外面的撞擊力度開始逐漸減小，李樂平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神色中的冷漠卻沒有減少。
他沒有回話，而是將目光聚焦在方珺胸口處的金色名牌上。
昏暗的環境內，金色的名牌卻被自己褲兜裡開着閃光燈的手機照得耀眼發亮。
“方珺？”看清上面銘刻的字跡後，李樂平念道。
名牌旁邊還掛着一部造型奇特的電話，看上去有點像是以前的大哥大。
“負責人的衛星定位手機？”
如果一個黃金名牌還不能讓李樂平確定方珺的身份，那麼這個造型神似大哥大的笨重手機足以讓他猜到方珺的身份了。
看着眼前這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流露出不符合他這個年紀應有的冷靜，方珺微微點頭。
身爲負責人的他很快就察覺到外面的動靜減小了。
外面的腳步聲雖然還是那麼嘈雜，但是可以聽得出來腳步聲是在減小的。
鬼奴在退散。
“不可思議。”
方珺凝重地看着李樂平，他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是用了什麼方法，但他可以確定，其中一定涉及靈異的力量。
“你也是馭鬼者？”方珺試探道。
李樂平點點頭，沒有否認。
方珺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伱能躲避鬼奴的追殺。”
李樂平沒有繼續說話，他感受到外面已經沒有了動靜後，又等待了一會兒才悄悄打開了一條門縫，向外窺伺過去。
視線內只有一條昏暗的走廊，鬼奴已經不見了蹤影。
果然，遺忘鬼的被動能力就足以令這些鬼奴遺忘掉自己的存在。
他猜對了，或者說是賭對了，由此，他避免了一次無意義的消耗。
長呼了一口氣，李樂平重新合上門，背靠着大門坐了下來。
廁所內重新歸於一片安靜中，只有不知道哪裡漏下的水聲，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確認安全後，李樂平纔有時間仔細打量着方珺的外貌，一個三十歲出頭的，正值壯年的男人此刻卻滿身憔悴，頹廢的氣息，身材極其消瘦，一點多餘的肉都沒有，可以說是皮包骨了。
這是被厲鬼侵蝕的跡象。
令李樂平最在意的是這個叫方珺的負責人的身體裡到底隱藏着一隻什麼樣的鬼？他身體的極限是否已經快到了，距離厲鬼復甦還有多久？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自己和他聯手，處理一件靈異事件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
靈異復甦早期的總部負責人還是比較靠譜的，基本都是偉光正的好人形象，是可以信賴的。
只不過，隨着時間的流逝，這類馭鬼者爲了處理靈異事件，頻繁地使用厲鬼力量，結果反而讓他們死得更快。
英雄總是比壞人先死的。
最早一批的靠譜的馭鬼者在迅速凋零，在這之後的總部馭鬼者都多多少少帶點毛病了，性格上不是瘋子就是賭徒，都是一言不合就要掀桌子幹架的脾氣。
他看向方珺，開口道：“你應該也被這些鬼奴襲擊了吧，你又是依靠什麼能力存活下來的？”
“你問這些做什麼？”方珺道。
“外面晃盪着這麼多的鬼奴，還有一隻不清楚具體位置的鬼在遊蕩，也許我們可以合作關押那隻鬼。”李樂平提議道。
“關押？”方珺審視了一會兒李樂平，隨後追問道，“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李樂平道。
“你不是總部的馭鬼者，爲什麼要去關押一隻鬼，主動處理靈異事件？”方珺有些懷疑李樂平的初衷。
身爲負責人的方珺當然知道，這世上是存在這麼一批經營賣鬼生意的瘋子的。
現在的地下市場，一隻被關押的鬼至少價值一億，而且是有價無市的情況。
各國勢力暗地裡都會收購，如果級別高的話價格還會提高。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是來給鬼拍照的。”李樂平晃了晃自己手中從鬼相館房間裡取來的相機。
“拍照？”
第一反應，方珺覺得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但是下一刻，方珺憔悴的臉上卻突然出現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想起來了。
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就是剛纔他在外搜索倖存者時看到的那個進入商場大樓的年輕人。
那個被他認爲是無知的年輕人。
只是，自己居然忘記了他的相貌。
現在，方珺有些惶恐。
自己即使在如此近的距離內，都無法確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他。
“靈異的影響嗎？”
方珺的臉色瞬間沉重了起來。
自己似乎遇到了一個，無法被記住的馭鬼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