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夢喬感覺到他溫暖的身體趨近,回過頭看,立即被他防不及防地在頰上親了一記,突襲得逞的他得意地笑着。
席夢喬皺眉,被他近在眼前的臉龐壓迫得直想後退,可是,座椅靠背卻阻擋了她,她肩背甚至頭顱都緊緊貼在座椅靠背上。
“又想逃嗎?”他低沉着嗓音說,勾脣輕笑,一手輕輕託着她下巴,氣息若有若無地拂過她脖頸。
“……”席夢喬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那一張一合的紅潤菱脣誘’惑着他。
“呵,”他一聲輕笑,緩緩說道:“我們之間,就象狼和兔子,你怎麼逃,都逃不掉。”
席夢喬的頭靠在座椅靠背上,眼睛被動地望着他,他的話,使她心裡的疑問更深,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對象來玩弄?
看到她眼底閃爍的驚疑不定的光彩,他不再等待,一手勾住她脖頸,一手握住她肩頭,輕柔地吻住她,一嚐到她脣齒間甜甜的少女氣息,他手上居然有些輕顫,閉上了眼睛。
席夢喬美眸微睜,從睫毛下的縫隙,模糊地看到他挺直的鼻樑上方緊閉的雙眼,他吻得很動情,身上的熱氣包圍住了她。
她放棄了抵抗,也許,她從來就沒有過抵抗,雙手軟軟地垂在身側,任由他輾轉,她腦中的麻木混沌越來越濃,已經快分不清身在何處了,恍惚中還以爲是在公寓裡,她感覺時間很快,又似乎很慢,他吻得細緻而輕柔。
蘇景言緩緩退開身子,看她臉色微紅,雙眸微睜,眼睫輕輕顫抖着,整個人顯得孱弱楚楚。
他不禁憐惜地親了親她額頭,退開身子,手指掠了掠她髮絲,把它們順到耳後,手掌就那樣輕輕停在她頰釁。
席夢喬感受着他手掌間傳來的溫熱,心裡一陣輕微的動盪,卻又狠狠地壓了下去。
他這樣的溫柔,不知道曾經給過多少個人,至少現在,他心裡深藏的,應該是農景慧。
蘇景言一直仔細地觀察着她的表情,他看到她臉色突然間好象冷淡了下來,長長的睫毛掩蓋着雙眸。
他心裡暗暗一沉,撥出車鑰匙:“下車吧。”
席夢喬睜開眼睛,看到他打開車門下了車,她也趕緊推開車門,春夜的涼意撲面而來,她纔想起,居然忘記帶外套。
悄悄打了個冷顫,她抱了抱雙臂,卻又不想在他面前流露,挺直了脊揹走向他。
蘇景言看她不勝春寒,輕輕按了按車匙搖控,後備箱打開了,他找了找,翻出一件藍黑格子長袖絨布襯衣,披在她身上,替她攏了攏領口。
席夢喬將手伸進袖子裡,衣服太寬大了,穿在她身上很鬆。
她將袖子挽到小臂上,把下襬攔腰打了個結,看起來也頗顯颯爽。
他抿脣笑了笑,“還挺不錯的。”
席夢喬伸了伸舌頭,目光四處看了看,“在這吃晚餐嗎?”
“今天吃麪吧。”蘇景言轉身,率先走在前面。
席夢喬跟着他,傍晚時分,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她見蘇景言已經推開一家麪館的門,回頭望着她,她趕緊小跑着跟了過去,順便擡頭望了望,看到
店面的招牌“細雨陽春”,好詩意的店名。
她從他身側鑽進店裡,看到滿堂食客,果然是一人一碗麪,有的三兩人一桌,加一兩樣小菜。
只這樣一張望的時間,一名服務生很快過來招呼,“兩位,現在滿位了,需要等候。”
席夢喬驚訝,回頭望望身後的男人。
蘇景言笑笑,點了點頭,“好。一共兩位。”
服務生恭敬地指引着:“請跟我來。”帶着他們轉了個彎,進到一間休息室裡,倒了兩杯清水,離去時說:“請稍等,有位子馬上通知你們。”
蘇景言點了點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席夢喬則在室內慢慢踱着,觀看牆上掛的宣傳畫,全是各種不同風味的麪食照片,有着各自的文字簡介。畫面、色彩都很誘’人,保證飢腸轆轆的人看到會流口水。
她現在就覺得肚子咕地叫了一聲,趕緊捂住肚子,悄悄看了看坐着的男人,他似乎很認真地在看報紙,但臉上卻有可疑的嘲笑表情。
她趕緊回頭,又研究起另外的掛圖。
“別看了,會越看越餓的。”他的聲音帶笑,不徐不急地傳過來,伴着翻閱報紙的清脆的沙沙聲。
席夢喬回望他,他果然還在認真看報,她輕哼一聲,又繼續看掛圖。
“對不起,兩位久等了。現在已經有位了,兩位請跟我來。”是服務員,正站在門口。
坐到大堂中央的兩人位子上,望望對面的蘇景言,席夢喬好奇地問:“你常來呀?這裡生意真好。”
“嗯,經常來。味道不錯的。”他拿過菜單看了看,“你來一份麻辣牛肉麪,怎麼樣?”
“嗯。好。”席夢喬高興地應着,那正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看他點好了食物,合上菜單,服務員拿着餐單走開了,席夢喬又好奇地問:“你好象挺喜歡吃麪食?”
“是啊。從小就喜歡。”他攤了攤雙手,“留學的時候吃不習慣西餐,所以就自己學着做了。現在我最拿手的就是做麪條。”
席夢喬伸了伸舌頭,“我還什麼都不會。”
擁有奇怪關係的兩個人,居然開始閒話家常。
“我聽說了。”他抿着脣笑着:“你還可能因此而嫁不出去。”
席夢喬張了張嘴,最終只化作一聲哀嘆,“確實有此可能。”說完自己也淡淡笑了笑。
“你很想嫁人嗎?”他輕輕地問,語意裡似漫不經心。
“那是女人最終的歸宿啊。”她也漫不經心地回答。
“嗯……如果……”他搖了搖頭,“唉,算了。畢業以後你最期望做什麼?”他本想說,如果不嫁人會怎樣。
席夢喬認真盯着他看了十多秒鐘,咬了咬脣,才遲疑地說:“我的期望?你應該知道的,不是嗎?”
他遲疑了一下,“嗯。”他用鼻音應她,垂下目光,把着一隻茶杯在手裡轉着把玩,他深切地明白,她的期望,就是要擺脫他。
想到這個,他心裡突然一緊,掠過一股異樣莫名的煩燥感。
“可以嗎?”席夢喬望着他莫測高深的表情,期
待地問,“我可以這樣期望嗎?”
他端起茶杯,就脣飲了一口,放下時,手指突然緊握,“不可以!”聲音冷硬而無情。
席夢喬雖然知道這是他最可能給的答案,但聽到他說得仍然是這麼強硬而毫無感情時,心突然間一冷,空落落地墜了下來,她甚至感覺到心裡一股驀然而來的戰慄。
他盯着她,看着她慢慢垂下腦袋,緊抿着脣,眼簾低垂着,掩去了眸中的光華。
“面來了。”服務生把面分別放到他們面前,“兩位請慢用。”
他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快吃吧,你不是很餓了嗎?”聲音有些低沉,有些落寞。
席夢喬擡頭,淡淡地笑了笑,拿起筷子,在麪條裡攪了攪,把配料拌勻,這碗麪真大啊,是她平常食量的兩倍。
她夾起來,吃在嘴裡,味道不如她想象中的好,居然含着一絲酸楚,和一種讓人想要流淚的辛辣。
第二口,她再也吃不下去,兩滴淚滑下面頰,滴進麪碗裡,她卻面上含笑,淡淡地說:“好辣!好麻!”
蘇景言望着她,突然心裡一絞,也放下筷子,桌面下的拳頭悄悄握緊,閉了閉眼睛又睜開,輕輕問道:“要不要換一份別的?”
“不要!”怎樣換,都換不掉心裡的苦楚!
她忍耐着,努力嚥了咽嗓子,又夾起麪條送進嘴裡,眼中淚水盈盈欲墜。
蘇景言把水杯推到她面前,她睜着含笑淚眼,望了望他,“謝謝。”端起來喝了兩大口,放下又繼續吃麪。
蘇景言呆呆望着她機械的重複的吃麪動作,心裡似亂麻一般翻絞着,望了好一會兒,纔拿起筷子。
勉強自己吃了半碗,她實在吃不下了,強忍着心口一陣陣隱隱的翻騰,她四處望了望,看到洗手間的標誌和箭頭,起身走了過去。
她的胃病好象又犯了。蘇景言放下筷子,看着她的背影走向洗手間,他的情緒突然間沉到谷底。
.
洗手間裡,席夢喬望着鏡子裡的自己,嘔吐過後顯得蒼白的臉,含淚的大眼楚楚可憐。
“不可以”,他說得到麼的冷酷無情!到底什麼時候,到底要怎樣纔可以放過她?
淚水積聚着,盈滿眼眶,終於紛紛滾落下來,她拍着胸口,想勉強地壓下突如其來的又一陣翻涌,可是她壓不下。
又伏下身子,已經沒有東西可吐了,可是胃卻執著地抽搐着。
.
華庭公寓,長夜伊始。
席夢喬因爲不期而至的胃病發作,被蘇景言安排她早早睡下。
她背對着他躺着,閉着眼睛,心裡卻思緒紛亂。
想到麪館裡他那句無情的“不可以”,她裡的酸楚持續着。
腦海裡不斷閃過許多畫面,他和農景慧在辦公室相擁,照片上他們親密的合影,照片背後那句“致最愛的慧”,他和章曼飛喝咖啡,上雲頂餐廳的晚餐約會,以及,他對她偶爾展現的溫柔,那些她認定是言不由衷的情話……
他到底是爲了什麼?
對她們三個女人,他應該懷有不同的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