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劫?”肖雲清緊緊盯着我,“在什麼地方?幾個人?長什麼樣子?”
我被他問住,一時想不出來怎麼回答:“不記得了。”
安秋在旁邊看着我,我知道他不理解我爲什麼不告訴肖雲清實情,因爲他不知道向露跟我說了什麼。
肖雲清雖然不是衝動的人,可是也不是肯吃虧的人,如果告訴他的話,他必不會坐視不理的,到時候就會正如向露所說,他們撕破臉,然後肖雲清失去那個項目,那是我不想看到的。
這件事裡。唯一虧欠的人,是安秋。
肖雲清沒有繼續追問我,在問過了醫生我的情況之後,他就帶我們回家了,上下車時,都是他抱着我,還很小心地避開我的那條手臂。
但是他一直都沒說話,反而讓我有些不安,我寧可他像平時一樣損我,也好過這樣一聲不吭。
就連一向神經大條的安秋都察覺到了,在肖雲清走開時,悄悄問我:“肖哥怎麼了,看起來像是生氣了?”
我搖搖頭,表示不清楚,他沒理由知道向露跟我說的話吧,那到底是在氣什麼,難不成,是因爲我跟安秋……
我有些恍然,捂着一隻胳膊,朝陽臺走去,看到肖雲清站在外面打電話,而且還將玻璃門上鎖了。
他不會是有事瞞着我吧?
我還在發愣,肖雲清已經開門進來,看着我。聲音微冷:“不去休息,站在這兒幹什麼。”
今天的事情,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是我理虧,我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在生我的氣嗎?”
“沒有。”他從我身邊走過,臉色依然是沉着的。
我跟在他身後。從未有過的卑微:“我跟安秋沒什麼的,我看到有人打他的頭,就很自然的……幫他擋了一下……”
肖雲清停住腳步,似乎是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轉過身看着我:“林然,你是笨蛋嗎,你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生氣,是因爲你到現在還在隱瞞!”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肖雲清對我發火的樣子,我有些被震住,怯怯地看着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安秋在一邊聽到,立刻跑了過來,對肖雲清解釋道:“肖哥,這件事不怪然然,是向露欺人太甚……也是我先動的手,要怪也應該怪我。”
“你閉嘴!”肖雲清衝安秋喝道,“誰讓你帶她出去的?她不知道向露是什麼人,你也不知道嗎,如果今天不是那麼多在場,你們兩個小命都沒了!”
安秋暗暗嚥了口唾沫,小聲說道:“是我錯了。”
肖雲清揉了揉額角,恢復了平靜的語氣對安秋說道:“這幾天都不要出門了,剩下的事我會處理的,去吃飯吧。”
安秋哦了一聲。偷偷看了看我,才往餐廳去了。
等他離開,肖雲清走到我身邊,輕輕將我抱住:“剛剛……嚇到你了嗎?對不起,我只是太緊張了。”
其實從他剛纔的語氣裡我就知道了,向露的父親肯定是個不好惹的人物,連肖雲清都忌憚幾分,而我們今天竟然那麼不怕死地硬槓了上去,也難怪他會着急了。
“我是不是又給你惹麻煩了?”我的聲音輕的,連自己都快聽不到,現在想想當時的情況,真的是一陣後怕。
“想聽真話嗎?”肖雲清鬆開我,看着我緊繃的神情,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真的惹了一個很大的麻煩。”
果然啊,我自責地問:“那怎麼辦,有辦法補救嗎?”
他若有所思地別開視線,許久才說道:“現在還不知道,等明天早上吧。”
看樣子真的是很棘手,我咬脣道:“早知道,答應她就好了。”
只要我跟肖雲清離婚,向露就不會再爲難他了,肯定還會不遺餘力地幫他。
肖雲清聽到我的話,攫着我的下巴說:“林然。別自以爲是地替我做決定,你那麼笨,只會害了我。”
一定要在這種時候還在貶低我嗎,我看着他問:“那我還能做點什麼?”
這樣只是看着,我心裡很不安。
“陪着我就好。”肖雲清習慣性的揉着我的頭髮,然後又欠揍地笑着說,“現在這個身高差多好,正好可以摸着你的小腦袋。”
我打開他的手,轉過身不理他,剛剛,我差點就哭了啊,誰知道他又說這種話。
我不知道肖雲清到底在計劃着什麼,但是看得出來,他也有些不安。
晚上的時候,他一個人坐在書房窗邊的地上,抽了很多煙,我端了一碗銀耳湯進去,看到菸灰缸裡滿滿的都是菸蒂。
見他又要點燃一支菸。我忙從他手裡奪了過來:“別再抽了,對身體不好,喝湯吧,清肺的。”
他有些漫不經心的,然後嘆了口氣說:“夜怎麼這麼長啊。”
我自然明白,是因爲他有心事。纔會覺得黎明那麼遠。
我拉着他說:“既然睡不着,不如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吧。”
他看看我,點了一下我的?子:“你又在拐彎抹角套我的話。”
“你不會連小時候的事都是秘密吧?”我故作驚訝道。
他笑笑,拉着我靠在他的胸前,儘量避開我受傷的肩膀。
也是那天晚上我才知道,原來肖雲清是孤兒。七歲的時候,有個人領養了他,可是那個人對他一點都不好,經常打他,用繩子把他吊在樹上打。
他終於受不了,半夜逃走了,還差點餓死街頭,他像乞丐一樣流浪了很多年,什麼工作都做過,直到遇到一個人。
那個人像父親一樣,給他溫暖,教會他很多東西,還送他出國留學,然後纔有了現在這麼優秀的他。
我看到他沉浸在回憶裡的眼神,總感覺有些東西難以觸摸,等他停下來時,才問道:“那個人呢,你們後來沒再見面嗎?”
“他死了。”肖雲清很平靜的說,聲音裡沒有一絲起伏。
我有些震驚地看着他,卻從他的眼睛裡看不出一點情緒,不過,只是那些年的經歷,就已經讓我很心疼了,我無法想象。他那時還那麼小,那麼多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我用一隻手環住他的腰,輕聲說:“對不起,是我勾起你的傷心事了。”
他竟笑了笑,下巴摩挲着我的發頂:“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快忘記了。”
儘管他說的雲淡風輕,可是那樣的經歷,有誰會忘記,恐怕一生都會活在那悲慘的陰影裡。
但所幸,他能成長得這麼完美。
我們就那樣偎在一起,坐了好久。午夜將至的時候,他的忽然響了,他看着那個號碼猶豫了一會兒,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見是個隱藏號碼。
最後他還是接了,卻沒有說話。只是等着那邊的人先出聲。
對方似是跟他一樣的想法,只是沉默了一會兒過後,還是忍不住輕笑一聲:“不愧是安世集團的董事長,肖先生的定力果然非同一般,到了現在,居然還這麼沉得住氣。”
“你是誰?”肖雲清的語氣一點都不客氣。“有什麼話就快說!”
對方也不着急,慢慢說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計劃不可能完成,因爲,我會阻止。”
我看到肖雲清的眉心微微蹙了蹙,但是聲音卻絲毫沒有改變:“你打電話來,不會只是爲了通知我吧?”
對方哈哈笑了起來:“既然被你看出來了,那我就直說吧,我要安世百分之十的股份,這不過分吧?”
我不知道百分之十是個什麼概念,但是這個人用這麼大的事情作爲交換條件。就可知一定是獅子大開口了。
肖雲清沒有答應,也沒反對,而是反問道:“上次的事,也是你做的吧?”
上次?
我心裡一驚,難道說,這個人就是給喬哲下毒,然後又利用我設計肖雲清的人?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爲什麼所有事情都彷彿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猛的又想起吳穎說的“那位先生”,不會也是他吧?
簡直,太可怕了!
“是又怎麼樣,肖雲清,這是你應該付出的代價。”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過了好一會兒,肖雲清還保持着握着的姿勢,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不能告訴我嗎?”就算我不能替他分擔,至少有個可以商量的人吧。他現在這樣孤軍奮戰,真的讓我很心疼。
“我想在向露翻臉之前,釜底抽薪,把向家徹底搞垮。”他看向我說,“其實早在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準備這個計劃了。我知道向露一旦得知你的身份,就會對你不利,最根本的解決辦法,就是讓她永遠不得翻身。”
所以說,他真的什麼都知道,這些天他天天那麼晚纔回來,就是爲了這件事,而我還曾經因爲他身上的香水味跟他鬧彆扭,我真是該死啊!
“你不會又要把這件事的責任也攬在你身上吧?”肖雲清倒是心大,居然還笑得出來,“你覺得,要是沒你,我就能看上向露?”
我順着他的語氣說:“爲什麼不能,她比我好看,比我有氣質,家境也比我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的脣突然被堵住,肖雲清輕聲說:“可我比較喜歡自虐,就看上你這種次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