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遙城和樊星從玉皇山回到別墅裡已經是中午,樊星在小區娛樂總彙的餐飲部叫了兩份中餐外賣 ,兩人狼吞虎嚥的吃了,窩在大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樊星在這裡生活久了,早就對玉皇山不感興趣,沒怎麼上去過,今天爬一趟山下來,腿腳都是酸的,歪在沙發上不一會兒就打起了瞌睡。杜遙城剛纔依着樊星的口味,看他睡着了便想換臺,遍尋遙控器不着。
最後發現遙控器掉到沙發縫裡,杜遙城把它摳出來,難免順帶着摳出一些瑣碎的渣滓。他苦笑着搖搖頭:再幹淨的地方也有死角。可能是累了,電視索然無味,杜遙城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杜遙城感到身上沉沉的,睜開眼一看,有人給自己披上一張薄毯,樊星人不見了。隱約聽到後門口傳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聲音不大,你一句我一句像是在爭論什麼。他把毯子疊整齊放在沙發上,往後門口走。
經過廚房,後門是一面牆的落地推拉門,門外幾行整齊的灌木叢,四五棵兩人合抱的大樹形成小樹林,大樹之間佈置着一座木製鞦韆,旁邊一條老舊的木製長椅。樊星背對着杜遙城靠坐在長椅上,他對面站了一個人,雖然上半身被繁茂的樹葉擋住了,但下身淺栗色的一步裙讓人認出來那就是劉蓉。
劉蓉情緒很激動,邊說手裡還不停的比劃着:“我就是聽12號的方老師說的,她看到了,她不會騙我!”
樊星相比之下冷靜許多,他一動不動的靠在長椅上,耐心卻又堅決的說:“她看錯了。”
“我不信!”劉蓉激動的語無倫次:“我不信她看錯了!”後面的話帶着哭音。
“嫂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那些人不應該利用你的感情來一次次的傷害你。”樊星一反頑皮跳脫的形象,語重心長的安慰着劉蓉:“那個方老太原本就是因爲神神道道才被兒子扔到這裡的,你能相信她的話嗎?”
劉蓉低聲啜泣着,瘦弱的身子輕輕搖晃,杜遙城好不容易纔剋制住衝上去保護她的慾望。樊星終於站起來,遞給劉蓉紙巾,嘴裡仍不停的勸慰:“我知道我的話對你很殘酷,可是以後的生活還長,你必須面對現實,好嗎?剛纔我們不是抱着最後一線希望也找了嗎?如果雪球真的回來了,就一定在我們家,結果還是失望,不能這樣下去了,這樣的希望和失望會打垮你的。”
“可是,我忘不了他,我總覺得他就在附近。”劉蓉哭着說。
“沒人要你忘記他,我只希望你打消不必要的幻想,否則只會傷害你自己,沒有希望也就沒有失望。”
劉蓉痛哭着癱坐在長椅上:“樊星,我真的是一個剋夫的壞女人嗎?爲什麼我愛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看你,”樊星忙不迭的給她擦淚:“你還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呢!這一套是不是方老太跟你講的?要不是看她老年癡呆,我馬上去教訓她一頓。”他本來俯身給劉蓉拭淚,猛地一擡頭,看到後門口的杜遙城。
杜遙城正出神的看着他們,冷不防和樊星的眼神對上,雙方都有些手足無措,不禁都呆住了。劉蓉發覺異樣,回頭看到杜遙城,她紅腫着眼睛,對杜遙城招招手:“小杜,你過來吧。你以後也算是我們家的一員,有些事早知道比晚知道好。”
見她如此落落大方,杜遙城反而爲自己剛纔無意間的“偷聽”而慚愧了。
杜遙城遲疑着走向長椅,站到劉蓉對面如芒刺在背。樊星一言不發的靠着樹,劉蓉勉強衝杜遙城笑笑:“我們剛纔的話你是不是都聽見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太失態了。”
“我不是故意的,聽到後面有聲音就過來看看。”杜遙城帶着歉意解釋。
“沒事,我遲早會告訴你。”劉蓉擦掉眼角的餘淚:“今天我和樊星差點吵起來是因爲一隻叫雪球的貓。”
“貓?”杜遙城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卻因爲此刻心情複雜沒有抓住。
“是的。”劉蓉看到杜遙城恍惚的神色,這是在回憶某件事物時纔有的表情,她騰的站起來,眼睛裡滿是期待的問道:“對!一隻白色的貓,你是不是在園子裡見過它?!”
杜遙城抱歉的搖頭:“白色的貓沒見過。這隻貓有問題嗎?”
劉蓉亮晶晶的眼睛又黯淡下去了:“這隻貓是我男朋友養的,像他的影子不離左右。我男朋友已經失蹤幾個月,毫無音訊了,我一直在找他,今天有人打電話給我說看到雪球了,我以爲他也回來了,所以趕緊回來看。”
杜遙城心說難怪她這麼早就回家了,原來是思人心切。現在的社會,一個男人失蹤幾個月沒音訊,要麼是變心,要麼就是遇到意外了。哪一種對劉蓉都是不小的打擊,杜遙城對劉蓉多了一份同情,不禁說道:“劉蓉姐,你放心,我以後會加倍注意,有貓的消息馬上告訴你。”
劉蓉感激的點點頭,便不再言語,誰都能看出她深深的失望,那是離崩潰僅有一線之隔的悲哀。她站起來默默的走向屋內,樊星和杜遙城各懷心事的留在後院,這個時候她更需要安靜的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