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了皺眉。
他有潔癖，家裡衛生條件向來要求很高，高歌清楚這一點，所以家裡從來不會有這種明顯能看得見的污漬。
他心裡隱隱有種猜測，沉着臉朝臥室走去。
推開門，裡面空蕩蕩的，並沒有人。
客房，也沒有。
他突然意識到，那個令他心情煩躁了一整天的人，壓根兒就不在家！
這個認知，讓慕雲澤的心情，整個陰沉下來。
好！真是好！
做錯了事，還敢畏罪潛逃，膽兒真是肥得沒邊兒了！
慕雲澤越想越氣，一腳踹開茶几邊的垃圾桶，垃圾桶翻滾了一下，撞開了衛生間的門。
他無意間瞥了一眼，眉頭瞬間皺緊了。
衛生間的地上，灑滿了褐黃色的液體，裝中藥的袋子，七零八落的丟在地上。
他壓着脣角，朝衛生間走去。
剛走近，強烈的中草藥味就從那裡飄散出來，馬桶裡還有沒衝下去的中藥，旁邊紙簍裡也是中藥袋子。
她把那些中藥全都倒了。
這個認知，讓慕雲澤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砰”地一聲，甩上衛生間的門，他直接離開了公寓。
方糖早上醒來的時候，高歌已經起了。
她坐在客廳對着畫板發呆，速寫紙上潦草的畫了些凌亂的線條，什麼輪廓也看不出來。
方糖往邊上一坐，從茶几上拿了蘋果，咬了一口，“你這是轉學抽象派了？”
高歌回過神，白她一眼，“給我找個裸模唄，人體構造都不會畫了，畫出來的比例總是不對。”
“行啊，”方糖聳聳肩，“只要你們家總裁大人不反對，裸模我能給你找一卡車。”
提到慕雲澤，高歌的眼神就黯淡下來。
“怎麼回事啊，前兩天不還小別勝新婚嗎，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昨天看你情緒不對，沒問，今天總該說了吧？”
高歌戳着畫紙，好久才道，“r腺纖維瘤的事，他知道了。”
“就這事兒啊？”
方糖蹙眉道，“他知道應該心疼都來不及吧？你們倆就能爲這事兒吵起來？”
高歌搖搖頭，“因爲這事兒，非拉我去做檢查，結果一查，發現我上了節育環。”
方糖一愣，“什麼環？”
高歌嘆了口氣，“你還記得兩年前，我假n懷孕那次嗎？”
經高歌這麼一提，方糖纔想起來那回事。
那段時間，博瑞來了一大批新人，資源分散的厲害，高歌連着三個月，沒有任何通告。
偏巧也是那段時間，她例假沒來，還伴有嘔吐現象。
當時她倆都嚇壞了，買來驗孕棒一測，居然真的是兩條槓。
這要是真懷上了，肯定不能生啊，且不說她跟慕雲澤是那種關係，就算對她自己，也沒半點好處。
最後還是方糖找人託關係，找到了一傢俬家門診，打算將這個孩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拿掉。
高歌當時整個人都是懵的，她完全沒有任何準備，去迎接一個新生命。
可是也不捨得這麼打掉。
大概母n這種東西，就是與生俱來的吧。
她猶豫了好久，最終想去試探一下慕雲澤的想法。
那時候的她沒有現在這麼多心眼兒，就直接問道，“你喜歡小孩兒嗎？”
她到現在都記得慕雲澤當時說話的表情，跟淡漠的眼神。
他說，“不喜歡，你懷了嗎？懷了就打掉，我讓木青幫你安排。”
高歌當時的心一下子被拋進了冰冷的海水裡，她勉強扯了一個笑容，低聲道，“怎麼會，我每次都有吃藥。”
就那麼一次對話，就讓她徹底清楚了兩人的關係。
渾渾噩噩的跟着方糖去了那傢俬人診所，等到了之後，突然被告知沒有懷孕。
醫生細緻的給她做了檢查，之後十分肯定道，她沒懷孕。
原來是個烏龍。
醫生說可能是因爲她這段時間，精神壓力太大，纔會出現這些類似妊娠的現象。
事情弄清了，高歌卻也沒有半分喜悅。
平靜了一個月之後，她一個人，偷偷跑去醫院上了節育環。
一來，長期服用避孕藥對自己的身體有害，二來，既然他不想要麻煩，那她就從本質上杜絕這個可能。
而那時候，她也沒想到會跟慕雲澤在一起這麼多年，更沒想到，有一天，這個節育環，會成爲兩個人戰爭爆發的導火索。
明明是他不想要孩子的，她這麼做，有什麼錯。
“這大概就是男人的劣根n吧。”
方糖聳聳肩，“他可以不要，但是你不能不要，你要是不要，那就是忤逆，他以爲你早盼着跟他分手，當然會生氣。”
高歌攥着手中的畫筆，輕輕轉動着，好久，才輕笑一下，低聲道，“我還以爲我們之間的關係，會有改變呢，沒想到到兜兜轉轉，又被打回原形了。”
方糖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好半天才道，“慕雲澤至少比程俊然強吧，至少，他眼裡有你。”
高歌一笑置之。
之後的幾天，誰也沒有主動聯繫過誰。
他們之間，似乎默契的進入了冷戰階段。
慕雲澤每天在公司忙得不可開交，晚上直接睡在雲水間的海景別墅。
高歌曾經偷偷回去過，發現慕雲澤將衣服收拾走了一部分之後，心涼了大半。
之後也沒多呆，就又回了方糖那裡。
一週的假期，很快結束了。
高歌開始復工。
到了片場之後，才知道劇組的導演給換了。
就在她休假的這幾天，郭導走了，新來的導演叫姓莫。
之前執導過兩部收視佳作，名聲可能比郭導要遜色些，但是作品也是有口皆碑。
郭導離開的事，劇組也是傳得沸沸揚揚，有人說是投資方的意思，也有人說是蘇靖歡的意思。
當然，傳得更多的是，高歌背後的金主施壓。
高歌跟郭導的矛盾，整個劇組的人都知道，郭導把人整進醫院，以高歌那種有仇必報的n子，還能便宜了他？
高歌有金主的事，在圈子裡傳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背後的人，早就被大家妖魔化了。
但是作爲本尊，高歌自己也是詫異不已。
這件事肯定不是慕雲澤做的，趙小北說換掉郭導是她住院當天的決定，那時候慕雲澤還不知道這事兒呢。