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馭人之鬼
殯儀館裡的情況遠比李樂平預估的還要糟。
此刻，陰暗的走廊上，無數的屍體像是在掛臘腸似的，懸吊在半空。
發白的臉上，一雙雙空洞、死寂的眼睛就這樣低着頭，若有若無地盯着李樂平。
但這不是最可怕的，因爲這些只不過是死人罷了，沒什麼好怕的。
可怕的是，在那陰暗走廊的深處，突然飄來了一道呼喊聲。
那冰冷的聲音穿過掛滿屍體的走道，呼喊着李樂平的名字。
每呼喊一次李樂平的名字，那道聲音的源頭就越發靠近一些。
鬼，正在從那深邃的黑暗之中走來。
此刻，李樂平已經摘下了燒焦的草帽，手中緊握着一根鮮紅的蠟燭。
蠟燭點燃，幽綠色的火苗在無風搖曳着，陰森的燭光照亮了這條走廊的一部分，驅散了周圍的黑暗，卻始終觸及不到那最深處的地方。
想要看清楚裡面的情況，唯一的辦法就是親自走進去查看。
“你是誰？”李樂平低聲道。
他沒有再前進，也沒有退縮，而是主動開口詢問。
即使這樣可能會觸發厲鬼的殺人規律，但是在李樂平眼中，可怕的不是厲鬼，而是未知的靈異。
不碰面，就永遠不知道情況究竟發展到了何種程度。
他要試一試，這鬼究竟是因爲厲鬼的本能纔會開口說話，還是因爲，這鬼已經成長出了一定的智慧。
“我是吳武。”
就在這時，黑暗的走廊深處，一道冷漠到極點的聲音傳了出來。
距離越來越近了。
“吳武？！”
李樂平神色一變。
這不僅僅是在恐懼這隻鬼的身份，最重要的是，這隻鬼能夠回答他的問題。
這鬼東西，已經成長出一定的智慧了。
“這種語氣，吳武肯定已經不是活人了，肯定已經厲鬼復甦了，那這說話的，難道是他體內厲鬼復甦的某隻鬼？”
“難道是那隻借鬼？！”
驀地。
李樂平想到了一種很可怕的可能。
吳武是駕馭了兩隻鬼的馭鬼者。
鬼雲，借鬼。
鬼雲擁有鬼域，但應該不具有竊取活人記憶的能力。
但借鬼，或許有這種能力。
人在駕馭鬼的同時，鬼也在駕馭人。
那麼，會不會有這麼一種可能？
當吳武利用借鬼力量的同時，借鬼也在借用吳武的身體，甚至把他的記憶也借來了？
只不過，鬼一旦“借”走了人的身體，就必然意味着人會死去，不可能再歸還回來了。
這一瞬間，李樂平的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面對厲鬼不可怕，可怕的是，如何面對一隻懂得針對馭鬼者的厲鬼。
馭鬼者面對靈異事件的時候，最大的優勢就在於人會思考，懂得規避風險。
可如今，當鬼擁有了一定智慧以後，人的優勢，還能算是優勢嗎？
而就在這時。
隨着那句冰冷的回答，照亮了周圍的詭異燭光在此刻彷彿受到了壓制。
燭光籠罩的範圍，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原本燭光能夠照亮周圍六米的範圍，可是現在卻被硬生生地壓制到了四米左右。
而就在這時。
“嘎吱，嘎吱。”
走廊一側，幾扇大門不知道被誰推開了。
似乎裡面有什麼東西要走出來了。
緊接着，在那燭火無法照到的黑暗之中，隱約浮現出幾道詭異的身影。
那幾道身影有高有矮，在黑暗中走動，向着李樂平所在的位置走來。
然後，它們來到燭火與黑暗的交界線之後，就停在燭火光芒外，僵硬地屹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地，讓李樂平感覺到毛骨悚然。
彷彿在這一刻，有許多雙陰冷的眼睛正在注視着他。
它被一羣厲鬼包圍在了中間。
只要這幽綠色的詭異燭光消散，它們就要齊擁而上，將燭火裡的李樂平殺死。
“噼裡啪啦~！”
火苗發出陣陣劇烈的爆鳴聲，燃燒的速度也開始加快，像是在抵擋周圍侵蝕過來的黑暗。
按照這種速度，鬼燭最多還能再堅持住五分鐘。
鬼燭燃燒速度的突然加快，意味着附近有靈異靠近。
而且這靈異的數量還很驚人，因爲到現在爲止，李樂平都沒有遭遇襲擊，鬼燭也沒有出現突然耗盡的情況。
這說明厲鬼還沒有展開襲擊，只是單純地環繞在他周圍。
李樂平很清楚，在鬼燭的燭火之外，在那看不到，也聽不到的黑暗之中，隱藏着數量驚人的厲鬼。
如果說吳武死在了這座殯儀館，那蘇宏一定也死在他附近。
再加上玩具熊等明顯不是吳武和蘇宏駕馭的靈異。
這黑暗之中，只怕徘徊了不下六隻厲鬼。
看到這些隱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李樂平立刻明白了情況。
完全復甦的借鬼，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可怕。
這些徘徊在他身邊的厲鬼，只怕都是被借鬼支配的厲鬼。
被活人駕馭狀態的借鬼，根本發揮不出最可怕的力量。
因爲活人借來厲鬼之後，是根本不可能借來太久的，因爲這等於讓自己同時遭受借鬼和被借來的厲鬼的雙重侵蝕。
亦如當初吳武借來鬼衣時的那般，既要承受使用借鬼的代價，又要面對鬼衣的侵蝕。
可現在，借鬼完全復甦。
厲鬼的軀體使得它完全無懼靈異的侵蝕。
最可怕的是，一般的厲鬼之間是不會產生對抗的，除非是在滿足湊齊拼圖的本能影響之下，厲鬼才會對別的鬼下手。
但是如今，借鬼擁有了一部分吳武的意識。
也就是說，它打破了這種規則。
對於任何厲鬼，只要它還能承受，那當然是來者不拒了。
這不是胡亂揣測，而是眼前的事實說明了一切。
“撤。”
李樂平的腦海裡就只有這個字。
這鬼地方不是他能待的了，如果說這地方只是單純有六隻鬼，那他或許還能勉強處理一下。
只要稍微謹慎一點，一隻一隻關押過去，應該還是能解決這起事件的。
但是，如果這鬼地方里的厲鬼已經擁有了智慧，那就完全不是他能處理的了。
甚至，眼下這般困境，就是一個厲鬼專門爲他設下的陷阱。
在殺光這座城市的人之前，當然要先把這座城市的守護者先殺掉。
很明顯，借鬼借來了吳武的意識，只是厲鬼的本能已經侵蝕了活人的意識，使得吳武的意識已經完全化作厲鬼用於殺戮的工具。
“這鬼也許就是爲了把我引到這來的。”
李樂平一邊轉身逃離，一邊想到了這個可能。
由於遺忘鬼的特殊，所以他在人際混雜的大川市裡基本不可能被找出來的。
然而現在，借鬼繼承了吳武的記憶。
它當然知道，大川市有着一位無法被記住的負責人。
不過，無法被記住，卻不意味着他不存在。
只要，想辦法把他引出來。
就像此刻這樣，在大川市弄出一起詭異的靈異事件，誘導李樂平掉進這個恐怖的陷阱。
此刻。
李樂平沒有任何計劃，也沒有任何打算。
他只想着先跑出去再說。
同時對抗至少六隻鬼。
這六隻鬼裡面，至少有一隻鬼擁有必死的殺人規律，還有一隻擁有鬼域。
而最核心的那隻鬼，還擁有了智慧。
這完全是不可能對抗的絕境，甚至已經不是強人所難的問題了，而是李樂平今天還能不能活着走出去的問題。
然而，就在李樂平轉過身，兩條腿開始猛地奔跑的瞬間。
驀地。
鬼燭燃燒的速度變得更快了。
“嗯？”
如果說按照剛纔的燃燒速度，鬼燭還能再堅持五分鐘的話，那麼此刻，按照這種速度，只怕連一分鐘都要堅持不住了。
“我觸發某隻鬼的殺人規律了？”
“不，不是某隻鬼，而是很多隻鬼的規律，懶鬼向我發動襲擊了……”
李樂平神情嚴肅，他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
在這黑暗之中，鬼知道他觸發了幾隻厲鬼的殺人規律？
最可怕的是，他已經被這些厲鬼的核心鬼，懶鬼盯上了。
在那黑暗之中，頓時傳來一陣陣詭異的腳步聲。
“踏踏踏。”
猶如催命符一般的腳步聲，聲音雜亂，猶如一羣人在追着李樂平奔跑似的，那尾隨在燭火外的身影一直緊緊跟着他，半步不離。
無論李樂平跑得有多快，那身後的厲鬼都緊隨在他後面。
活人是跑不過厲鬼的。
他只覺得手中的鬼燭似乎已經保護不了自己了。
幽綠的燭光覆蓋範圍再次縮小，從原本的三四米，到現在只能勉強照映到附近的一兩米了。
碧綠的火苗不斷躥騰，像是在爆發出最後的能量。
“不行，不能這樣乾耗着了。”
李樂平暗自心驚，最後決定放手一搏。
借鬼已經盯上了自己，光憑兩條腿，是肯定跑不過這些鬼東西的。
下一刻。
碧綠的光芒消失了。
鬼燭被熄滅了。
光芒頃刻間消失了，周圍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
而就在那燭火消散的黑暗之中，隱約可以看到一道詭異的灰霧在黑暗中涌動。
不，那不是霧。
那是吳武曾經駕馭的鬼雲，只是如今也被借鬼借了過來。
剛剛在鬼燭的驅散下，這隱藏在黑暗中的鬼雲根本無法被察覺出來，只是隨着燭光消散，那沉寂許久的鬼雲在此刻躁動起來，跟隨着黑暗中浮現出的那羣身影，向着中間的李樂平圍攻過去。
一、二、三……
雲霧繚繞，裡面足足涌現出九道身影，這些身影有高有矮，卻全部向着燭火熄滅的中心前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