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席斯言透過磨砂玻璃，看不清外面的人，只能看見一個大致輪廓，眼睛裡卻閃動着他只對周程晨會有的溫柔。
也許他從未說過，也許以他的性格他也絕不會說，但外面的那個姑娘，那個笑容如驕陽燦爛，眼睛會放光的姑娘是他心尖上的人。
那種感覺是愛情嗎？
席斯言沒有經驗，他從未喜歡過誰。
但是他很清楚，從來只活在自己世界裡的他，在沒有遇見她之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希望，希望有一個人可以走進他昏暗混沌又孤單的世界。
對他的親生父親，對章宜，對李家，席斯言一直覺得自己不恨，但終究還是有點兒怨的吧。
所以縱然年紀不大，他卻已經習慣的把自己的世界封鎖起來，只有自己的世界，不會有嫌棄，不會有離別，也不會有拋棄。
沒有那些，他就能過的很好。
說句可能不太好聽的話，他和安家感情很好，他也很感激安家的人，感激安媽媽，感激安瑞，但這些對他而言都是錦上添花。
有，當然好，沒有，也無所謂，他自己依舊可以。
但周程晨不同。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從錦上添花變成了雪中送炭，再變成了不可或缺。
席斯言不太會表露自己的情感，他也不想表露，畢竟說再多，表露再多也沒有結果來得重要。
還是那句話，他要的是結果，他要的是未來。
席斯言的眼睛放柔再放柔。
安歌坐在輪椅上也聽着外面的琴聲，因爲身體緣故，她比同齡孩子懂事太多太多，除了外貌，安歌說話做事一點兒也不像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
她靜靜聽着外面的琴聲，突然看向身邊的人，看着席斯言眼中那不同尋常的目光。
安歌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她知道，外面那個小姐姐對她的斯言哥哥很重要。
輕輕伸手，扯了扯席斯言的衣袖：“斯言哥哥。”
“嗯？”
“我想試試。”
席斯言愣了愣，隨即微笑：“好，我們慢慢來，你先躲在我身後，好嗎？”
安歌點了點頭。
等周程晨落下最後一個音符，席斯言走了出去，先和安媽媽對視了一眼，而後看着周程晨：“小歌想見你。”
周程晨雖然不清楚安歌的具體情況，但大致也知道這句話的意義，安媽媽顯然震驚了，周程晨心裡雖然有點兒小別扭，但還是有分寸的，不會真的表露出來。
席斯言又和安媽媽說了兩句，安媽媽跟他一起走進浴室，安媽媽推着安歌的輪椅，席斯言走在前面擋住安歌的視線。
三個人一起出來之後，周程晨一臉茫然，突然見席斯言的身後探了半個腦袋出來，周程晨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模樣，就見那半個腦袋又縮回去了。
她不知道安歌長什麼樣，只能看見席斯言身後擋不住的輪椅。
居然說坐在輪椅上的嗎？
這點，剛剛安媽媽倒是沒有細說，一瞬間，周程晨心裡的小別扭變成了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